張曼喬緩緩開口:“你知道我的父親之前是一名青年隊的專業球員吧。”
王猛點了點頭。
張曼喬接着說道:“據我父親告訴我,我小時候很喜歡籃球,可我並不知道父親以前是專業球員,有一次,父親不在家,我看到媽媽一個人在整理着什麼東西,就湊上去玩……”
“然後發現那都是些閃閃發亮的獎牌啦,證書啦,沒什麼意思的東西……”
“可母親卻一副很重視的樣子,她說這些東西都是父親的寶貝,有一次父親把這些都丟掉了,是母親瞞着他偷偷拾了回來……”
“她告訴我,父親以前是一名非常非常厲害的籃球運動員,因爲傷病,導致他成爲職業球員的夢想沒能實現,父親也一直沒有告訴母親自己的這段經歷,這還是他們兩人交往後母親逐漸從別的地方瞭解的……”
“而這些獎牌和證書,是父親爲夢想拼搏過戰鬥過的證明,是很珍貴的……”
“我記得那時母親摸着獎牌,看上去很傷感的說了一句話……”
“可惜這些獎牌和獎狀不會再增加了,只能裝在這個小小的箱子裡……”
“而那時的我,不想看見母親那難過的樣子,於是拍着胸脯說道,媽媽,你放心吧,將來我會讓這些獎狀和獎牌增加的,我將來要弄一個大的櫃子,專門放獎狀和獎章,直到放不下爲止……”
“而大櫃子的第一列,就專門放父親的那些獎狀和獎章……”
“我記得母親那時哭了,她抱着我,誇我懂事,這是我對她許下的第一個承諾,也是最後一個……”
“不久之後,母親就因爲車禍去世了。”
說道這裡,張曼喬的眼眶有些紅,他趕緊扭過頭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揉了揉眼睛。
王猛沉默不語。
他終於知道爲什麼張曼喬的籃球和之前他遇到的其他人都不一樣了。
張曼喬在打球時,有一個看不見摸不着的東西,但它又確實存在,那是一個核,支撐着他的核心。
這個核心給了他無比的韌性和強烈的求勝慾望,以及迎難而上的勇氣。
他心裡涌現出一股對張曼喬的欽佩之情,想到自己,憑藉着天賦,在周圍人的勸說下走上了籃球這條路,但始終渾渾噩噩的,眼前是一片混沌,看不清目標與路途。
今天和張曼喬的談話,讓王猛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他心中定下了打籃球以來的第一個目標。
“兄弟!”他拍了拍張曼喬的肩膀。
“讓我們聯手拿下全國冠軍吧!”
這個目標本來是遙不可及的夢想,要知道,濱海一中雖然是省級強隊,但已經很久沒有進軍全國大賽了,更遑論全國冠軍。
王猛的這個目標對其他人聽起來遙不可及,但張曼喬則只是欣然一笑。
“那當然,兄弟。”
從這一刻起,張曼喬終於有了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戰友。
可既然目標是全國冠軍,那有些障礙是必須要解決的。
在第二天的訓練中,張曼喬趁着其他人不注意,走到杜鵬身旁,悄聲說道:“訓練結束後我在教學樓天台等你。”
杜鵬臉色變了變,旋即又恢復正常。
隨後一言不發的走開了。
張曼喬知道,雖然今天一整天杜鵬都裝作若無其事,但自己完整無缺的出現在訓練場上,這對杜鵬必然是不小的刺激。
所以他一定會來的。
在訓練結束後,張曼喬來到了天台。
在蕭瑟的冷風中極目遠眺,整座城市的景色盡收眼底。
遠處的雲彷彿要墜落天際般,沉沉的壓了下來,路上的行人裹着厚厚的衣服,行色匆匆,耳邊響起鳥兒歸巢的啾鳴聲。
怪不得臥底老是喜歡上天台。
這種清冷寂寥的環境,能讓平常被壓抑的人產生一種放聲大喊的衝動。
就在張曼喬沉浸在這情境中時,天台的門被緩緩推開。
杜鵬走了出來。
他神色冷峻,讓人無法看出其內心所想。
他一步一步走到張曼喬身前,悠悠說道:“你約我來,有什麼事?”
張曼喬盯着他的眼睛,輕聲說道:“你既然能來,想必應該知道是因爲什麼事吧。”
杜鵬嘴角劃過一絲冷笑:“切,我可沒時間陪你打啞謎,你不說我走了。”
說罷,他就準備轉身離去。
這時張曼喬忽然開口:“能不能請你告訴我,一開始你對我那種親切的態度,究竟是裝出來的還是發自內心的?”
杜鵬用一種不屑的口吻說道:“親切?我不記得對你有什麼特殊對待,我是球隊隊長,對所有球員都一樣。”
張曼喬冷冷說道:“只要他們沒威脅到你的地位。”
杜鵬臉上的肌肉不易察覺的抽搐了一下,他這個細微的表情沒逃過張曼喬的眼睛。
“怎麼了?讓我說中了?”張曼喬趁機問道。
杜鵬很快就恢復平常的神情:“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張曼喬不準備跟他廢話了,直奔主題:“昨天,有幾個社會上的人找上了我,據他們所說,是受人所託要廢了我,這件事跟你有關係麼?”
“沒有!”杜鵬斷然否認。
張曼喬微微一笑,果然他不會這麼痛快承認。
“那咱們先說另一件事,熱身賽我受傷之前,爭搶籃板球起跳在空中的時候,我失去平衡摔在地上,當時大家都以爲是個意外……”
“但我很清楚,當時是有一個人趁我在空中無法調整姿勢時推了我一把,當時場面混亂,別人都沒有注意,可我在空中看到了混在人羣中的那個人,就是你!”
杜鵬冷哼一聲:“那只是個意外,打籃球總會有傷病,這你也要甩鍋給我?”
張曼喬不理他,繼續說道:“還有,昨天襲擊我的那些人,對我回家的路線瞭如指掌,專挑着路上最少的地方動手……”
“而我記得自從我來這個學校,只有你和唐教練來過我家。”
杜鵬打斷了張曼喬:“你說的都是你的猜測,有什麼證據?”
“你要證據?好。”張曼喬掏出手機說道:“昨天你在器械室打電話找人要堵我時,我就在窗外,我把你說的話都錄下來了,能清楚證明你找人襲擊我,只要我把這證據交給學校,你就完了。”
杜鵬下意識吼道:“你放屁,我昨天打電話沒說過要弄你,只跟他們說了地點!”
話一說出口,杜鵬就發覺自己失言了。
再一看張曼喬,正冷冷的看着他。
“哼,就算我承認了又怎樣?”杜鵬不忿的大聲喊道:“你到頭來還是沒證據。”
張曼喬打開手機的鎖屏,屏幕上出現錄像的畫面。
“現在有了,謝謝你的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