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輕？蘇輕是吧？”我剛出門就看到了剛剛那個醫生，聽見他叫我的名字心裡更加疑惑。或許是他看到了我那糾結的表情，笑着就說：“你爸爸告訴我的……”
“顧今渚……”看到他衣服上的胸牌，我照着就念出來了。
“還挺聰明的……”
“顧醫生，能問一下你，我奶奶她……”我說着說着就低下了頭，生怕聽到什麼不好的消息。
顧今渚腦子裡轉的飛快：“你說呢？”
着下是真的把我給惹火了，擡頭就瞪了過去……可是誰知道他好像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笑得更歡快了。其實顧今渚心裡想的不過是：果然好欺負……
“顧醫生這樣怎麼當醫生呢，做醫生的還問病人家屬病人有沒有問題？”
誰知道他更加期待的看着我，雙手抱着胸靠在扶手欄上面，無視周圍過往護士的粉紅色泡泡，我一把就推開了擋路的顧醫生。
“顧醫生擋我路了，不好意思！”說完我就大步的走開了，可是沒有走的掉，手被身後欠扁的某個醫生扯的生疼。
“不是想知道奶奶的情況嗎，怎麼就走了？”
聽聽着欠扁的聲音，我很想就這樣驕傲的離開，可是聽到和奶奶有關的消息，我還是停下了掙扎，聽着他嚴謹認真的分析奶奶的病情。
“沒什麼大事，住一段時間院就好了……”顧今渚說了一大堆名詞，我只聽懂這一句，不過這一句足夠讓我安心了，連看着醫院的盆栽都覺得長得好看的多了，看眼前的人也覺得帥氣多了……
“謝謝顧醫生，我奶奶就拜託你了。我還要上課，先走了。”
“那麼，你晚上會過來？”想象中禮貌而疏遠的再見沒有聽到，反而聽到了一個無關的問題。
我疑惑的轉身看着穿着白大褂顧今渚，只見後者眼也不眨說謊：“嗯，晚上你在的話可以陪你奶奶做一個檢查。”
“下課後就會過來……”
“嗯，那就這樣你去吧。”
不知道爲什麼，顧今渚覺得今天的心情好像又變好了那麼一點……
而我在急急忙忙的跑到學校後還是遲到了下午的課，本想偷偷摸摸的從後門進去，可是後門鎖了，只好在老師和全班同學的注視下灰溜溜的坐到室友旁邊。
我氣急敗壞的掐着周媛的胳膊，狠狠的對玩着手機頭也不擡的她說：“你們爲什麼把後門鎖了！”
“不是我們啊，是老師點名後就把後門鎖了，不讓人跑……也就你傻，遲到了還要來……”周媛一臉賊笑的看着我。
“……”我能說什麼呢……
“你幹什麼去了，查課查的這麼嚴的時候你竟然說都不說一句就跑了……”王淑清隔着周媛問我。
“去醫院……”我還沒說完就被王淑清打斷了。
她一臉純真的問我，可是我就知道不會這麼簡單：“去醫院做什麼？現在人流技術都這麼高超了，打胎這麼快啊……”
等我終於找到機會解釋的時候，還是細細的跟她們說了一下自己去醫院看奶奶了，並且早早的交代自己晚上是去醫院陪奶奶，不是去和那個男人開房……
“直說你去醫院和某個男的幽會我們又不會去打擾你，不用找藉口……”
“是啊是啊，我們不會打擾你的，告訴我們是和那個帥哥去嘛……”
“……”
即便是嘴巴上從來不願意放過我，在出門之前還調戲我的室友們還是讓我替她們給奶奶問好。畢竟奶奶做的東西早就收買了她們的胃。
吃過飯後季慈發來消息問我晚上要不要去圖書館，原話是這樣的：輕兒，你晚上去不去那個圖書館幹活啊，我陪你吧。最近沒男朋友好無聊，只好去圖書館陪書了……
這種語氣是怎麼回事，諷刺我一直沒男朋友所以一直和圖書館的書在一起嗎！雖然很想回條消息表示我對她的鄙視，以及在季慈兩肋插一刀，可是我還是忍下了內心的衝動，在季慈面前暴力從來不是什麼好辦法……
剛跟她說自己晚上要去醫院陪奶奶，季慈一個電話就過來了。
“怎麼回事，奶奶病了？你怎麼不告訴我啊？”那頭焦急的聲音讓我心裡一暖，不由自主的就彎起脣角……
“沒事，不是什麼大病，住幾天院就好了。”
“那我等下和你一起去醫院看奶奶……”
“別，你倒是提醒我了，今天晚上要去圖書館兼職，你幫我去吧，我去陪奶奶就好……”說實話，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很怕季慈會欠揍的罵我還不如辭了……出乎我的意料的是，她想都沒有想就答應下來了。
“你等下出去小心一點啊……”
“嗯，沒事，你記得去啊……”
“知道了啊，就捨不得你那個破兼職……跟奶奶說明天我去陪她……掛啦，拜拜。”
四 往事如雲煙
真的朋友就像季慈這樣，在你需要幫忙的時候不會有任何怨言的幫你去分擔。
季慈對我就是這樣，她可以在我需要幫
助時義無反顧的站在我身邊，她也會欺負我，可是別人不行。
這個是我在初中的時候領略到了的真理。
初中的時候，我才從另一個地方轉學過來不久，季慈家和奶奶家是鄰居，關係還比較好。在暑假我搬到奶奶假的時候，奶奶差不多就將我託付給了她和另一個鄰居家的小男孩，就是蘇折陽。
季慈是那種責任感比較強的人，接過了帶我玩的責任就不肯在放下……
去玩的時候，蘇哲陽一直不肯帶上新來的我，一直都是季慈，堅持走哪都不忘捎上我，即便後來蘇折陽威脅季慈：“你要是一定要帶着她我就不去了。”
這句話在暑假的每一天我都能聽見，即使她們是揹着我以很小的聲音說的。
季慈怎麼說的呢，好像是翻着白眼說：“那你別去了……”最後還是三個人一起去玩，不過明顯的三個人的時候比兩個人的時候少。
雖然按照季慈的話來說：“我那是覺得有個小跟班在身後很威風好嗎，不然誰帶你啊！”可是我自己知道，蘇折陽也對我說過，那個時候那麼弱的我，連做跟班的資格都沒有。
一整個暑期下來，關係也差不多建立起來了。在新學校被人欺負的時候，也不算被欺負，就是沒能融入班級的小集體，然後被排擠、隔離出來了。
那個時候是季慈是毫不猶豫的站了出來，將我納爲她們那個小團體的一員。
“你們欺負人可以，可是欺負我的人就不可以！下次欺負人之前記得看看是不是我的人，不然有你們好看的……”
我一直覺得季慈說這句話的時候活脫脫的一個女流氓。
季慈知道我用女流氓形容她的時候，抓着我就是一頓譏諷：“我女流氓，那你什麼啊？女流氓的朋友不也是流氓嗎？”說完她就自己在一邊笑的樂不開支。“你這是罵你自己啊……怎麼這麼傻啊你……”
那個時候我的反應是什麼？好像是撲上去揍了季慈一頓吧，可是好像記得最後是我傷的比她嚴重。可是我心裡還是很開心的，“朋友”這個詞就像一罐蜂蜜倒在我心上，整個人都是甜甜的。
等我不慌不忙的到醫院的時候，正好是醫院的飯點。剛要進門的時候剛好碰到爸爸提着一個保溫桶出來。
父女兩個人見面不知道爲什麼沒有別的只有尷尬，正當我打算直接越過他進病房的時候，爸爸把飯桶遞給我：“這是你阿姨做的，本來就做了兩人份，你要是沒吃就陪着你奶奶再吃一點吧，她也沒吃多少……”
我想也沒想直接就拒絕了：“我吃過了，你拿回去吧，奶奶等下我給她洗點水果。”
可是擡頭就看到那個年過四十的男人臉上寫着一個大寫的尷尬，眼角的皺紋和雙鬢間的白髮好像已經是個五六十歲的男人，手裡的飯桶收也不是，遞也不是。
這還是我的爸爸嗎？明明印象中那麼年輕有精神的一個人……我心下一動，不動聲色就把飯桶接過來了。
“你先回去吧，奶奶這裡我守着。”
“還是我守吧，你明天還要上課……”在我接過飯桶的時候，我看到了他原本暗淡無神的眸子明顯的亮了……
“我沒關係，你 明天要上班，這麼多人靠你吃飯呢，還有阿姨，一個人在家……你回去吧……”他眼神裡的關心和驚喜讓我更加尷尬，只好慌忙的推門進了病房……
“奶奶，我來啦！”
“輕丫頭啊，怎麼這麼早，吃晚飯了嗎？”一如既往慈祥的聲音，這種時候聽了更讓人想哭。
“沒吃啊，這不是打算和奶奶一起吃嗎……”我邊說着邊將手裡的飯桶放在櫃子上，把飯桶裡的菜一樣一樣擺在小桌子上，然後將背上的揹包隨手就放在了病牀上。
奶奶看到那有些眼熟的飯桶隨口就問道：“你爸帶過來的那份飯吧？”
“是啊，奶奶不想吃也吃點嘛，就當陪我好嘛……”
“你快吃吧，我看着就行，剛剛吃飽了……”
“那還有這麼多我吃不完啊，等我明天帶回去就不能吃了，剩下的飯菜浪費了多可惜啊，你就再陪我吃點吧……”
“好吧，你多吃點啊……這個……你愛吃的……”我看着奶奶拿着筷子的手顫顫巍巍的夾着一塊瘦肉放我碗裡，心裡真的不是滋味……
“這個啊，你以前可是最喜歡吃了……來……”一頓飯下來，奶奶還是吃的很少，一直在給我夾菜，或許是習慣了這樣做吧。
聽奶奶講過她小時候下面還有個弟弟，家裡又不是很富足，吃肉之類的比較貴的時候，每個人都不敢下筷子，還是姥姥看她瘦的不行了，就把所有的瘦肉都挑出來放到她碗裡。
可是那個時候，看着弟弟那渴望的眼神，怎麼忍心自己吃。她把所有的肉又放在了弟弟碗裡。後來自己生孩子了，又覺得孩子重要，一直把好的東西夾給孩子。
現在呢，現在把所有好吃我又愛吃的東西夾給我，其實想一想，好像奶奶一輩子都在將好東西給別人，自己很少享用什麼獨一無二的好東西。
人
家都說有一種動物是最無私的，爲了生養自己的孩子，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不得不說這種奉獻無私以的精神以及那重如泰山的母愛讓人忍不住落淚，但是有時候人的感情豈不是更加令人感動？
烈日下爲了孩子去拾荒，災難中爲了孩子承受不能承受的痛苦，以及生活中最普通的點點滴滴……
“你在想什麼呢，奶奶叫你好幾句了……蘇奶奶，吃飯了嗎？”顧今渚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我這纔回神，甩了甩手上的水，將飯桶收了起來就跟着顧今渚進了裡間。
“誒，這不是剛吃完嗎，叫好幾句這丫頭來給我倒點水，結果叫了半天也不見人，不知道躲在廁所和那個小男朋友打電話呢……”奶奶好心情的調侃着跟在顧今渚身後手足無措的我。
“奶奶！”
“呦……瞧瞧這幽怨的眼神，怪我老太婆欺負她呢……”說着又衝我喊道：“去拿點水果給顧醫生啊，你看你女孩子家的沒一點禮貌……”
還沒等我轉身，顧今渚就微笑着拒絕了：“不用了，我就是來查個房，馬上還要去隔壁呢！奶奶胃口怎麼樣呢？”
“這還用說，有孫女陪着，飯都吃的多一些了……”
“是嗎，能吃就好啊……”還沒等顧今渚說完，一旁被忽視的徹底的我就開口打斷了他的話：“還能吃，晚上都沒吃多少，還是我逼她的……”
“輕丫頭……”奶奶輕飄飄的就瞪了我一眼，當下就堵着氣坐在沙發上不說話也不看她們。
“這丫頭就是有些脾氣，顧醫生別見怪啊……”
“哪裡，我看到是挺可愛的……不過奶奶如果想早點出院可別撒謊啊，胃口不好怎麼也得儘量多吃一點知道嗎？”聽着顧今渚的溫柔的聲音，腦子裡的想絲線一樣亂的思緒竟然也奇蹟般的平復了，安安靜靜的做在沙發上看着窗外看上去很漂亮的夜景出聲……
可惜，在漂亮的夜景，也是人工做成的，着燈光，不知道要浪費多少資源，又不知道多少人在爲這美麗付出代價……
顧今渚又問了一堆問題，奶奶笑眯眯的回答後顧今渚就打算走了，看着旁邊不說話的我不知道就起了什麼心思：“輕丫頭啊，這包還是放它該放的地方吧，放這裡奶奶多不舒服啊，再說，這內衣你就這樣讓它露出來嗎？”
“……”我紅着臉就把包一拿，瞪了那個笑得輕佻的人一眼就默默的轉身去翻包裡帶過來的那本書。
“奶奶，我借輕丫頭一會可以嗎？”在得到奶奶的允許之後，那個不知好歹的人就學着高中老師的語氣叫我：“輕丫頭，跟我出來一下。”
我掙扎了一下，還是不情不願的跟他隔着二十步的距離到了醫院樓梯那邊。走在前面的他停下來之後我才慢慢悠悠的晃過去站在離他五步遠的地方。
我沒好氣的問他，語氣裡透着我不輕易漏出來的防備：“顧醫生有什麼事嘛？”
“沒事就不能叫你啊……”聽着這欠扁的語氣我頭一次沒有想要發狂的衝動……
片刻的沉默後他一改之前輕佻的語氣，嚴肅的問我：“你爸爸沒跟你說嗎？”
聽着他突然嚴肅起來的語氣，我直覺就不是好事，不應該再聽下去，可是心裡又忍不住好奇：“什麼？”
沒有聽見回答，我又不甘心的開口問他：“到底是什麼事？”
“……”
“沒事我走了……”其實我本來是想裝走威脅威脅他，這個方法對一些人還是很有用的，比如她們寢室的那羣，可是季慈從來不上當……可是誰知道，我都走出十步了也沒聽見後面該有的喊停的聲音……
我轉頭裝做不經意的轉頭瞥了一眼身後沉思的人，心裡一氣就大步流星的離開了那個地方回了病房。
“阿輕，奶奶怎麼樣啦？”季慈的電話就是在她進門的時候打過來的。蘇輕就順手把手機遞給了奶奶，自己就去洗漱去了。
可是誰知道，自己出來的時候，兩個人竟然還在聊……
“啊，輕丫頭真的沒男朋友啊，奶奶拜託你給她留意一下，有好一點的男生就介紹給我們輕丫頭吧，哈哈哈……”
不知道電話那頭說了什麼，奶奶的笑聲更大了，說實話，自己都不能讓奶奶這樣開心的笑。
“奶奶，你還不睡啊，別說啦……”
“嗯，輕丫頭不讓我跟你說了呢，吃錯了……”
聽了幾句話後，奶奶就把手機遞給了我：“阿輕，你……”
“唉唉唉，別說了，我要睡了……”在掛電話的時候突然想起不知道圖書館的兼職季慈去了嗎，所以趕緊對着電話喊：“季慈……季慈，你去了圖書館吧？”
“哼，我要睡了，別說了，掛了……”
……
聽着電話裡嘟嘟嘟的掛機提示音，我只好在奶奶這旁敲側擊出一點消息：“奶奶，季慈和你說什麼了啊？”
誰知道奶奶也傲嬌的說：“哎，這麼晚了，睡覺好了，你誰覺記得關燈啊。”說完就真的蓋好被子，閉上了眼睛。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