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莫名憐惜

琉宏景下朝後,一頂小轎將他送回了若曦殿,薛淑妃早已在殿內等候,禮畢之後,向他稟報太后娘娘即將回宮。

“嗯,朕會去宮門迎接,去叫冰兒過來,朕心情煩躁,讓冰兒過來給朕拿捏一會。”琉宏景躺在軟榻上,一臉倦意。

薛淑妃忙答應,吩咐宮女過去叫樑奉御過來。

“皇上,您怎麼了?”薛淑妃坐在他身邊,爲他捧上熱茶。

琉宏景一聲長嘆,卻不知和薛淑妃從何說起。想起太子,他心就痛了,最疼的兒子,卻做下這種背叛他的事情,明知道他對他母后的思念如此深切,卻不顧他的感受,做下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叫他情何以堪呀!

朝堂之上,大兒子咄咄逼人,讓他無言以對,但是琉火的主意又似乎真的可行,難道自己真的要這樣對太子嗎?

洛漣漪很快過來了,她拜見過後,薛淑妃替她搬了小几在軟榻旁邊,說道:“冰兒,你陪陪皇上吧,我去準備準備,下午太后娘娘要回宮了。”

“是。”洛漣漪見薛淑妃要出去,又要她單獨和皇上相處,心裡甚是尷尬,但也無奈,只得坐下來,伸出手替琉宏景把脈。

薛淑妃退出殿內後,琉宏景把殿內的宮女太監也都遣退了出去,偌大的房間只剩下兩人,安靜得聽得見彼此的呼吸,洛漣漪瞬間緊張起來,忙端坐身子,臉上更是因爲戴着面具,毫無表情。

“朕看着你好奇怪。”琉宏景注視着她,說道。

“呵呵,爲什麼呢?皇上。”洛漣漪擡眼看着他。

“你爲什麼看上去一點表情都沒有,朕看你哪兒都好,就是這張臉太,,”琉宏景說到這打住了,似乎怕洛漣漪難堪。

“我生來就是這樣。”洛漣漪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點笑意。

琉宏景看着她,笑笑說:“和朕的后妃相比,容貌你是輸了很多,但朕還是很喜歡你的,你讓朕覺得很安寧,如果你願意,朕可以封你爲昭儀。”

洛漣漪低下頭,說道:“皇上請恕罪,冰兒不願意。”

“你能告訴朕爲什麼嗎?是不是怕朕不會寵你?”琉宏景頗爲尋味地看着她。

“我只想嫁給心裡只有我一個人的男子,和他一生一世一雙人。”洛漣漪回答。

琉宏景怔了一下,不禁啞然失笑:“原來如此,這想法也不錯,朕突然覺得應該支持你。”他說完,眼光望向牆壁上掛着的曦貴妃圖像,幽幽地說:“若不是君王,朕也很想一輩子只娶她一人,如果可以用什麼做爲交換,朕願意拿江山和朕若干年陽壽,換取和她相守。”

洛漣漪順着他的目光望向曦貴妃,在心裡一聲嘆息,這個女人,爲何這般無福呢?紅顏果然薄命嗎?

“朕相信老天也憐憫朕的這番深情,會將她重新送回了朕的身邊。”琉宏景靠坐好,閉着眼睛說。

“您是說東陵郡主嗎?”洛漣漪問。

“是,她一定是曦兒轉世,朕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是不是太子自幼便失去了她,他在見到郡主時,冥冥中也覺得熟悉,然後錯把這份情當成了愛情呢?”琉宏景的眉頭鎖起來。

洛漣漪對他的說法很是無語,但是他這麼執着地認爲,她能說什麼呢?琉宏景伸手,示意她把茶端給他,她忙轉身去桌上端茶。

“朕要昭告天下,廢立太子!賜死太子!”琉宏景突然說。洛漣漪心裡一驚,手中茶杯跌落地上。

“對不起,皇上,對不起!”她嚇得慌忙道歉,一邊蹲下身子去撿碎了的茶杯,卻不料手指被刺破一道口子,鮮血流出。

“怎麼了?你被朕嚇着了?”琉宏景從軟榻起來,伸手抓住她的手,替她按壓住傷口止血。

“沒事沒事,我自己包紮就行。”洛漣漪把手硬生生從他手裡抽了回來,自己扯了手帕包上。

琉宏景皺眉看了她一會,說道:“你下去歇會吧。”

“是。”洛漣漪如臨大赦,捂着手指頭退出了若曦殿,一路小跑往拾翠宮跑。

進了拾翠宮,她趕緊將門關了,拉着小築往內殿跑。“怎麼了?慌慌張張的,出什麼事了嗎?”小築見她手指受傷,神色慌張,緊張地問。

“不好了,皇上說要廢立太子,賜死太子!”洛漣漪焦急地說。

“啊?!”小築大驚,她身子往後一退,險些摔倒。“皇上親口說的嗎?”她顫聲問。

“是,他本來在和我說曦貴妃,突然就冒出一句,要廢立太子,賜死太子。”洛漣漪將剛纔她和琉宏景的對話複述了一遍。

小築仔細體會着洛漣漪的話,凝神思索一會後,說道:“我們出宮,去太傅府商量對策。”

“嗯,我們去和淑妃娘娘說一句,就說我想我媽了。”洛漣漪拉着小築往外走,兩人一起去了曼君宮,和薛淑妃告假後,匆匆出宮往太傅府趕去。

太傅府裡,太傅和殷宰相都在,他們正在商討今日朝中之事。小築和洛漣漪終於知道要廢立太子,賜死太子不過是敬王提出的詭計,心裡才稍微鬆了一口氣。

“太傅大人,皇上不會真的這麼做吧?”小築問。

“我們也都在猜測,皇上在朝上既沒有反對,也沒有認可,但敬王今天在朝廷咄咄逼人,實在令皇上傷心惱怒啊!”殷宰相嘆息。

太傅也扼腕嘆息,眼光落在洛漣漪身上,說道:“太子和敬王都是皇上的兒子,一個欺騙他,一個忤逆他,唉!”

洛漣漪低下頭,彷彿犯錯的是她自己。

“如果皇上真的這麼做,我們該當如何?”小築問。

“先觀望,賭皇上對太子的寵愛,應該不會當真。”太傅說。

“萬一當真呢?萬一當真怎麼辦?”洛漣漪眉頭緊鎖,喃喃自語。從皇上對她的態度來看,只要皇上看到她的真面目,知道她是東陵郡主,是絕對不會對她放手的了。與他這些天的相處,她看出他雖身爲一代君王,卻那樣癡情,高高在上的背後,其實是那樣孤獨脆弱,她對他竟然產生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憐惜,萬般不忍去傷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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