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洛芷晴如此難過,若水倒也不好在說什麼了,畢竟面前這個人是教導了自己十年的人,是待自己如同親生女兒一般的師傅啊,面對她若水就算有再多的苦衷也半句出不了口。
“好了,師傅,那些事不要說了,若水,此刻並無大礙,師傅不必歉疚,有因有果,皇后她的所作所爲蒼天會給她懲戒的。”
“師傅,若水想知道的是,您是因爲什麼事被打入冷宮繼而出宮的?”
“這件事很重要嗎?”洛芷晴看着若水,眼中的迷離漸漸地被傷痛覆蓋。
“很重要。”若水重重的點了點頭,若水可不想日後自己一不小心就犯了忌諱。
“好,師傅今日就告訴你。”洛芷晴頓了許久纔開口道,“那日風華出宮,皇后忽然來找若水說是想一起去賞花,她再三邀請盛情難卻師傅也不好推辭,只是讓若水意想不到的事就這樣發生了……”
“難道是皇后落水了?”若水輕聲問着,心中暗歎,不會這麼老套吧?
“不是的。”師傅搖搖頭傷心的說,“是巫蠱。”
什麼,巫蠱?”若水心中驚不由得一顫,忍不住尖叫了起來,這可是深宮大忌,連陳阿嬌那樣的天之驕女都因爲這件事而被廢,後宮中沒幾個人能夠逃脫巫蠱的罪名,這個計策雖然簡單卻也成功率頗高。一想到這若水忍不住心中又是一陣唏噓,沒想到只在書上看到的一個詞彙,竟然會出現在身邊人身上。
“皇上不相信您?”若水輕聲問道,眼中帶着一絲疑惑,不是說洛貴妃當年寵冠後宮六宮失色嗎?
“人言可畏,若水你不知道再加上我進宮早已成爲了衆人眼中的眼中釘肉中刺,你說誰會幫助一個衆矢之的呢?縱使皇上相信又如何?再說當日是太后下的旨意,縱使是皇上他又能說些什麼?。洛芷晴傷心的說着語氣有些嘲諷,眼中的傷痛是那樣明顯。
“後來呢?”若水有些猶豫地詢問道。
“其實皇上真是想放我一馬,他說了把我打入冷宮只是權宜之計,等風波平息了就會放我回去的,可是皇后她並不給我這個機會,就在我搬去冷宮的第三天晚上,冷宮就失火了。當日要不是柳兒忠心和我換了衣服,並且找到了有一個廢棄的密道,我此刻哪能坐在這裡呢?是我的大意,不但害的雲飛從小就無人照料,還害的柳兒無辜送命……”說到這洛芷晴早已是泣不成聲了,寥寥數語隱含了多少傷痛多少血腥,若水忍不住胸口一窒。
“師傅,你後悔嗎?”若水握着洛芷晴微微冰涼的雙手滿臉的鄭重。
“無悔,師傅從不後悔自己做的每一件事。”一字一頓雖然沒有雷霆萬鈞的氣勢,卻讓若水記住了她心中所想。
“師傅。”若水輕聲的喊了一句。
“若水你?”洛芷晴看着若水若水眼中的決絕不由一顫,如此徹骨的決絕與堅持這孩子要做什麼?
“師傅,若水會幫您拿回屬於您的一切的你等我。”一字一句,若水看着師傅的眼睛說的雲淡風輕,可是語氣中卻滿含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決絕。
“若水,你別做傻事,那皇后不是你想象的那麼簡單,她……”洛芷晴心中劃過些許感動,可更多的是擔憂。
“師傅,無需憂慮,世間萬物有因纔有果,因果循環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師傅你放心徒兒明白自己在做什麼。”一字一句雖然很淡、很輕、卻是一種承諾。
洛芷晴眼眶通紅,哽咽的開口,“若水,你要小心。”
三個月時間其實很快就過了,轉眼間就到了盛夏,大婚的日子一天一天臨近。
若水也養成了每日都來後花園散步的習慣,只是今日一回隱逸園就看見佩兒那雙眼直冒星星,直勾勾的望着自己,就好像自己是一堆金銀珠寶一般。
“有事?”若水看着佩兒這幅喜形於色的模樣不由問道,同時下意識的退後幾步,若水自認爲沒有那麼種被人當做寶貝看還淡定無比的定力。
“當然了,小姐,您可回來了,您都不知道……”若水看着佩兒如此激動的模樣不由得笑了起來,這小丫頭還是這樣一驚一乍,不就是送來了聘禮嘛,難道這些年她在慕容家看的寶物還少了不成?一個大丫鬟也就是半個小姐呀,她這樣真是讓人笑話了。
“好了,先幫我倒杯水吧,我渴了。”
“小姐,先別喝水,來,先看看這個吧。”佩兒一把抓起若水的手,三步兩步的就把若水帶到牀邊,“漂亮吧。”佩兒指了指牀上的禮服獻寶似的說道。
若水只看了一眼了牀上的禮服,臉上的笑意就冷了下去,心中就升起一絲寒意,這可是太子妃大婚時才能穿的禮服呀,這東西怎麼會出現在自己這?莫非禮部……
若水的腦中嗡的一聲炸響了,纖細的身子不由的顫動了一下,燭火下若水的臉上透出一絲寒意,“小姐,您怎麼了,不開心嗎?這禮服……”看着佩兒不解的模樣,若水不等她說完就冷冷道,“我怎麼能開心,這是太子妃大婚時的禮服。我作爲王妃怎麼可以越級,這可是大不敬之罪,處理不好是要連累整個慕容王府的。快說……佩兒你……你快說呀這東西哪裡來的。”若水言語間透着一股子急切,一把抓起牀上的禮服,指間,那柔順的觸感沒讓若水感覺舒適,反而讓若水感覺芒刺在背,那金線繡制的鳳凰在若水眼中幻化成皇后那得意的笑臉,穿錯禮服可這不是鬧着玩的,在這等級森嚴的社會……若水難以想象,大婚那天等待若水的會是什麼,挽救,現在還來得及麼?
現在離大婚時日不多了,重新做根本不可能,若水迷茫的看着手中的禮服心亂如麻,這御賜禮服出錯,怕是不少人要因此而受罰了吧,若水心中閃過一絲不忍,可要是不說,倒黴的就會是慕容王府,這……若水不由得靠在紫檀木牀邊,腦中如同塞了一團亂麻。
緊緊地捏着手中的禮服,若水不由嘆道皇后好手段呀,這禮服要是自己沒認出來,大婚當日肯定會有人來拆臺,若水要是認出來了,倒黴的就是那些織女,繡工,跟她這高高在上的皇后沒有半分關係,思及此處若水心中不由的多了幾分惶恐。
看着被若水捏的皺巴巴的禮服,若水小心的撫平上面的褶皺,伸手揉了揉太陽穴,若水嘆了口氣,“佩兒把這禮服收好,我要見父親。”
佩兒不解的望着若水半天沒有挪動一步。
“小姐,這……這禮服是皇上特地賜給您的呀,您這是怎麼了?爲什麼要進宮,難道這禮服您還不滿意嗎?”
佩兒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若水有些難以置信,甩甩頭若水努力地想着佩兒的話,擡頭看着佩兒她一副不解的模樣倒讓若水迷茫了,“御賜?給我的?”
“是啊,小姐您怎麼了臉色這麼差,莫非是病了?”
看着佩兒焦急的模樣,若水深吸了一口氣,捂着胸口順了一口氣,臉色緩緩地恢復了過來。
“這是怎麼回事。”
“小姐,您不記得啦,那天安公公來宣讀聖旨的時候可說了您的大婚規格可是按照太子納妃的標準來的,您怎麼還不開心嗎?”佩兒不解的看着若水,明亮的大眼睛裡滿是疑惑,當然她是怎麼都不可能會想到面前那這位大小姐,那天接旨的時候一大半時間都在神遊天外。
“這……這怎麼可能,我……我怎麼能……”若水呆呆的望着身邊的禮服,口中的言語斷斷續續的。
“小姐,這怎麼不可能。”佩兒打斷若水的喃喃自語,拽起若水的手把若水拖到梳妝檯前,熟練地打開那一個個鑲着珠寶的紫檀首飾盒。
若水嘆了口氣,盒子都如此奢華,若水有些難以想象盒中裝的都是些什麼樣的奇珍異寶,如此的大張旗鼓,這皇帝到底是對慕容王府的青睞有加還是另有圖謀?這一切背後究竟有什麼原因?
“小姐快來看看吧,這些首飾可漂亮了。”佩兒不停地搖晃着若水的胳膊,一盒盒的首飾晃得若水眼睛生疼,隨手從盒中抽出一支金釵,伸手拂過手中沉甸甸的金釵,純金打造的鳳凰栩栩如生,鳳凰展翅那昂首欲飛的姿態真是讓人過目難忘,紅寶石點綴的鳳眼上,讓那展翅欲飛的鳳凰在奢華中平添了幾分炫目。
“小姐,怎麼樣,你是不是也感覺這些首飾很漂亮。”看着佩兒燦爛的笑容,若水也跟着笑了笑,機械的點了點頭,如此奢華的鳳釵佩戴的人怎麼可能不因爲它而添彩三分?
“小姐你是不是感覺很驚喜呀?這麼多首飾都是您的呢!”看着佩兒眼中滿滿的都是羨慕,若水嘆了口氣,“有驚沒喜。”
看着手中的金釵若水喃喃自語道,“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這回這個衆矢之的我算是坐定了。”
“小姐你?”佩兒滿臉不解的看着若水。
若水出神的看着手中的金釵,“鳳凰,鳳凰,鳳求凰。”若水默默地念着,想着那個流傳了千古的卓文君和司馬相如的故事,如此深情不照樣有情薄如紙的一日,今時今日皇家之愛若水不知道自己又能奢求幾分。
縱使是不想嫁,心裡其實也還是希望等待自己的是一個翩翩如玉的君子吧,縱使覺得無趣心底也還是希望能有一絲溫情吧?可在皇家求真情?這……可能嗎?若水苦笑一聲,迷茫的望着銅鏡中的容顏,又看了看面前的一盒盒首飾,心中不知爲什麼會這麼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