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呢。”
“你不怕嗎?”從牙縫中糾結出這幾個字後,風清揚就一動不動的盯着若水定定的看。
“怕。”
“那你還……”
“呂后有過把戚夫人做成人彘的舉動,武瞾(武則天)也有過把王皇后和蕭淑妃泡在酒中做人棍的舉動。她們的這些做法我不能認同,可她們卻也並沒有對每個人都如此,所以……”若水擡頭很認真的看着風清揚,定定的,她就那樣看着風清揚許久沒有說話,有些話不用說出來,有些人自然是可以領會的,有時無聲勝有聲。
“所以什麼,所以說你先說你認爲,我不會這麼對你?”風清揚此刻有些無語了,這樣都嚇不跑這女人,這女人天下無敵了,不過他說的這個話真的好暖心。
“是。”
“你不怕與虎謀皮?反被……”
“如果已經身處虎穴多年,那麼多一天少一天依然不重要了。”
“你呀……”搖搖頭,風清揚最後只說了一句,“你去外面等吧。”
“好。”
營帳外,看着一襲月牙白衣衫的風清揚,若水微微點頭,“走吧,別驚動那些人。”
“我們不騎馬去嗎?”看着若水繞過了馬廄,風清揚又有些迷糊了,這個慕容若水今天她到底要幹嘛?
“不想試一試這踏雪無痕的感覺嗎?”若水淡淡的丟了一句話過去。
“……”風清揚無奈的仰頭望天,有這樣一個損友人生是幸運還是不幸?
兩人摸着黑出了軍營身影鬼魅的就如同暗夜的幽靈一般。
黎明的樹林帶着濃濃的草木味道,兩道聲音穿插其中端的是寂靜無聲,半點動靜都沒有,甚至於連枝頭棲息的飛鳥都沒有驚動一隻。
出了森林看着這直插雲霄的萬仞峰,一條青石板的羊腸小路蜿蜒而上,若水讚歎道,“真不愧是華南第一峰啊,直插雲霄,俊秀奇險,真想試一試那會當凌絕頂,一覽衆山小的感覺是何等霸氣的。”
“那還等什麼趕緊的吧。”風清揚此刻也是興致勃勃的,這樣雄偉的山峰看了就會讓人有想征服的感覺。
“對了,若水,我剛纔看見南宮昊天了,他怎麼了,怎麼好像心情不好?還在爲這次瘟疫的事覺得自責嗎?”
“恩,這孩子心思太細膩,讓他靜一靜也好。”
“哦,那你今天找我來幹嘛,不會是就爲了讓我來陪你看日出吧。”一字一頓,風清揚問的嚴肅認真。
若水也停下腳步回望着風清揚,一字一頓的說道,“我就那麼像別有用心的人嗎?”
“是啊。”看着風清揚回答的如此爽快,驚呼脫口而出的答案,讓若水不由得有一種挫敗,自己這是要做到什麼份上了才能讓別人有這樣的錯覺呀?
“是,我今天是有事找你這樣可以了吧?”
“哦。”點頭,風清揚那一副這我就安心了的神色看的若水頓時想上前去踹他一腳,媽的,那自己感情就是不能單純的請他出來賞日出嗎?自己就沒有一兩下無目的的附庸風雅的舉動嗎?不過說回來,她慕容若水什麼時候做過無用功?
“雲飛他們到了嗎?”
“應該快了吧。”話落,若水才覺得有些不對勁,風清揚他怎麼可以這麼肯定自己不是單身一人跟他來賞日出?
一個問題還沒想明白,風清揚就又道,“想保密也不應該這樣大清早的擾人好夢吧。”
“你……你……”若水指着風清揚臉上有些驚悚的味道,這人莫非也會讀心術嗎?沒聽他說過呀。
對上那雙帶着疑惑的眸子,風清揚淡淡一笑,“第一,他怎麼會肯你這樣的時候獨自一人出來呢?所以他必然也是來了的。第二你不讓我動馬廄裡的馬說明你們不想驚動任何人。第三你們是不是還找來了南宮昊天和南宮玉。”
看着風清揚篤定的樣子,明明是一句陳述句,可偏偏他來說就是肯定句的架勢,而且那淡定的樣子,哪怕他說的是假話若水像應該都有很多人會相信吧,無關乎他說什麼,信他,只是因爲他這一身的氣度。
“你怎麼又知道了?”若水無奈的攤攤手,小鹿皮靴子一步一步的踏在落滿了金黃色落葉的小道上頗有幾分野趣。
“你這人有好東西你會漏了他麼?”風清揚的語氣淡淡,眉宇間有一絲淺淺的失落。
“有好東西我也不會漏了你呀?幹嘛這麼失落?”
“你到底是有好東西不會漏了我風清揚,還是有事不會漏了我身邊的龍騎衛?”風清揚定定的看着若水,漆黑的瞳眸鎖定着她,臉上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雙手環胸又有幾分痞子氣息。
“我……”修得一下,若水的臉火燒火燎的燙了起來,秋風起,鋪面而來的寒氣卻依舊壓不下那兜頭兜臉的燥熱。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風清揚默默地後退一步轉過頭去,“其實也不用想那麼多吧,這兩個之間沒有是沒有什麼區別的。”話落,迎面而來的清風把風清揚的衣袖吹的獵獵作響,耳邊的一縷髮絲不停地劃過風清揚的臉頰。
若水默默地看着風清揚的側影,看着他背手而立,那白皙的如同羊脂玉一般的面龐。
“清揚……”
若水喊了一聲,風清揚沒有回頭,他依舊那樣站着,羊腸小道上那如鬆如竹的身影看的若水心頭酸甜苦辣不知該怎麼表示,他是不是經常這麼想,難道自己真的對他就這樣的功利嗎?難道他看不出自己是真心的想要他這個朋友嗎?
深吸了一口氣,山上的空氣帶着濃重的草木氣味,溼漉漉的帶着些許寒意,,帶着彷彿兜頭頭腦的一盆冷水澆下來,又彷彿薄荷清涼油的味道。“清揚,能與之結爲生死莫逆之交,無關風月,乃我之幸事,今亦不悔。我做的事雖然說有自己的謀算,可從開始我就沒也就是想幫你的,曾經是,現在是,未來會是。”
一字一頓,若水的聲音不大卻每一個字都清晰的傳入風清揚耳中,瞬間那漆黑幽深的眸子彷彿燃燒起了兩簇小火花,那一瞬間,風清揚笑了,真心的笑容,足以讓天地爲之失色。
“能與之結爲生死莫逆之交,無關風月,乃我之幸事,今亦不悔。這是你的心裡話嗎?”轉頭看着不遠處的若水,風清揚問道,白皙的臉龐上籠着瀲灩的笑意,整個人散發着灼灼的光輝。
“是。”若水用力的的點點頭,一步一步朝着風清揚走去,“能與之結爲生死莫逆之交,無關風月,乃我之幸事,今亦不悔。”一字一句,伴着那堅定的步伐,一字一字刻入心扉,縱使不能相愛相守,還是可以有一種無關風月的生死莫逆之交的感情,在兩人心中沉澱,會慢慢融入血脈中和自己共同呼吸,或許一開始真的是有利用的心思,可到了此刻卻只有那句無關風月的生死莫逆之交的感情。
“真好。”風清揚伸手拉了若水一把,掌心的溫度相互傳遞着,就如同兩人此刻的心情一樣,秋風微涼,可人心卻是火熱的。
“我也覺得很好。”若水仰頭笑了。
“小心,山路難走,我牽着你。”
“好。”
着那白皙修長的如同白玉雕成的手,若水輕輕的把手放在他的掌心,他的掌心有薄薄的繭子,那是常年握劍和拉弓所導致的,卻能給人一種很安全踏實的感覺,還可以感覺得到手心淺淺的紋路。兩人對望一眼,第一次有這麼奇異的感覺在心中流轉。
“若水,你知道嗎,很多時候我都在想你愛赫連雲飛你是愛他這個人,而不是他是皓月的皇帝或是其他什麼身份,而你幫南宮昊天是因爲他是你弟弟,而不是他是什麼西戎太子,那麼你對我呢?是因爲我是風清揚,還是因爲我是瀛國太子?”
“現在知道了嗎?”若水笑得燦爛,兩排潔白的貝齒如同閃亮的鑽石一般。
“知道是知道了,不過我還是想聽你親口對我說。看着風清揚如此小孩子氣的話語和舉動,若水歪着腦袋故意沉思了一瞬,“現在跟你說這些話的人自然是慕容若水,並非是皓月的皇后。當然等會兒就不一樣了。”
“恩。”風清揚點頭跟了一句,“現在牽着你的手的人也只是風清揚不是瀛國太子。是你無關風月,卻有着生死莫逆之交情分的人。”
“清揚,我說你真聰明,我就是這個意思。”若水笑了起來,清脆的笑聲飄蕩在羊腸小道上,隨着輕風飄得好遠好遠。
“我想追求的也不過是你跟我是朋友而不是跟我的身份是朋友。”
“此刻的你我不正是如此嗎?”若水笑了,低頭看見風清揚牽着自己的那隻手,骨節分明雖然纖細卻很有力。
“是啊,但願我麼能夠一生一世如此無關風月,能夠是一輩子是生死莫逆之交,能一輩子都讓我覺得今生今世遇到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事,永不後悔。”
對上風清揚那漆黑深邃的眼眸若水用力的點頭道,“會的,我們會永遠是無關風月的朋友的,我們會是永遠的生死莫逆之交,我這一生遇到你是我人生中永遠不會後悔的幸事,一生一世,永不後悔。”
“能與之結爲生死莫逆之交,無關風月,乃我之幸事,今亦不悔。這句話是我聽過的最美好的一個句子。”
“這也是我最想對你說的一句話。”話落,兩人相視一笑,山間鳥語,樹上清風都沙沙作響彷彿在爲他們伴奏一般。
若水你知道嗎,我想找一個愛我的人,而不是愛我的身份的人。世上有很多女子可以做得好儲君正妃,可以做好一個儀態端莊母儀天下的一國之母。可若水,這世上能真心真意只想做風清揚的知心伴侶的人確是少得可憐的。”
看着風清揚如此孩子氣的舉動,若水噗嗤一聲笑了,“你這是在像我訴苦嗎?”
“這是事實。”風清揚一字一頓的說道,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落寞,孤寂到了極致後的那種神色看的若水不由的微微嘆息,“會有那麼一個人的,只要你願意等,有耐心等,並且許她一生一世一雙人。清揚你知道嗎,情濃處恨不得天地萬物都是虛無,這樣的時刻是最容不下第三人的,如果愛,請深愛,如果不愛,請不要阻擋別人追求愛的腳步。”
“我會的。”風清揚陡的收緊了手上的力道,若水被他這一舉動弄得一聲痛呼。
“若水你怎麼了?”風清揚趕忙鬆開手,上下的打量了若水一遍沒什麼問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