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神傳承,越往後越艱難。
六十年後。
戰神山,萬步天梯上,無名終於登上了第九十七級臺階。
早在第五十級時,他就超越了老獅子龍嘯天,從各級寶箱中收穫了不少天材地寶,有些根本不是凡間之物,依戰神的提示來看,即使在仙界,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寶物,統統都便宜了他一個人。
這一路行來,除了部分仙晶要留下來供琅琊斬仙劍之外,所有能煉化的寶物都已被他吞噬煉化到至強寶體中,一時煉化不了的,也暫時儲存在體內。
現在他的寶體強度到底如何,連自己都不太清楚了,但每一個芥子細胞,都顯得圓坨坨,光灼灼,無限接近一件空間靈寶。
體內的龍象般若勁也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呈現出一種混沌之色,力量凝練、濃縮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
全力一拳打出,堪堪達到千兆(千萬億)馬力,隨時可以蠻橫的力量破碎虛空,跳出戰神世界之外。
經過九千七百層魂煉空間的歷練,他的神魂越發壯大,差不多相遇於大自在天魔最強盛狀態時四到五倍,龐大的太極元神已經佔據腦海天庭三分之一的空間,若在出竅狀態下,絕對堪稱遮天蔽日。
而且,極道元神自轉的速度,也比當初快了十倍以上,反反覆覆中,一種無極生太極,太極生兩儀,兩儀化四象,四象守五行,五行造萬物的道韻源源流轉,大道天音更顯玄妙萬端,正反卐、卍字符虛影漫天盤旋飛舞,最終匯聚於眉心的道器虛影也凝若實質,灼灼其華。
但他整個人的外在氣質,反而顯得更加內斂沉穩,彷佛曆經滄桑,洗盡鉛華的樣子,身影久久矗立在臺階上,猶如一座寧靜的大山,頭上的護體神光也早已消失不見。
在收取了九十七級臺階上的寶物後,無名再次邁出堅定的步伐,踏上了九千七百零一步階梯。
出人意料之外,想象中一如既往的魂煉空間並沒有出現,而是在他面前出現了另一個自己。
是的,另外一個無名,境界、形象、衣着,氣質一模一樣,而且是實打實的真實存在!
“呵呵呵,年輕人,歡迎來到生死玄關,此關主題名曰:挑戰自我。欲得傳承,必先過自己這一關!”當初那個疑是戰神,蒼老而雄渾的聲音,再次在無名耳邊響起。
“道友,請了!”假無名飄然上前,很紳士地抱拳行禮。
“請!”無名同樣抱拳回禮,面上帶着幾分獵奇,跟“自己”打,這是要鬧哪樣?
“嘭!”語音甫落,假無名便驟然出擊,一記簡單而直接的勾拳將無名本體送上了半空,再被禁空大陣反彈而回。
“吧唧!”無名象死狗一樣磕在天梯上,雖無傷勢,卻弄得一身灰頭土臉,狼狽不堪。
“你!”無名正要喝斥對方爲何不講規矩,說打就打,瞳孔中看到的卻是一隻不斷放大的鐵拳,迎面撞在自己鼻樑之上。
呼——撲!
無名本體再次被打得拋飛而起,越過了九十七級臺階,象滾地葫蘆一樣往下方落去。
“尼瑪,還來?”無名身體尚未徹底落地,眼角便瞥見假無名已經跟蹤竄出,一腳“倒打金燈”直取其腰眼,慌亂中雙手奮力下擊,總算勉力擋住了一招。
之後,真假倆無名在天梯上翻翻滾滾,從九千七百多步一直鬥落到了三千多步,本體才終於站住了腳跟。
剛剛登上六十五級臺階的老獅子,見證了真假無名的這一場大戰,頓時驚得下巴都合不攏來。
經過幾天幾夜的持續大戰之後,無名好歹掌握了一些假無名的出拳套路,並跟蹤模仿起來。
慢慢的,他發現假無名雖然與自己同一境界,使用的也是最基礎的拳法,橫豎不過直、勾、擺、靠、撞、蕩、纏、鎖等招式,但每一招都有如神來之筆,恰到好處,妙到毫巔,頗得“天外飛仙”之精髓,所以能虐得本體很難看。
隨着對戰時間的增加,無名本體的戰鬥意識也在逐漸增加,拳風越發順暢自然。
假無名簡直就是一個最頂級的戰術和拳法教練!
實打實的收穫,使得無名的怨氣和鬱悶被一掃而光,反而開始沉浸於拳術的深度感悟之中,甘之如飴。
等到無名本體的拳術由拳而術,由術而技,技近乎道的時候,真假倆無名終於徹底戰成了平手。
此時假無名象完成了使命的天使,突然止戰後退,抱拳一禮,化爲一團光點,隨風飄然散去。
“呵呵呵,原來如此!”無名臉上露出了理解和滿意的笑容。
……
九千七百零二步,又一位假無名出現,使的也是一柄琅琊斬仙劍。
無名本體被嚇了一跳,“啓用仙劍,這是要來真的?”
“唰!”假無名招呼都不打,平平一劍遞出,便讓人有一種萬物寂寞,諸天匯聚,一切大勢、法則與精銳之氣,皆凝聚到了他的劍鋒之上的感覺。
那一劍就是天地,那一劍就是唯一,存在與毀滅,生與死,一切盡在那一絲如鐵的劍意之中,躲無可躲,避無可避。
“叮!”無名早已防備着這一招,本能地摯出琅琊仙劍,人如驚鴻昇天,直接使出了平生最得意的“歸宗一劍”,才堪堪抵住了對方的攻勢。
但他整個人卻猛然一頓,如中雷亟,被劍尖上傳來的一股不可抗拒的天地大“勢”,再次震飛!
那一劍平淡無奇,卻是容天地萬物意志於一體的劍勢,斬天奪地,盡在一念之間!
這纔是真正的劍道,這纔是名副其實的歸宗一劍!
好在假無名的斬仙劍並無斬仙劍的威力,否則,只怕以無名的至強寶體,也抗不住那一擊。
“叮叮叮,噹噹噹……”
“萬劍歸宗”
“歸宗一劍”
“天外飛仙!”
……
喝叫聲中,劍氣如霜,劍氣如瀑,劍氣如虹。
兩團森寒的劍氣閃閃爍爍,分分合合,如影隨形,纏鬥日久,無名的劍道感悟也在與日俱增。
由登堂入室,到劍心通明,再到潑天劍意、顛倒五行,逆亂陰陽,劍道不斷昇華,不斷蛻變……
傳承不斷,進步不止。
九千七百零三步,識劍對戰。
九千七百零四步,幽冥鬼爪。
九千七百零五步,心魔無痕。
九千七百零六步,七十二變。
九千七百零七步,定天一指。
九千七百零八步,太玄追魂。
九千七百零九步,遮天之手。
……
九千八百步,宿命術!
前後經過五年九死一生的自我挑戰,鏖戰,無名終於斬斷了內心所有的恐懼和懦弱,拼出一線生機,並穩步登上了第九十八級臺階。
即使以他的至強寶體,此時也被累趴在臺階之上,連手指都懶得動彈一下。
但他心裡是滿足的,痛並且快樂着,因爲他所有的功法神通,特別是戰鬥意識,在歷經生死磨礪之後,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完成了一次徹底的蛻變。
無名躺在臺階上酣睡,一晃就是一個月,之後才悠悠醒來。
這一醒來,因爲沒有控制好身上的殺伐之氣,整個空間都充斥着一種兇殘的氣息,連虛空都似乎爲之一緊。
這好比,寶劍出於鞘,虎兕出於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