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家今日上門興師問罪,只是個藉口而已。
只要配方到手,報仇的事,日後查明瞭兇手再說。
“好!”李正廷點了點頭,環視李家堡衆人,沉聲道:“你們當真要我收回成命?”
“是!請家主收回成命,繼續領導李家堡!”
李家堡衆人都是心悅臣服道。
他們此時此刻,想要李正廷繼續擔任家主,絕非是因李仲友鼓動,而是真心實意。
任何東西,都是隻有失去,才能真正體會到其珍貴之處。
李正廷雖然宣佈放棄家主之位,纔不過一會的工夫,可是已經讓李家堡衆人感到人心惶惶,甚至覺得,整個李家堡分崩離析,便在眼前。
“李仲友,你也是真心實意,要我收回成命?”李正廷凝視着李仲友,淡淡問道。
李仲友忽然覺得有些不妙,可當此之時,也只有硬着頭皮道:“是,請家主收回成命,李家堡不能沒有家主!”
李正廷環視一週,嘴角露出幾分譏誚,淡淡道:“好,那我便收回成命,繼續當這李家堡的家主!”
“哇嗚……”
李家堡衆人齊聲歡呼起來。
李仲友嘴角抽搐,眼中滿是冷笑。
他如此不要臉皮,自然早有打算。
即便身爲家主,也不能隨意拿家族貢獻堂的東西,交予外人。
李正廷擔了這個惡名,敗壞的絕不僅僅是名聲,還違犯了族規。
後一項纔是要命的東西。
等今日危機一過,李仲友只要摳死了族規,遲早還是能將李正廷趕下臺。
李仲友本來與李正廷,十幾年來,都是相安無事。
雙方雖然小摩擦不斷,但由於李正廷的退讓,終究沒能鬧出什麼大事。
可李仲友知道,今日之後,他固然是再也容不下李正廷,對方又何嘗不是對他忍無可忍?
李正廷瞥了李仲友一眼,嘴角再次露出冷笑。
李仲友心頭不安的感覺,越發強烈起來,臉上卻是不動聲色。
“好,既然大家還承認我是家主,那我便收回成命,舊事重提!”
李正廷忽然大聲道:“我李正廷,以李家堡家主身份,向長老會提請,廢黜李仲友家族大長老尊位,罷免李仲友執法堂首座之位,請諸位長老表決准予!”
一片譁然!
誰都沒有想到,李正廷一旦恢復家主之位,提出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廢黜大長老。
可是仔細想想,此事原也在情理之中。
李仲友所作所爲,方纔衆人都是看在眼中。
2李正廷還能忍得下這個大長老,那纔是怪事。
何況,方纔李正廷之前已經提出過一次,請求長老會廢黜大長老的決議。
只是因爲雲飛揚等人的到來,中途被打斷。
此時舊事重提,原也是題中應有之意。
方纔諸位長老,對於廢黜大長老,都是一片緘默。
此時李正廷第二次提出,廢黜大長老,諸位長老猶豫一陣,陸續便有人舉起了手臂。
轉眼之間,十六隻手臂,高高舉起。
“應李家堡第二十八代家主李正廷提請,長老會十六位長老,一致同意,廢黜李仲友大長老尊位,罷免李仲友執法堂首座之位!”李仲文肅然道。
李仲友臉上一片死灰。
他本來請李正廷收回成命,重掌家主,就是爲了要李正廷頂罪。
只等過了今日,他再發起彈劾,逼迫李正廷退位。
李仲友今日雖然出醜不小,但以他的威望,只要扣死了族規,未必便不能登高一呼,一舉推翻家主。
方纔他能逼得李正廷退位,日後便能照樣舊事重演。
只是李仲友算盤打得精,卻沒有想到,李正廷重掌家主之位,第一件事,便是來了個先下手爲強,搶先將李仲友的大長老尊位廢黜。
李正廷一向容忍,今日終於忍無可忍。
他身爲家主,其實不差手段,只是願不願意用。
他心知肚明,要廢黜大長老,只能在今日。
天賜良機,轉瞬即逝。
過了今日,諸位長老未必便能同意廢黜大長老。
今日李正廷迫於無奈,辭去家主之位,讓諸位長老心生愧疚。
只此一項,便足以讓所有中間派的長老,站到了李正廷這邊。
再者,雲家咄咄逼人,李仲友無能應付,只能求助於李正廷。
其他長老自問,更加無能解決當前難關,還是隻能依仗李正廷。
諸位長老自然知道,若是不通過李正廷的提請。
只怕下一刻,李家堡又將失去家主,面臨羣龍無首的局面。
李正廷已經證明了,他對家主之位,真的能做到毫無留戀,說退便退。
被李正廷如此要挾,即便再向着李仲友的長老,爲了大局,也只能暫時站到了李正廷這邊。
十六位長老一致表決,此事便絕無更改。
李仲友從此之後,不再是李家堡的大長老,也不再是執法堂首座。
“我李正廷,以李家堡第二十八代家主身份,提請長老會,任命長老李仲文,爲新任大長老!提請長老會,任命長老李3仲文,爲新任執法堂首座!”
李正廷不給衆人喘息的餘地,轉眼又是兩條提請,大聲道:“請諸位長老准予通過任命!”
執法堂是家族之中,權利最重大的所在。
執法堂首座,也是權利最大的長老。
任命誰來擔任執法堂首座,並非家主一言可決,需要得到長老會的同意。
長老會的存在,本來是爲了制約家主的權利。
可若是李仲文當了大長老,難道還能跟他自己兒子對着幹?
日後整個李家堡,豈非成了李正廷的一言堂?
諸位長老,頓時猶豫不決起來。
李正廷提出了提請,卻根本不去看諸位長老,反而揹着手,仰頭看天。
他當了十幾年家主,從未有如今日,感受到家主的權利,實在太小,與傀儡無異。
這樣的家主,當之無味。
若是諸位長老表決不通過,李正廷絕對毫不猶豫,再次辭去家主。
堂堂家主,說來風光,其實何嘗不是負擔。
若不是當了家主,李正廷肯定不會一輩子被拘束在龍潭鎮,早去外面更加廣闊的世界闖蕩了。
以李正廷的天賦,若能接觸到外面世界,何至於被困在元氣境十幾年,遲遲找不到突破的辦法?
李正廷望着天空片片浮雲,忽然想起年少時的一位朋友。
他那位朋友,天賦雖還比不上他,但也是龍潭鎮之中,最頂尖的人物之一。
可惜當年因爲一件事,兩人反目成仇。
他那朋友負氣出走龍潭鎮,十幾年來,一直杳無音訊,如今不知對方是否已經突破元氣境?
李正廷悠然出神,諸位長老猶豫不決,雲七公子卻是等不住了。
“李堡主,你們任命長老,可否稍後進行?”雲飛揚等了快一刻鐘,眼見李家堡諸位長老,仍然在大眼瞪小眼,忍不住催促道:“請李堡主先將解藥配方交予我抄錄一份吧!”
李正廷瞥了雲飛揚一眼,淡淡道:“雲公子稍安勿躁,待長老會通過了提請,只要我仍然是家主,必定不會令雲公子失望而歸!”
雲飛揚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終於默不作聲。
他出聲催促,只是怕夜長夢多,再生周折。
只要李正廷承諾,一定給他配方,等上片刻,也自無妨。
諸位長老聞言,卻都是心中一凜。
李正廷方纔這句話,其實是說給諸位長老聽的。
他說‘只要我仍然是家主’,言下之意,其實是說,若我不是家主,那就對不住啦……你們自求多福吧4!
面對雲家這樣的龐然大物,李家堡空前需要李正廷這位家主,爲大家來遮風擋雨。
他龍潭鎮第一高手的名頭,讓人只是在心裡過一遍,便頓時充滿了無窮的信心。
李正廷擺明是乘勢要挾,諸位長老卻偏偏還不得不認賬。
半晌之後,諸位長老終於陸續舉手。
從今日起,李仲文便是李家堡新的大長老,執法堂新的首座。
李仲友眼中滿是怨毒,望着李仲文,只是冷笑。
李仲文臉有病容,他當了執法堂首座,更升任大長老尊位,也沒見一點興奮之色。
他向着四周拱了一圈手,便即作罷,眼簾低垂,一語不發。
“咳!李堡主,現在該兌現你方纔所言了吧?”雲飛揚再次催促道。
“當然!”李正廷轉頭道:“勞煩仲至長老走一趟,去貢獻堂取來解毒配方!”
李仲友陰冷笑道:“李正廷,你即便是家主,將配方交給雲家,也是吃裡扒外的大罪,哼!衆目睽睽之下,日後可容不得你抵賴!”
李正廷面無表情,充耳不聞。
雲飛揚聞言,目光陡然變得銳利起來。
他本來對李仲友頗有好感,只因爲李仲友方纔力主,將李玄交予雲家處置。
屁股決定腦袋,李仲友偏向雲家,雲飛揚固然不恥對方爲人,還是忍不住對其心生好感。
可是此時李仲友阻攔李正廷取配方,那實在是讓雲飛揚忍無可忍,不爽道:“老東西,你是不是想找死?青叔,你去教訓一下這老東西!”
最初進李家堡時,與李正廷答話的那中年漢子,聞言出列,恭聲道:“是,公子!”
這中年漢子站在轎子邊時,毫不起眼。
這時候一走出來,氣勢頓時暴漲,周身騰起飄渺的白色雲汽。
林、陳兩家衆人,頓時羣相變色。
兩家衆人,早知道雲家這二十四個漢子,都是元氣境武者。
卻沒想到,這中年漢子一站出來,赫然已經是元氣境後期的巔峰高手。
林、陳兩家帶來的人雖多,可元氣境後期武者,還真沒幾個。
能敵得過這中年漢子的高手,更是一個也無。
相比之下,李家堡衆人,就要淡定多了。
中年漢子周身的白色雲汽,看來誇張,其實只是普通的水霧。
那是水元氣太過濃郁,凝聚起了一層霧氣。
但終究只是水蒸汽而已,並非真的水元氣顯形。
與李正廷將精純無比的長木元氣,凝練到顯著於外的境界,還差着十萬八千里。不滅戰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