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這話可不要亂說?誰告訴你乾少爺死了?”
“什麼?難道乾少爺沒死?”
“當然沒死,據說還帶回去幾個從東荒城來的貴客,家族那邊正接待着呢,連這邊圍堵李玄,都不怎麼上心了!”
十幾個人圍坐在火堆邊,小聲議論。
但他們沒有注意到,當他們說到吳乾沒死的時候,不遠處的地面,忽然發出一聲極細微的輕響。
李玄匍匐在地上,呼吸、心跳都調整到近乎於無,厚厚的樹葉,將他整個人埋了起來。
他靜靜聽着這些人談論,心中驚訝到了極點,吳乾居然沒死?還帶回去幾個東荒城的貴客?
東荒城,李玄只聽說過一個雲家,心說應當沒有那麼巧吧?
李玄不知道,當日在毒龍潭另外一個方向,也有好幾十個雲家的人,被毒蛟拍成了肉醬,否則他一定能聯想到些什麼。
他伏在爛泥之中,聽了一陣,見這些人再沒說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忽然掀開身上僞裝,一躍而起。
“什麼人?”
火堆那邊,吳家衆人頓時紛紛叫道。
李玄哈哈一笑,道:“是你們正在找的人!”
他也不跟這些人交手,幾個縱躍,便已經消失在黑暗之中。
此時正是深夜,莽莽森林之中,要摸黑搜尋一個人的蹤影,無疑是難比登天。
“怎麼辦?追上去嗎?”
“先發信號,通知龍頭巖上的人警戒!”
一道淒厲的笛音,劃破夜空。
不一會的工夫,遠處又傳來一聲笛音。
再等了一陣,更遠處再傳來一聲笛音。
如此互相呼應,幾次傳遞之後,笛音已經送到了龍頭巖。
吳家衆人,都守在龍頭巖,這裡數百條龍鬚,每一條龍鬚都有着人把守。
可見吳家爲了攔截李玄,真是花了不小的力氣。
黑暗之中,誰也無法知道,在遠離龍鬚十數裡之外的峭壁上,一個小小的身影,正飛速向着崖頂攀登。
龍頭巖高達百丈,陡峭無比。
不過對於力道動輒數萬斤的煉體期武者來說,一根小手指都足以支撐身體重量,真要去爬,再陡峭的懸崖,也不是爬不上去。
只是那樣需要冒的風險,實在是太大了,誰也不敢說,自己就一定不會失手。
萬一一個失手,從百丈懸崖掉下來,有幾個人能不死?
至於黑暗之中,沿着峭壁,爬上百丈龍頭巖,那更是少有人去做,甚至想都想不到。
但今晚,卻偏偏有人,就在黑暗之中,飛速2攀登着百丈懸崖。
龍頭巖這片懸崖,綿延數十里。
吳家人數就算再多十倍,也休想守得密不透風,他們以爲守住數百條‘龍鬚’,就能徹底將李玄割斷在惡狼山中,簡直是妄想。
李玄故意鬧出巨大的動靜,將所有人都吸引到了‘龍鬚’,他卻遠離‘龍鬚’,靜悄悄的便爬上懸崖,揚長而去。
他從毒龍潭,趕到龍頭巖的五天時間,每日元氣沖刷、服食九級藥草、煉化猛獸鮮血,三管齊下,平均每日暴漲近兩千斤力量。
從龍頭巖趕回龍潭鎮,又花了三天時間,李玄沒有獵殺猛獸,但等回到李家堡的時候,他的力量仍然輕鬆突破四萬斤。
單論力量,與煉體七重初期武者也不遑多讓。
不過李玄修煉百鍊煅體功,力量要比同階武者,超出足足三成,更有八千斤力量,是金剛草帶來的,不算入煉體境界。
所以按照正常煉體境界劃分,他還只能算是煉體五重淬骨期的武者。
事實上,他如今已經不需要刻意淬鍊肌肉、筋膜。
因爲繼續淬鍊的餘地,已經很小,往往花費十倍的力氣進行淬鍊,卻只能獲得以往十分之一的效果。
所以煉體四重煉筋期的武者,不會再專門花時間淬鍊肌肉。
煉體五重淬骨期的武者,也不會專門花時間再去淬鍊筋膜。
開啓天眼竅之後,李玄只花了八天……不,準確說來,應當是七天時間,他在回到李家堡的前一天,便已經達到煉體五重淬骨期。
七天時間,從煉體四重,進階到煉體五重,進境之快,稱得上是駭人聽聞了。
“正鬆叔,你每天到這院子裡搗亂一番,有意思嗎?”李恪站在李玄的小院子之中,與一箇中年男子對峙着。
紅袖躲在李恪身後,滿臉不忿的瞪視着那中年男子。
“李玄這小畜生一天不回來,我便每天都來堵在這院子裡!”那中年男子怒氣衝衝的道。
“正鬆叔,小一輩的人開開玩笑,您身爲長輩,隨意插手,難道便不怕族人恥笑?”李恪皺眉道。
“開玩笑?嘿,李玄這小畜生用陰謀詭計,當街毒死了李祿,那可是我親哥哥的兒子,叫我親叔叔的,人死了怎麼可以沒有個說法?”中年男子冷哼道。
“李祿只是武童,不是李家子弟,他的父親李正榮,沒有修煉天賦,早就自行出府了,”李恪沉聲道:“正鬆叔爲了一個外人,來找李家嫡系子弟理論,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
中年男子鐵青着臉,道:“規矩是規矩,人情是人情,李正榮是我3同胞嫡親的大哥,他的兒子,就是我親侄兒,這是血脈親情,任何規矩也抹殺不了,李玄這小畜生用詭計毒死我侄兒,這筆賬我一定要跟他算清楚!”
“難道正鬆叔還想拿玄弟,去給李祿這區區武童抵命?”李恪冷笑道:“李祿、李維這兩個武童對玄弟出手,死有餘辜,便是不被玄弟一劍刺死,送到執法堂,也肯定死得更慘!”
“哼!我怎麼也要打斷李玄那小畜生兩條腿,叫他知道厲害,否則讓我李正鬆這張臉往哪兒放?”中年男子蠻不講理道:“我與你們的父親李正廷是一輩人,教訓教訓小輩,天經地義!”
“正鬆叔,您再胡攪蠻纏,也別怪我罵您一聲不要臉!”李恪不耐煩道:“明明是爲自己兒子報仇,偏偏扯出兩個武童說事,您不就是擔心家族大比武,玄弟再揍李元那小子一頓嗎?”
“胡扯!我兒李元可是煉體五重後期的武者,李玄那小畜生能有多大點本事?若不是使陰謀詭計,怎能打傷我家元兒?”李正鬆冷哼道。
“正鬆叔,長街之上,衆目睽睽之下,幾百雙眼睛都看到了,玄弟可是正大光明,一掌打得李元飛出幾十米遠,狼狽逃命,您如此狡辯,說出去也不怕別人笑話!”李恪撇了撇嘴,冷笑道:“三天之後,家族大比武,就算玄弟到時不回來,我也一定會打得李元那小子跪地求饒,您是不是也要先教訓一下我?”
“屁話!哪一年的家族大比武,你不是被我家元兒打得吐血?”李正鬆不屑的瞥了李恪一眼,“看來李玄這小畜生今天是不會回來了,咱們明天再來,不打斷這小畜生兩條腿,我李正鬆誓不罷休!”
“想打斷我兩條腿,我只怕你沒這份本事!”
院子門口,忽然傳來一聲冷笑。
“玄弟,你回來了!”李恪驚喜的叫了一聲,旋即臉色一變,連忙道:“李正鬆這老不要臉的來找你麻煩了,我讓人在門口等着給你報信,你沒見到嗎?”
李玄衝李恪點了點頭,淡淡道:“見到了,不過這老東西不要臉,也未必就能奈何得了我!”
他走動之時,勁力勃發,體內頓時傳來一陣炒豆子般的脆響,那是煉體五重武者,筋骨齊鳴的標誌。
李正鬆一怔,道:“你就是小畜生李玄?你這廢物怎麼能進階到煉體五重了?”
“老東西,不是要打斷我兩條腿嗎?這便來吧!”李玄手持長劍,滿臉冷笑,“瞧瞧是你打斷我兩條腿,還是我收了你這條老狗的命!”
這老東西不是叫他小畜生,便是叫他廢物,更要打斷他兩腿,也實在將李玄惹火了。
4“對付你這小畜生,哪裡用得着鬆少爺出手?”
李正鬆身邊一箇中年漢子,滿臉獰笑道:“小畜生,你嘴裡不乾不淨,我就代李正廷教訓一下你規矩!”
李正鬆早已經年過四十,但這中年漢子是他的武童,從小叫慣了的,改不了口,至今仍是叫他鬆少爺。
這中年漢子本來看似不起眼,此時功力一旦催發,呼吸之間,五臟六腑頓時發出風雷之聲,赫然是個煉體八重的高手。
中年漢子話音方落,便出掌如刀,向着李玄直劈而下。
瞧他架勢,分明不止要打斷李玄兩腿,更要把李玄兩隻肩膀都卸下來。
“老東西,我先斷你一臂!”李玄冷笑一聲,臉上閃過土黃之色,一劍斬下。
那中年漢子滿臉不屑,心想就憑你這點微末力道,也能斬下我一條手臂?
見李玄不閃不避,竟然是兩敗俱傷的打法,中年漢子眼中不屑更濃,他以掌爲刀,比之真正的鋼刀也毫不遜色,輕易便能將李玄半邊膀子卸下來。
嘭!
中年漢子掌刀劈在李玄肩頭,竟然發出一聲如同手掌拍地一般的悶響。
李玄一劍斬在中年漢子手臂,被他皮膜一彈,肌肉鼓動,頓時震得歪了開去,僅僅拉出一道深不過一寸的長長口子。
以煉體八重武者的強壯生機,這點傷口,幾天時間便能夠長好。
中年漢子見一掌沒有削斷李玄肩膀,愣了一下,旋即冷笑一聲,再度揮掌。
李玄卻是面無表情,竟然看也不看那中年漢子一眼,目光射向李正鬆,淡淡道:“老東西,我說要斷你一臂,就一定做到!”
他話音方落,中年漢子忽然身軀一晃,一頭撲倒地上。
李玄先前說‘斷你一臂’,其實當然不是說要斬斷中年漢子一條手臂,而是他要殺了中年漢子,讓李正鬆失去一個得力手下。
李正鬆沒去理會中年漢子,如見鬼魅般指着李玄,駭然叫道:“你……你竟然達到了煉體九重?”
李正鬆是煉體九重武者,他方纔看得明白,李玄臉上閃過一層土黃色,分明是調用厚土元氣,抵禦中年漢子的掌刀。不滅戰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