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後世的航海業裡有句諺語:咆哮的40度、暴怒的50度、尖叫的60度。好望角的緯度大概是34度多,距離咆哮的40度只有5度多,換算成距離差不多600公里。
實際上適合帆船安全繞行好望角的航道寬度也就300多公里。洪濤之所以下令不讓任何帝國海軍艦船進入南緯45度以南海域,就是怕出現意外。
眼下的局面對大明有利,沒必要和歐洲人拼命。下令把英西聯合艦隊往南趕,則是不懷好意。
如果英西聯合艦隊的指揮官腦子犯糊塗,爲了躲避帝國海軍艦炮的轟擊,不管不顧鑽進了咆哮的西風帶深處,也算是一種解脫。
古人不是雲過,最厲害的勝利不是殺得血流成河,而是兵不血刃。洪濤想借助大自然的威力,把這支英西聯合艦隊全送入海底。
之所以不和艦長和參謀們詳細解釋這樣安排的初衷,一方面是牽扯到洋流、地球結構和自轉等多方面的知識,一時半會講不清楚。
另一方面也是要掩蓋自己陰損狠毒的心思,好歹是皇帝,不能總給人留下壞名聲。最終結果可以用偶然、倒黴等諸多借口解釋,反正不是故意害人!
“陛下,爲何要讓各艦掛滿航行燈?如此一來豈不是給敵人標明瞭方位,讓其有了先發制人的機會!”
可越是想掩蓋就越有人搗亂,各艦艦長陸續離開了旗艦,然後賽特爾又湊了上來,開始對皇帝命令中的不合理之處產生質疑了。
“朕昨日夜觀星象,見紫微星東移。掐指一算,得知三日內必有大霧降臨。你來分析分析,若是不掛航行燈,又不錯開航向,到時候會發生什麼?”
面對這種一根筋還膽大包天的玩意,想以理服人是很難的。於是洪濤祭出了另一項技能,忽悠,拿出諸葛亮的本事,打算矇混過關。
“……陛下,可不可以把這門手藝教授末將,我保證不和外人講,連兒子都不說!”
賽特爾聞言立馬愣住了,摸着下巴好一頓琢磨,最終還是決定相信皇帝的本事。然後就又湊了上去,努力擠出特別卑微的笑容,連腰都微微彎了幾度,不光要虛心求教,還想當弟子。
六分儀他肯定學過,也必須能熟練使用。但那東西需要配合星圖、月距表和數學公式進行復雜的運算,稍有疏忽就可能算錯,哪兒有掐指一算來得容易。
看皇帝的意思,這個技術不光能算出具體位置,還能得到大致的時間,顯然比玩六分儀高級多了。
至於說世界上有沒有如此神奇的技術,說別人沒有他信,但說皇帝沒有就不太信了。在民間有很多傳聞,都說皇帝是道家仙體,否則怎麼可能把天花、瘧疾之類的頑疾都治好了呢。
之所以假託道觀和醫館是不想顯露真容,泄露了天機可是要折陽壽的。畢竟只是半仙之體,還達不到長生不老的境地。而且父親死之前也說過,日月汗非凡人。
“修煉此法可苦啊!”洪濤也沒想到賽特爾會往這方面想,但沒關係,海上航行本就枯燥,找個人折磨折磨也算消遣了。
“我不怕,多苦都不怕!”聽聞此言,賽特爾更加確定了皇帝有仙術,言辭非常堅決。
“你把臉轉過去!”但洪濤沒繼續往下說,而是衝着舵臺對面的領航長一指。這傢伙顯然看破了自己的謊言,正在向賽特爾擠眉弄眼。
“對,你們都走遠點!你……你把耳朵捂上,不許偷聽!”賽特爾見狀好像也有所頓悟,惡狠狠的把舵臺周邊的軍官全給趕走了,但舵手不能也走開,只好變通了一下。
“想修煉此法,需先將天文學讀到優秀,纔可進行下一步。”等到舵手把耳朵捂上,洪濤小聲的道出了修煉之法。
“……成!末將去找人借書看,陛下不可食言!”
這下賽爾特有點猶豫不定了,學仙法本來就是想偷懶用的,結果還得看書,好像不太值啊。但轉念一想,現在看書以後就不用看了,也不用算了,還是值,當下施禮離開了舵臺。
“你們不許多嘴,若是攪了朕的好事就是欺君!”
賽特爾走了,洪濤還得囑咐下週圍的軍官,尤其是領航長。他剛纔已經聽出了破綻,如果讓賽特爾提前醒悟,那就辜負了自己的一片好心。
“萬歲爺放心,我等與賽艦長本不統屬,戰後他就離開此艦了。”領航長忍着笑給出了保證,什麼紫微星東移,蒙的了別人可蒙不了他。
他就是幹這個的,如果連紫微星在赤道以北,到了南半球根本看不見都不清楚,還當個屁的領航長。實際上只要能靜下心來仔細琢磨琢磨,大部分海軍軍官都應該能反應過來。
但賽特爾恰好是個例外,他出生於科爾沁,從小沒接受過漢文化薰陶,新學裡倒是教授天文學,但紫微星改成了北極星,不是太好學的人可能就不去深究了。
有了事情可做,賽特爾果然不怎麼來糾纏着問這問那了,整天除了當值時間都看不見人影,據說正在艙室裡仔細研讀天文學教材。
洪濤也不去打攪他,實際上旗艦有沒有艦長都一樣,現在大元帥就是艦長,再老資格的艦長來了也得屈尊去和大副搶位置。
經過三天的逆風航行,增援艦隊沿着南緯36度線緩緩的來到了第一個集結點。這裡位於好望角以南一百多公里,已經出了風暴角海域。
又等了一天多時間,艦隊成員才陸續抵達,在清點過船隻、短暫的在旗艦上碰了個頭之後,馬上轉向正北。
與此同時,好望角以北的桌灣中正停泊着大大小小几十艘艦船,岸邊人頭攢動,一根根木料被從東邊的樹林裡砍伐下來,運到岸邊的小艇上,再被一根根釘入海底,形成了幾十米長的棧橋。
如此盛大的場面,把羅本島上的海豹都嚇得不敢上岸睡覺了,全趴在礁石上緊張的盯着這邊,估計是在看這羣兩腿怪到底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