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趙月雪因爲忘記拿歷史課本而折回教室去拿。
剛走到教室門前,準備推門的時候,趙月雪突然聽到了裡面傳來的細微的談話聲。
趙月雪疑惑地透過門縫,朝裡面望去,映入眼簾的,是殷梓晨和他的同桌孟青青對立而站的畫面。
兩人似乎在聊着什麼開心的事情,殷梓晨時不時地揚起嘴角笑。
趙月雪站在門外望着裡面的場景,突然之間,一種難以言說的情緒涌上了她的心頭。
外面的雨聲淅淅瀝瀝,越下越大,擾得趙月雪有些心煩。
她轉過身看着外面透明的雨,心跳猛地加快。
她明明可以正大光明地走進去拿課本的,可她發現,自己竟沒有這個勇氣。
她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那麼的驚慌,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在看到殷梓晨和那個女生談笑的時候,自己心裡會涌上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
趙月雪就這樣在教室旁的樓梯口等了很久很久,直到停了雨,黃昏降臨,倦鳥餘飛,那兩個人才終於從教室裡走了出來。
聽到動靜,趙月雪立馬從樓梯口輕輕走到走廊。
天邊金黃色的晚霞傾灑在走廊上,薄薄的一片。她擡眸看着兩個人越來越遠的背影,心裡莫名有些難受。
那晚回家以後,趙月雪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拿出日記本寫日記。
她在日記的開頭寫了這麼一句話——
“他是歲月,是風。終有一天,他會離我而去,去到更遠的地方。”
末了,趙月雪擡頭望向窗外金黃的彎月,不知爲何,她竟覺得自己心底的某個地方空了一片。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她想起來了,是從那個冷風陣陣的夜晚開始的。
她當時叫他的名字,其實是想說:殷梓晨,我們不要再這樣了,好嗎?
可最後,她終究還是沒能把那句話說出口。
趙月雪趴在桌上,窗外有冷風爬進,吹得她的心涼成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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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週週末,趙月雪沒再像往常一樣去殷梓晨家,而是獨自一人去了別墅附近的一座公園賞山茶花。
此時正是十月份,公園裡的山茶花開得正茂盛。
趙月雪拿着單反相機,站在鋪滿粉紅色花瓣的地毯上,一張一張地拍着照片。
忽然,有人從身後撞了一下她。
趙月雪微微一愣,旋即輕輕轉過身,映入眼簾的,是殷梓晨那雙深邃似海的眼眸。
“趙月雪?”殷梓晨不耐地皺了皺眉頭,“你怎麼在這裡?”
趙月雪盯着殷梓晨的眼睛看了幾秒,隨後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說:“我怎麼不可以在這裡?在哪裡是我的自由好嗎。不過……”
趙月雪蹙了蹙眉,疑惑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殷梓晨用手輕輕拍了拍身後,她這才發現,他的背上揹着一把吉他。
他說:“這裡風景不錯,我來這裡彈吉他。”
“你?”趙月雪用手指了指他身後的那把吉他,笑說,“你彈得完一整首曲子嗎?”
殷梓晨皺了皺眉頭,不服氣地道:“要不,你聽我彈一曲?怎麼樣?”
趙月雪噘了噘嘴:“好啊!”
殷梓晨別過頭,指向遠處,說:“就那裡,我彈吉他。”
她二話沒說,直接就朝殷梓晨指着的方向走去。
趙月雪席地而坐,擡眼看他,說:“彈吧。”
“你要聽什麼?”
趙月雪想了想,答道:“劉若英的《後來》。”
殷梓晨調了調音,隨後輕輕撥動琴絃,一個個動聽的音符如流水般涌了出來。
他聲線溫柔,緩緩開口,輕唱:“後來,我總算學會了,如何去愛。可惜你,早已遠去,消失在人海……”
陽光漫過樹縫,打在他烏黑色的碎髮上,閃着粼粼的光澤。
趙月雪緩緩拿起單反相機,調好鏡頭,藉着耀眼的陽光,“啪”的一聲,拍下了這張照片。
後來的許多年,趙月雪去了很多很多地方,丟了很多的東西。而她唯一沒有丟的,就是這張,在山茶花漫舞的十月,拍下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