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

卷 六十九

童璟不語,只是惻隱地看着柏洋,心中有絲絲憐惜像煙霧般瀰漫開來,許久才低語,“你當然可以說不分手,但我也有權利選擇不見你——”最深的傷,是看不到疤,卻疼得忘了哭。

“你管我。我就要見你——”柏洋僅僅桎梏住童璟的肩膀,倔強的如一頭小牛。

“即使見到我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也沒關係嗎?”童璟雙眼痠,苦笑的繼續說道,“柏洋,你不要再騙自己了,自欺欺人的愛情有意思嗎——”

聽到這裡,柏洋猶如當頭一錘,似乎都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痛苦的放開手,對於他來說,這個世界的美是童璟的,這個世界的生動是童璟的,這個世界的生氣時童璟的,甚至,連這個世界的日月都是童璟的。你讓他離開童璟就等於狠狠揪動他的心,撕扯着他的心室,扭曲着他的心房,刺痛着他的心瓣,吮吸着他的心血——

“夠了,你別再說了,我怎麼樣也不會分手,你現在就給我下車,立刻——,馬上——”柏洋越過童璟的身子,彎腰拉開着門,倔強地不去看童璟,一手指着車面,命令童璟下車。

“好——”童璟最後望了柏洋一眼,收回自己的視線,跨下車,頭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柏洋重重地將車門關上,啓動車子,忽馳而去——

擰開音樂,剛好放的是張學友的《眼淚》“清純中有種不老的臉,但願她永遠不被改變…”他的聲音沒有嘶啞的滄桑感,沒有蹙腳的拐彎的譁衆取寵的技巧,有的是無盡的溫柔,細膩,流暢,宛如輕柔的月光,又如手輕輕滑過綢緞的那種順暢。他將眼淚的脆弱,孤獨用他成熟透徹的嗓音詮釋的相當完美。

心就這樣被童璟硬生生地掏空了,聽着傷感的音樂,柏洋眼裡瞬時淚水氾濫,每一道眼淚就像鋒利的刀口狠狠劃過。

童璟終是忍不住轉身,目光開始傾瀉海水一半深深地愧疚,她的淚,終於在他無間時,滿目的淌下,透過朦朧的雙眼,柏洋的身影就像浸在一池秋水中,模糊而遙遠。看不見的段段心碎,禁不住的步步潰退,眼淚,從醞釀到落下之間,便是傷痕累累,別了,我親愛的柏洋——

柏洋開着車,一直在街上漫無目的繞,什麼時候開回家也不知道,他拖着受傷的心和疲憊的身子緩緩下車,卻現路燈下,站着一個熟悉的身影,他根本不想見到這個人,直接無視往家走去。

楊浦卻追了上來,伸手攔住柏洋,火燒屁股似得喊道:“我有事情要跟你解釋、——”

柏洋根本不想聽解釋,更不想看見楊浦,一雙拳已經握得“嘎嘎”作響,他所有的怒火一觸即,拎起拳頭“嗖”地一聲狠狠的回到了楊浦的眼角上。

出拳度之快,力度之大,毫無防備的楊浦一個踉蹌,往後退了好幾步,頓時眼冒金星。等他反應過來,卻沒有還手,也沒有去捂傷口。楊浦覺得這一拳是他應該捱得,雖然他和童璟是清白的,但是他心裡對童璟淡淡的情愫是真的,他卻是欠了柏洋,這一拳就是想讓柏洋打醒他的。

可是柏洋還嫌不夠,又一腳踹上了楊浦的腹部,氣急敗壞地吼道,“你明明知道童璟是我的女人,你還去碰他,虧我還把你當兄弟,楊浦,你***對的起我!”

楊浦吃痛地一手撐在地上,臉上的肌肉都擰到了一塊兒,痛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柏洋現在完全相投咆哮的獅子,失去理智,擡起一腳又重重地躥到了楊浦的身上。

蒲萬萬,蘇億然這個時候剛剛趕到,顧不上喘氣,一把架住完全瘋了般的柏洋,使出全身力氣把柏洋往後拉。

“別打了,柏洋!”

“冷靜點,冷靜點,柏洋,你***冷靜點!”

兩人費了九年二虎之力纔將柏洋給拉到一邊,柏洋一邊掙脫他們,還想衝上去,“操你媽個逼,給老子放手,信不信我今天連你們兩個一起打!”面部猙獰,嘶吼得連嗓子都扯破了,聲音一瞬間沙啞。

“操你丫挺的,你給老子冷靜點纔是!”蒲萬萬拽住柏洋的手臂,死死不放手,還是一個勁的把他往後扯。“然子,趕緊去看看楊浦怎麼樣了!”蒲萬萬對蘇億然使了眼色,用口型對着他說道。

蘇億然心領神會,這邊小心翼翼的鬆開柏洋的腰,然後飛快地跑到楊浦那端,蹲下焦急地問道,“楊浦,怎麼樣了?”

楊浦蹙着眉,吃力的搖了搖頭,“我沒事!”聲音氣絲若有若無。

“來,我先扶你起來!”蘇億然知道楊浦在硬撐,心裡已是很不好受,從來沒見過楊浦被打成這樣,更何況還是自己的哥們柏洋乾的,他也清楚楊浦是故意不躲閃,不還手,任憑柏洋當泄皮球,只是想不通,何苦要受這樣的罪呢。

楊浦幾乎是攤在蘇億然的身上才勉強站起來的,一站起來,又差點倒下去。

“我現在送你去醫院檢查一下!”蘇億然讓楊浦的中心全部壓在自己的身上,扶着他一步步往前走。

柏洋冷冰冰地盯着楊浦,還沒有消氣,他清楚的記得在南京那次楊浦和童璟晚上一起回來,楊浦半夜裡接連不斷的打電話找童璟,他們手牽手微笑的照片,還有——童璟親口說他喜歡的是楊浦,他無法接受自己最最要好的鐵哥們,竟然,竟然,跟自己最最最愛的女孩在一起,新被撕裂成了碎片,永遠彌合不了——

楊浦去了醫院,接受了傷口消毒,包紮,他像個沒有靈魂的生物一動不動地坐在冰病牀上,彷彿就對準一個點看,面無表情,你都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蘇億然將醫生配好的消炎藥,倒在自己的手上,然後捧過一杯水,遞給楊浦,“來,吃藥!”

楊浦依舊呆,絲毫沒點反應。

蘇億然沒有辦法,只好硬生生的將藥塞到了楊浦嘴裡。

楊浦一下子回過神,擡眼望了望拿着水杯的蘇億然,將嘴裡的藥含住,接過水杯,將藥一股腦的吞進了肚子。

蘇億然拉過一條凳子,做到了楊浦的病牀旁,語重心長的問道,“楊浦,跟哥們說句實話,你對柏洋的媳婦究竟有沒有動了念頭——”

半晌,楊浦淡淡的開口,“我也不知道——”表情惆悵,而又帶着一絲淒涼。

“什麼叫不知道,那徐寧呢,那丫頭你以前不是很喜歡。”蘇億然又說道。

楊浦緩慢的磕了下眼皮,有緩慢的睜開,那表情深沉的如同百歲的老人,遲緩又無力,“我以前確實很喜歡徐寧,因爲輸給了她,總覺得這個女孩很厲害,竟然能戰勝自己,心裡無意識的就想要征服她,這或許只是男人的征服欲吧,可是,然子,你知道嗎,童璟的樣子總是無時無刻地爬入我的鬧鐘,我明明不想去想他,但是我就忍不住去想他,沒有想過去征服她,只想默默的在他身後看她幾眼,我就心滿意足了——”

“楊浦,那可是柏洋媳婦啊,你怎麼——”蘇億然嘆了一口氣,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好,兩邊都是兄弟,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讓他站在那邊好啊。

“我知道,就是因爲她是柏洋的女朋友,所以我根本就沒想過未來。”楊浦閉上眼睛,將頭靠到了牆上,心情很矛盾。

蘇億然拍了拍楊浦的肩膀,“我知道你肯定不會做出對不起兄弟的事情,也許過幾天就沒事了,柏洋也是因爲看了那幾張照片,誤會了什麼,到時候解釋清楚就行了,那麼你先休息,我明天來給你辦出院手續。”

“成,你先回去吧!”楊浦睜開眼睛,點點頭。

楊浦這個愛情稚子,哪裡知道看似若有若無的眷戀,其實情深似海,他把所有的情愫都隱藏在不被人挖掘的內心裡,因此才更加深深迷戀着童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