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道長,她可還有救?”
“嗯,這小墨精的傷說重不重,說輕不輕,頗爲邪乎,犯了禁忌,倒也不是說無可救藥,只不過……”
“不過什麼,道長請講。”
歐陽戎語氣認真問。
陸壓撇了眼自稱墨之女仙的小女冠,又看了眼俊朗長史的嚴肅臉色,不動聲色道:
“貧道出身上清,不太擅長岐黃之術,若是簡單醫治人倒還好,可是醫治異類。此事更適合交給玉清道友們,這一點,謝姑娘想必說過。”
“嗯。”
“歐陽公子何不交給貧道,帶回三清三山救治。”
歐陽戎聞言,沒有立馬迴應,而是微微頷首:
“有道理,可是,是否來得及。”
陸壓立馬點頭:“若是貧道現在出發,全力趕路,應該可以及時趕到閣皁山。”
不過,他很快就表情收斂起來。
陸壓動作微頓,看了看歐陽戎表情,微微眯眼問:
“哦,怎麼個重要法,歐陽長史需要它……作何?該不會是單純讀書寫字缺墨吧?”
“何物?”
“實不相瞞,在下小師妹已是儒門七品翻書人,需要文氣才能晉升,妙思姑娘若是康復,正好可以幫助小師妹破品。”
“其實留在那裡,也不是不行。”
“這樣嗎……”
“這是爲何,爲何偏要謝姑娘一起去?難道是信不過貧道?”
陸壓想了想:
“不知,不過歐陽公子放心,閣皁山很安全,又有王府與貧道的面子在,把這小墨精放在那兒溫養治傷,兩全其美。”
“一枚丹。”
陸壓沒想到歐陽戎立馬當即點頭答應。
陸壓一邊打量歐陽戎臉色,一邊問:
“行。就按歐陽公子說的辦,不過,考慮到貧道與謝姑娘不能一起離開王府,貧道忽想起一事,說不得那一物可以治療這墨精的傷勢。”
然而歐陽戎轉頭手指門外,後面又道了一句話,讓他表情微變。
陸壓心中頓時警惕。
“到底何事?”
“好,辛苦陸道長的,立馬帶過去吧,務必要將這小姑娘救醒,不瞞陸道長說,她算是於我有恩,不可不報,另外……
“現在何處?”
“那就是信不過閣皁山?”
陸壓忽問:“歐陽長史,以後這小墨精應該是跟着黃萱姑娘的吧,畢竟一同生活這麼長時間。”
“那究竟爲何……”
“妙思姑娘醒後,先請她幫下小師妹,至於去往哪裡,當然是遵循她的想法,與黃姑娘一樣。”
前幾日剛提到,那靈墨需要大福緣,結果這麼快就遇到,怎麼會這麼巧……他暗道。
畢竟剛剛黃萱拜師的事情,這位歐陽公子確實十分公道,沒有專門偏袒儒門書院。
“也不是。”
面癱道袍青年難得信誓旦旦拍胸膛保證。
想起此次下山之事,陸壓點點頭:
歐陽戎面露爲難:“小師妹還是一起去吧。”
他轉頭看向臥牀小女冠;“尚來得及。”
“小師妹陪你一起去,路上有個照應,她也熟悉閣皁山那邊。”
“不是。”
“因爲妙思姑娘對我們而言很重要,需要它。”
面對歐陽戎的追問,陸壓沉默了下,左右看了看,小聲道:
“歐陽公子千萬別說,是貧道的主意,你就說……就說貧道不小心喝醉了酒……”
難怪王爺與世子如此信他……算了,符籙三清祖師堂秘庫裡,目前倒是不缺新墨使……而且誰叫小師妹更重要些呢?
想到剛剛自己悄悄和黃萱說的話,面癱道袍青年心裡略微愧疚,對於面前俊朗青年的品格也愈發敬重起來。
“額,其實不用謝姑娘麻煩,貧道去就行了,王府的防衛不可鬆懈,上次陰謀刺殺之事纔過去沒多久,前車之鑑,貧道與謝姑娘儘量留下一人爲好,貧道去就行了。”
陸壓微愣,看了看歐陽戎的認真表情,他猶豫了下。
陸壓眼睛仔細看了看面前俊朗長史的正氣表情,心中警惕解除了些。
陸壓頓時有些愁眉,心裡嘀咕:“那完了,要是知道是去符籙三山,她肯定跑路……”
歐陽戎臉色爲難:“那……大概要治療多久?”
歐陽戎點點頭,又搖搖頭。
歐陽戎臉色自若道:
歐陽戎臉色愈發好奇……
歐陽戎與陸壓離開妙思病房的時候,謝令姜正在和黃萱有說有笑。
謝令姜摸了摸黃萱腦袋,轉頭看了眼陸壓表情。
後者露出嘆息神色。
謝令姜背手俏立。
歐陽戎無奈搖頭,看見小師妹這副傲嬌得瑟的模樣,自然明白小師妹剛剛遲遲不進病房,是在趁陸壓不在偷雞,爭取小姑娘好感。
不過,也幸虧她不在房間,不然後面那事都不好交代……
歐陽戎心底略微有點心虛。
謝令姜好奇問:
“大師兄,你們談的如何,可有醫治妙思姑娘之法?”
一旁似是心事重重的黃萱,也投來了關心目光。
歐陽戎點頭,“好需要去找一味藥,陸道長已經交代,我這就去取來。”
二女皆鬆了口氣。
謝令姜本來要跟着歐陽戎一起去找那味藥,可是回頭看了眼,有些不放心留陸壓在搖擺不定的黃萱身邊吹耳邊風,於是頓步留下。
歐陽戎趁着小師妹分神,無聲且快步的離開聚賢園書齋。
他穿過一片園林建築,沒有去往王府大門口,而是腳步一拐,走進了另一處林蔭間的長廊。
若是謝令姜此刻在旁邊,定會發現大師兄走的不就是她往常返回香閨小院的路。
歐陽戎來到了小師妹的閨院前,卻徑自經過,走入了隔壁的那一間閨院。
他敲了敲門。
咚咚咚——!
“誰啊?”
彩綬好奇的聲音傳來:
“不是讓你們去取新鮮水果嗎,小姐午睡起來要吃,你們進門呀,敲什麼門,真笨。”
咚咚咚——!
輕“咦”了聲,院內聲音隨後消失。
下一霎那,院門被打開,露出了門前本來叉腰教訓的彩綬,也露出了她一愣的表情:
“歐陽公子?”歐陽戎咳嗽了聲:
“請問殿下是否在歇息?”
彩綬忍不住壓低聲音:“你……你又來送傘了?”
歐陽戎:“……”
爲什麼是又?
……
“水果盤子放門口小圓桌上就行,彩綬也真是的,怎能讓歐陽公子拿上來呢,公子乃江州長史,給本公主端盤,未免屈尊了些。
“說吧,長史大人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當,額,就是過來看望下殿下。”
“看望?”
“額,殿下擡頭在看什麼?”
“今日太陽也不是打西邊出來啊。”
“……”
“長史直說,勿要磨蹭。”
“那個,在下聽說殿下這兒有一枚療傷丹藥,乃玉清掌教贈送。”
“呵。”
“咳。”
“陸壓和你說的?”
“陸兄醉言。”
“長史大人不是醉言吧?”
“非也。”
“可本公主怎麼覺得,伱比他更醉。”
“此次討要,確實冒昧,在下……”
“出去。”
“……”
“出去!”
“殿下,在下……”
“門口右手邊擺花瓶書架,第三排第五格,打開有一隻檀木盒子,你一起拿出去!”
“在下非有意……嗯?!多謝殿下。”
“呵,陸道長醉話難道沒說,還有其它丹?歐陽公子前來只討這一枚?”
“好像沒說,殿下還有什麼丹?也是療傷的?”
“算了,你現在不需要知道。”
“好吧。”
“等等。”
“請問殿下還有何吩咐?”
書房內的安靜了會兒,離裹兒率先開口;
“歐陽公子可有什麼東西想要贈吾?”
“贈殿下?殿下需要什麼?殿下還缺什麼?”
“沒事了,出去,快出去。”
離裹兒揮揮手,歐陽戎瞧見她那副似是嫌棄的表情,只好轉身,離開了這間閨院。
一路上,對於某事,他百思不得其解。
直至回到聚賢園書齋,都有些奇怪,離裹兒究竟是想要送她何物……
聚賢園書齋,一間病房內,僅有兩人,與一隻臥牀小人兒。
歐陽戎從袖中取出一隻木盒,交給陸壓。
陸壓打開木盒,頓時一股奇香瀰漫屋內。
他忽然問:“公子可知此丹有多貴重?”
歐陽戎搖頭:
“若是有用,儘管給她服下。”
“贈此丹相當於贈人一命……”陸壓嘆氣:“貧道想說,殿下對閣下真是不賴啊。”
歐陽戎一愣。
不多時,陸壓準備閉門治療妙思,歐陽戎轉身離開了書齋。
走出大門前,他好奇回頭問:
“對了,小師妹呢?”
“黃姑娘找謝姑娘說話去了。”
“怎麼不在這裡講。”
“可能是女子間的悄悄話吧。”
“額……”
歐陽戎欲語,旋即卻瞧見前方長廊處,謝令姜與黃萱的身影一起返回。
謝令姜面色失望。
黃萱不時去拉扯下謝令姜的袖子,有些歉意。
歐陽戎見到二女臉色,似是明白了什麼。
很快,她們來到身前,同時,黃萱也說出了她的選擇……
黃萱要和陸壓一起回上清茅山修煉道法。
歐陽戎其實有些詫異,不過倒也接受,勉勵了幾句紅襖小女娃。
很快,他跑去安慰表情不爽的小師妹。
“黃姑娘這麼選擇,應該有她道理,我們無權干預。”
“都怪大師兄,就你和稀泥理中客,哼……”
歐陽戎腳受到一記暴擊,呲牙片刻。
他連忙哄了哄她,然後悄悄道:“沒事,等妙思姑娘醒了,小師妹破品有望了。”
“什麼意思?”謝令姜皺眉回頭,看了眼他。
不等二人多語,陸壓走出病房。
歐陽戎轉頭,投去詢問眼神。
面癱道袍青年讓開身子。
衆人只見他身後方,病房內的小榻上,正有一個巴掌大小的儒服小女冠揉着睡眼,迷糊起身,東張西望,似是嘟囔了句,驀然瞪眼,摸着道袍下鼓鼓囊囊的肚皮:
“咦,這是哪?唔好飽,你們趁本仙姑睡覺,對本仙姑做了什麼?”
“……”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