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章)回去吧
“我父親喜歡的那個男人,名字裡有一個‘帆’。”
彷彿不是從自己口中說出的句子,齊慕帆心底異常平靜,眼裡卻空洞得彷彿打散了靈魂。
烏湛張着嘴,什麼也說不出來。
“後來我父親和那個男人走了,一直沒有回來。”父親的抱歉與母親的咆哮驀地一齊充斥腦中,鬧得齊慕帆心口撕扯般地疼。
“慕帆!”烏湛伸手抱住了他,“別說了。”
“其實也沒什麼,”齊慕帆碰了碰擁着他的雙手,“那麼多年前的事情,早就看開了。”
“對不起我不該問的!”烏湛又將他抱緊了些。
齊慕帆給勒得有些難受,笑了一聲道:“沒事,其實說出來也輕鬆了點。”
烏湛看着他,又向前伸了伸腦袋靠上跳動的胸口。
“後來我母親也走了。”齊慕帆緩緩閉上眼,養尊處優的母親也曾放下身段努力去做個好妻子好媽媽——雖然不怎麼成功。敗給男人的事實對她一個嬌氣的大小姐來說太過恥辱,離開,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烏湛眼中浮出些憐憫,養父再怎麼暴虐,至少媽媽從始至終都陪伴在他身邊。
“我是我姑姑養大的,姑姑一直沒有結婚,我就是她唯一的孩子。可以說沒有姑姑就沒有現在的我。”齊慕帆微微笑了笑,有些感恩,有些傷懷,“姑姑很反同,到了全世界的同志都該判絞刑的地步。”
“那你……”
“所以我不敢承認,”齊慕帆覺得自己有夠懦弱,“被發現了也只是夾着尾巴逃回國內,不想和姑姑反目成仇。”
“那是因爲姑姑在你心裡很重要吧。”烏湛安慰他。
“是啊,”齊慕帆長嘆一聲,“如果不是姑姑……”
“你就會和向譽之在一起了麼?”
像是脆弱的窗紙破了一個口,凜冽的風呼嘯而至,撕裂了那原本平靜的假象。
齊慕帆一聲不吭,那日之後,向譽之已然成爲不可言說的禁忌。
烏湛也沉默不語,擁着齊慕帆的手臂微微鬆開。
“對不起。”沉寂中,齊慕帆忽然低聲道。
烏湛愣了愣,“怎麼……這麼說……”
“譽之他不是衝動的人……他也許……”齊慕帆囁嚅着,卻還是什麼都沒有解釋。
“你還……”真喜歡他啊……
烏湛硬生生吞了後半句,改口問:“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家裡是世交。”齊慕帆有些想要回避。
“我認識他是在酒會上,他站在角落裡,卻圍着一大幫子的人。”烏湛自顧自地說起來,“我當時想,要是能得到中間那個人,那一大幫子,一定會很嫉妒吧。”
真是標準的烏湛式邏輯,齊慕帆不由得輕嘆。
“你說,怎麼就變成今天這樣了呢?”烏湛直直地看向齊慕帆,眸子若明若暗,宛如夜空中最爲遙遠的辰星。
齊慕帆胸口緊了緊,“對不起,如果那天我沒有出去……”
“我說的不是這個。”師心自是,不擇手段,明明是那麼習以爲常的東西,遇上這個人之後卻漸漸潛移默化,彷彿連自己都丟了。“我……那天……其實……”
“嗯?”
“我……如果做錯了事,你會原諒我麼?”烏湛的聲調驟然低落。
“你做錯的事還少麼?”齊慕帆調侃道,沒有責難,卻不是烏湛想要的回答。
“你會原諒我麼?”烏湛追問。
“你做錯了什麼?”齊慕帆看他。
烏湛渾身一震,聲音也微微顫抖,“我們是在一起的對麼?”
齊慕帆神色一僵,緩緩道:“對啊。”
“慕帆,你喜歡我麼?”烏湛問完,微微擡起上身,然後往前,吻住了那張想要開口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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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只是輕輕觸碰,交匯的也只有凌亂的氣息。齊慕帆沒有迴應,卻也攤手攤腳地不做抵抗。烏湛閉着眼,睫毛宛如蝴蝶的翅膀般抖動不已。
不安。
如果這個人被搶走,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
好不容易抓到一片衣角,放手,太難。
蜻蜓點水般的淺吻持續了大約半分鐘,齊慕帆低嘆一聲,萬般無奈似的圈住了身上急張拘諸的人,伸出舌尖,輕輕舔了舔|他緊閉的脣瓣。
烏湛受寵若驚,雙脣誠惶誠恐地開啓了一條小縫。齊慕帆微微擡頭,更加深入那溫熱溼潤的口腔。舌尖緩緩掃過兩排不甚整齊的牙根和頗爲堅硬的上顎,纔不疾不徐地挑起對方的舌,一點一點逗弄起舞。
烏湛只覺得腦中漸漸空白,全身的熱度也都聚集向下,燙得他好想磨蹭扭動。齊慕帆也察覺出他的意圖,一手滑過衣服下襬,伸入瘦骨嶙峋的後背輕輕摩挲。
“好瘦。”齊慕帆放開他的雙脣道。
“慕帆……”彷彿被搶了糖果的孩子,烏湛兩眼溼潤可憐兮兮地喊着他的名字。
齊慕帆又親了親他的嘴,卻沒有多做停留,脣舌往下,在那敏感的脖子與鎖骨之間不停舔舐。烏湛仰頭,脖頸伸得筆直,眼中的水汽流轉匯聚,彷彿就要滴落下來。齊慕帆忽然起了一點壞心,空閒的手卡進兩人中間,按了按微微挺直的下方。
“啊……”烏湛受驚一般臀部往上彈了彈,又忍不住俯下,落在那隻作惡的手掌之中。
齊慕帆也不再撩撥,伸到裡面握住,細細撫弄身上之人昂揚的青澀。
從至高落下的時候,烏湛只能脫力地大口呼吸。齊慕帆停頓須臾,才翻身將他放到一邊,下牀穿鞋。
“慕帆……”烏湛迷迷糊糊地伸手想要拉住他。
“我去洗洗。”齊慕帆揚了揚手。
烏湛尷尬得臉紅耳熱,縮進被子裡抿嘴笑起來。
齊慕帆沒有出去多久,回來時也毫無異常。
“慕帆?”烏湛的神智漸漸回籠,身體也緩緩冷了下來。
“睡吧。”齊慕帆淡然地躺在一邊,閉上眼。
“你不?……”烏湛小心翼翼地問。
“什麼?”齊慕帆睜眼看他,疑惑不解。
烏湛嘗試着抱了抱他,那副身體卻已經恢復平日裡的溫度。
方纔的熱情有多麼滾燙,此刻的冰冷就有多麼刺骨。
“慕帆……”
“怎麼?”
烏湛張了張口,卻不敢再問。
“怎麼了?”齊慕帆撫了撫他的臉。
烏湛看着他,眼裡浮過幾絲痛楚,“我們……回去吧。”
回去吧,他已經沒有力氣,撐起這虛幻的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