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星期一,我怕他要上班,害怕地問他要不要走,他搖搖頭笑說不走,陪我,但是電話要打開。我對他做了個鬼臉,都忘記他電話是關着的了。
我開心了,醫生來查房沒有問出院的事。但是醫生說還輸一瓶液沒什麼不適就可以走了。我卻有點不想出院了。
輸液的時候他不停地有電話進來,都是工作上的事情。
但是中午和他一起坐在餐館點了菜等的時候,他的電話響了,他看了下號碼,起身想往餐館外走,我攔住了他,不說話,只嘟着嘴看着他。
他沒法,當着我面接了,語氣溫和地跟那邊解釋,說有事情,在外面開會,不方便接電話,然後好長時間聽對方講話,中間有嘆氣聲。還有嘴裡動動想說什麼,但是沒說出來,最後掛了電話。臉色不太好了。
“她打來的?”等他坐回椅子了我問。
“嗯。”他有點不想提的口氣。
“怪你了嗎?”我問。
“嗯。”他開始掏煙。
“你認爲值不值得?”我接着問。
“什麼值不值得?”他拿下嘴裡的煙有點驚訝地問我。
“爲我,讓她怪你,值不值得?”
他突然笑了,說:“什麼值不值得,我做了的事,即使是做錯了,都還沒有後悔過的。”
雖然是對我問題的答覆,並且是讓我很滿意的回答,但是我爲什麼總感覺像不是我問題的本意?我本意是把我跟他的女朋友擺在一起讓他比較,我值不值得他關電話不理他的女朋友,而他的回答卻只說他自己做的事情,還加個解釋即使錯了。難道他關電話他自己認爲是錯的嗎?
見我不語了,他吐出一口煙,讓自己掩藏在煙霧裡,明顯玩笑的口吻:“大哥哥沒女朋友了,怎麼辦喲?”
我小聲說:“我做你女朋友。”
不知他是真沒聽見還是裝沒聽見,又說:“沒關係的,我去看她她就好了。”
我說不出話來,胃口也因爲這句話差了,吃了點菜就放了筷子。醫院裡幾天的甜蜜難道在沒有離開醫院的時候就結束了嗎?
回了醫院,一進房間,我終於忍不住,上去抱住他的腰,眼淚順着臉頰流下來,說:“你不去看她。”
他嘆了口氣,也抱住了我,說:“她是大哥哥的女朋友,大哥哥心裡有她,她怪大哥哥了,大哥哥當然要去哄哄她呀。”
我被刺激得更厲害了,不管不顧地仰臉大叫:“你只知道他不開心了,有誰知道我不開心呢?你每次去看她,我都不開心,還不能跟你講,就在我一個人心裡。你知道嗎?我就在宿舍裡一遍一遍地聽《白狐》,我就是那隻白色狐狸,你在跟她鶯歌燕舞纏纏綿綿,我的憂傷苦惱有誰知道?有誰瞭解?”
他放開了我,開口想說什麼,我不等他說,接着說:“不要拿你的哥哥妹妹來說事,你明知道我是不要做妹妹的,你也不要騙自己,你心裡真當我是妹妹嗎?你真當我是妹妹你這幾天對我會做那些事嗎?我不是傻子,不要以爲我連你喜歡我都看不出來,你就是因爲有她,要給自己一個解釋才叫我妹妹的,這幾天在醫院,你擔心我,心思全在我身上,你對我的所作所爲纔是你內心最真實的!”
他愣住了,沒有說話。坐到了牀上手一下一下的扣牀單。
“我是八零後,你說你最欣賞我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就不顧一切地去追,可是你知道你要什麼嗎?你追嗎?不要拿你說的什麼長大來找藉口,你說怕我長大了會變,那照你這麼說,全世界的人都不要結婚了,誰知道結婚以後兩人會不會變呀?”
他垂頭坐在牀上不說話,我逼近他:“你說呀,你不是很會說的嗎?”
他苦笑着擡起頭,問:“誰教你說的這些話?一套一套的?,任何“”,!”
我被激怒了,把他撲倒牀上,看着他的眼睛說:“誰教我?你以爲我傻子?不會自己想呀?”
他撩開我垂落在他臉上的頭髮,輕聲說:“你長大了,哥哥要重新考慮你了。”
“我長大也是你逼我長大的。”我抹了一下眼淚,聲音也輕了。
他伸手也來擦我臉上的淚,說:“好哭佬!”
“還不是因爲你,你再不讓我哭嘛。”我又嘟起了嘴。
他的手指滑下來摸我的嘴巴,但是我注意到他的眼神象沒有以前做這些動作時候的溫柔,有點嚴肅。
收拾好東西出院,他送我回學校,又給我買了一大包零食,到宿舍門口的時候,我說我下午不想上課,想跟他一起,他說他要到辦公室去一趟,工作上有事要處理。我不好再說什麼。轉身要上樓的時候,他又叫住了我,說:“病剛剛好,要記得吃飯,不要只吃零食,要好好注意身體,人一世,什麼都是身外物,什麼都是別人的,只有身體是自己的,所以一定要好好對待自己的身體。”
我點頭,他突然拉過我,抱着重重地親了我一下。我怕人看見,低頭匆匆地上了樓。
在宿舍不到十分鐘,收到了他的短信:“妹妹,可能是最後一次叫你妹妹了,我一直以爲我們可以像真正的兄妹一樣,看來我錯了,也許我們兩人都做不到吧。爲你考慮,我應該徹底從你生活裡消失,你纔會有新的生活。在醫院,我只想你能夠心情愉地點康復,所以說了些不恰當的話和做了些不恰當的事,如果讓你有什麼誤會,我給你道歉。哥哥會想你的,但是就不要找哥哥了,好嗎?”
我不顧宿舍姐妹們的問話,拿起外套發瘋地往外跑,打車直去他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