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迷途

表哥的語氣明顯吃驚無比,他幾乎是咆哮着問出了這一句,然後……

“額,抱歉,爲兄失儀了。”

“嗯哼!什麼?你說蘭斯洛特?難道……”

“嗯,沒錯,就是那個難道。”洛天騏的語氣平靜,沒有絲毫被這位表兄的驚詫所影響的跡象。

“那你都知道了?關於亞瑟的事。”

“嗯,我想我是知道了。”

“我十分想知道接下來,你打算幹什麼,可以告訴我嗎?”

“當然,你放心吧,目前爲止,我只是想修得所謂的騎士道,找回蘭斯洛特而已。況且,在這種世道里,你說我能幹什麼?”

“王您說笑了,只要是王想做的,就沒有做不了!”

他表哥的語氣突然變得十分激動。洛天騏雖覺得些許詫異,卻並未表現。他平靜道:

“先不說這個,做弟弟的有一件事鄭重拜託你,表兄!”

“王的要求,無論什麼臣下都會去做的!”

“聲音小點,不是,你先不要告訴別人這件事,好嗎?平時叫我天騏就好,別一口一個王上的!”

“yes,my lold!”

“閉嘴!”

“yes sir!"

“好了,我已經沒有力氣跟你說了……”

“是的!王上!”

“好了,再見,表哥,我要回家了,都已經這個時間了,我要回家吃飯……”

“恭送王上!”

“……”

走在回家的路上,洛天騏自言自語:

“爲什麼覺得今天這麼累啊……”

“話說表哥中二的比蘭斯洛特還嚴重?”

……

一整個晚上,他都沒有睡覺。

洛天騏躺在牀上,思考着自己該做的事情。

“我該做什麼呢?在這樣的世界中,手上又沒有兵馬,人們根本沒有鬥志,不能當士兵,要怎麼才能得到一支跟亞瑟王手下騎士一樣強悍的軍隊呢?……”

也許這不是他一箇中學生應該思考的問題,但問題是……

問題是,蘭斯洛特跟凱騎士都已經現身並來到自己身邊了,自己這個身爲王的,再不表態的話未免有點說不過去吧。

說不定哪一天,蘭斯洛特會用那杆閃着寒光的長槍架在自己脖子上,逼着他立誓,闡述什麼“騎士道精神”。

洛天騏不喜歡被威逼的感覺。

別看他在此之前只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生,但在他的心中,從小就存在着一個英雄的夢想,存在着成爲英雄的希望。

如果說能有一個成爲英雄的機會,那麼洛天騏是不會無動於衷的。

即使知道要成爲英雄,必定付出代價。

英雄啊,本來就是這樣的東西,很多人,金戈鐵馬一生都未必成爲英雄,然而成爲英雄的,必定已經馬革裹屍,或長眠地下。

他怕死嗎?怕,但他最怕的是孤獨,怕孤獨地活着,更怕孤獨地死去。

“死,也要拉你一起。”

這是他很小的時候,跟表哥說過的話。

比他大十歲左右的凱當時的回答是

——“好啊,要是你辦得到的話。”

而現在,恐怕凱想要晚一刻死在他後面都不可能了吧,騎士的義務,就是爲王遮風擋雨,替王挨搶抗炮啊。

真不知道他們這麼早得知對方的身份,是好,還是不好。

第二天一大早,凱就從家裡趕到了洛天騏家中,說是有要事相談,務必要見表弟一面。

洛爸爸媽媽都感到十分奇怪,卻也沒有多說什麼,就讓孩子們單獨在一起玩,兩位大人識趣地迴避了。

“王……”

“你等等,不是說了不要……”

“不是,身爲您的第一騎士,同時作爲您的表哥,我不得不說一句。”

“好吧你說。”

“您有些過於放縱您的屬下了。”

“我可以問問你說的這位屬下,究竟是什麼人嗎?”

“當然可以,我的陛下,那個人就是——蘭斯洛特。”

“有一點我必須向你申明……”

“我知道,王心裡覺得歉疚於他,可是這並不代表您就可以遷就一個臣子的過錯,不是嗎?”

“表哥你聽我說,我並沒有要遷就他的意思……”

“那是什麼?難道你要說,是真的不知道他身在何處嗎?”

“不,我知道他身在何處但是……”

“但是什麼?這就是遷就!”

“你要我說幾次這不是遷就,而且……”

“不是遷就是什麼?你只對蘭斯洛特一人這樣好,對我們,對所有的人,你何時這麼溫柔過?”

“哦夠了!你說這一番話究竟是想幹什麼?”

“請原諒我,王上,爲兄只是想提醒您,務必不要忘了當初立下的誓言。”

“是什麼?而且爲什麼放他一馬就會成了違背誓言呢?”

“無論何時,對任何人,任何事保持公平公正的態度。”

“您忘記了?”

“但我不覺得這之間有什麼衝突啊。”

“請切記,如果違背誓言中的任何一條,您就會失去做王的資格了。”

“我不相信。”

“是嗎?果然……”

“你在說什麼?”

“看來你還沒有找到,騎士的精神。”

“是啊,我沒有找到。可是那到底是什麼?究竟怎樣才能找得到呢?”

“那就要請您抓緊了,因爲他們很快就要來了。”

“他們?是誰?”

“當然是您曾經的……算了,不說也罷,對現在的你來說,知道的越少,反倒越好呢。”

“好吧,既然兄長不願說,那就算了,我不問便是。”

“啊,您不問最好,問了……”

“問了又如何?”

“……”

“好吧,我不問了,那兄長你還是忙自己的事兒吧,我也要寫功課了。”

“那……再見。”

“再見。”

洛天騏並沒有寫功課,而是坐在書桌前冥想了起來。

“要來了……究竟是什麼呢?”

一整個上午,他都趴在書桌前這樣喃喃自語。

“那麼,您要怎麼辦呢?小鬼。”

蘭斯洛特在遠處的高塔上,嘴角劃過一絲弧線,藍色的人影時隱時現,又消失在霓虹的夜幕中。

前去的路,究竟在何方?洛天騏覺得,此時處處是迷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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