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永別了!我的愛將

洛天騏倒是睡得安穩,一早準時起牀,正準備漱洗的時候,突然一道黑影閃過,他眼中一抹血光閃現,寶劍脫手而出。

一場戰鬥蓄勢待發!

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名着黑色戰鬥服,身形高挑,身材瘦削的中年男子,洛天騏怒喝道:“什麼人!”此人沉默不語。洛天騏接着吼道:“那就戰!”

霎時間,只見電光火石,本來十分整潔的臥房頓時變成了沒有任何規則的打鬥空間,但這並非重點。

因爲兩人並非是在打鬧,而是“廝殺”,這名男子雖一身黑衣,看裝扮像個殺手,舉手投足間卻沒有絲毫的陰邪之氣,倒不如說,他的每一劍都非常正直,這讓洛天騏想起了蘭斯洛特,這個人的武技,簡直就像……

“蘭斯!”洛天騏下意識地道出了這個名字,卻是讓對手愣了一下。

短短一秒鐘的時間,在平常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可是在戰鬥中,分秒必爭,賭上性命跟榮耀的戰鬥中,一秒鐘,十分寶貴,甚至完全有可能奪去士兵的性命了。對洛天騏來說,也是如此。

趁着這一秒鐘的空差,他一劍刺中了對手的心臟。

……

接着是一陣短暫的沉默。

“啊!~”尖叫出聲的,卻是洛天騏。

也無可厚非,在此之前,洛天騏是沒殺過人的,不豈止是沒殺過人,他連真正的死人都沒有見過,更別說是此時,一劍插在胸口,鮮血、內臟緩緩流出的場景,一瞬間沒反應過來是正常現象,當他冷靜下來之後,迎接的,就是一陣恐懼。

噁心、顫抖、難受、喘不過氣,各種不舒服的感覺隨之而來,洛天騏覺得整個人都不對了,他沒有管依舊站在面前的黑衣男子,身體已經不由自主地扭曲變形,吐得一塌糊塗。而正當此時,面前的理應已經死去的男子道出了幾個字眼,“這樣……就好。”

儘管難受得要命,但這幾個字眼還是牽起了洛天騏的心,他擡起頭,十分艱難地問道:“你……真的是蘭斯?”

……

卻沒有得到絲毫答覆。

十分顯而易見的,對面的這名男子,氣息已經消失得一絲不剩,徹底的死亡了。可他卻還站着,連膝蓋都沒有絲毫的彎曲,這,纔是最難得的。

這時,德凱才推門而入,一眼看到這般場景,也是嚇得不輕。

“洛奇,你沒事吧!”

“吾王,沒能及時趕到是我的失職,您……您怎麼了?吾王?”

洛天騏此時,滿身鮮血——雖然不是他的血,可面上卻帶着滿臉的淚滴,他哽咽着:“蘭斯……”

德凱連忙上前去關照洛天騏,連連的噓寒問暖,無微不至,可洛天騏短時間內一直在呢喃着那同一句話,也不知是怎麼了。

“蘭斯,蘭斯……”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晚上,他纔將蘭斯洛特的屍身收了起來,他輕輕揭開那人的面罩——果然是蘭斯洛特。

他甚至不敢去看,半閉着眼睛十分艱難地將身高足有一米八的屍體先生“請”了出去——其實是擡着出去的。爲了掩人耳目,他們還專門給屍體上蓋上了蓋古箏用的綢子。

儘管如此,鮮血還是浸紅了白色的綢子,本是白色的綢子,變成了白紅相間的怪異顏色,在胸口上的傷口流出的血液,從外面看,就像是一朵鮮紅的花朵。

自那之後,洛天騏的情緒一直十分低落,甚至好像有了心理陰影,嚴重到了看到大紅色都會吐的地步。

德凱安慰他說:“吾王莫怪,還是克服一下的好,畢竟若是戰場上,殺一個人是很正常的事……”

高文則十分懇切地說:“是啊,而且我想,既然他說了‘這樣就好’,那麼蘭斯也一定是死得其所了,請你莫要自責,他本是一名出色的騎士,一定不會因爲這種事而責怪你的。因爲這就是他的夙願啊!”

在這麼多人的安慰下,洛天騏總算是恢復了精神,也不再低沉了,他說:“是啊!當下最重要的,是實施作戰計劃!”

看着洛天騏重展笑容,魂殿中的武將們紛紛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但是這件事,真的就此略過了嗎?洛天騏這麼快展露出的笑容,又是否真心?最關鍵的,他真的這麼快就從這片陰影中邁出了?

幾乎所有人都認爲,就是如此,而這些人當中,只有一人例外。

高文騎士並未因爲洛天騏臉上露出的笑容而忘我,他眉頭緊皺,始終不能舒展愁眉,沒有人知道其中緣由。

這天夜裡,高文就要求找洛天騏單獨談話,洛天騏雖然不知道他有什麼重要的事,但還是爽快地答應了。

洛天騏如期赴約,高文也沒有遲到,兩人寒暄了兩句,省略了繁文縟節,直接進入了話題。

“洛奇,吾王喲!請原諒我的無禮,但我就直說了,你真的已經不在意了嗎?蘭斯的事。”

“啊,那個啊,都已經過去了,你還提它做什麼?”

“不,我看,並未過去吧……”

“有什麼依據呢?”

“洛奇,你的眼睛,你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根本無需什麼依據。”

“啊哈,開什麼玩笑……”

“我是說真的!洛奇,看着我的眼睛。”

洛天騏扭過了腦袋。

“既然心無雜念,爲何不敢看我的眼睛,你爲什麼逃避!”

“好吧,我放不下,蘭斯洛特的死,我始終無法忘懷,怎樣!你說要怎樣!”

洛天騏急得眼淚都快擠出來了,高文卻依舊不爲所動。

“不對,你應該放下,應該徹底放下這一段孽緣,你們的恩恩怨怨本應在前世就已經結束了,不應再有任何衝突,你不能讓他住在你的心裡!”

“那又怎樣?我心裡有什麼人,不關你的事吧!而且就算記着他,也不會造成什麼影響吧?那不就完了?”洛天騏不知爲什麼,有些惱羞成怒的感覺。

“不對,這會在關鍵時刻成爲你的阻礙。”高文的語氣卻依舊不緊不慢。

“阻礙?會有什麼阻礙?你倒說來聽聽。”洛天騏豎起了耳朵,想聽聽高文會說出什麼來。

“就比如這一點,我問你,你現在回想殺死蘭斯的場景,有什麼感覺?”高文的話中頗有挑逗的意味,可此時,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只管把洛天騏從錯誤的道路上拉回來再說。

“我怎麼可能去回想那種事啊!而且這種事情,就算想起來也……”說到這裡,洛天騏突然捂住嘴,“嘔”的一聲彎下了腰,並且背過身去。

“你還好嗎?洛奇。剛纔是誰說‘不會造成影響’的來着?”高文差點笑了出來,卻還是彎下腰去扶起了洛天騏,溫柔地撫摸他的背部,希望能儘量讓面前的孩子舒服一點。

“哎!算了,也不知道你們是投了什麼緣,竟然幾生幾世都不能擺脫相愛的宿命。”到最後,高文也不禁啞然失笑了。這件事就此放過,不再提起了。

在這個涼爽的夜晚,就算是洛天騏,也釋然了。他望着繁星點點的夜空,自言自語道:“正因爲有了你們,纔有這麼偉大的亞瑟王啊!蘭斯洛特,謝謝你了。”

他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永別了,我的愛將!”

亞瑟王與蘭斯洛特的故事,時至今日,才就此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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