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絕處逢生（下）
飄在半空中的燕飛和紫煙，發現在他們的下面，是一片湖，這要比前面的那片湖大得多，在湖中心，有一股藍幽幽的水從湖底噴涌而出，強勁的水柱有數十丈高，他們顯然是從那裡被衝出來的。
湖的周圍被參天古樹密密覆蓋，只有湖的上面可以看到一片天空，而真正讓他們感到驚心的是湖面上那兩隻怪異的大鳥！它的身體高約三丈，長十幾丈，身上的毛一根根地豎立着，在微弱的陽光映照下閃着寒光，分明是一把把利劍。兩支翅膀上滿是鱗片，每個鱗片都如一把鋒利的巨刀，而它的脖子有十餘丈長，粗壯無比，估計三人才可合抱住。頭像一個巨大的圓球，兩眼睛幽黑無比，一丈多長的紅色巨嘴張着，牙齒上還掛着一些巨獸殘損的骨骸，顯然它們是在覓食。
兩世武修的燕飛，也沒有見過如此恐怖的巨獸，只能確定這是上古兇獸。
“嘎——”突然一隻巨鳥吼叫了一聲，燕飛和紫煙還沒有落下來就被震得又飛了上去，心中氣血翻滾，湖裡幾隻怪獸被震出了水面，轉眼間就被巨鳥吞吃了個乾淨。
“嘎——”巨鳥的叫聲此起彼伏，不斷有水中的怪獸被吞食，燕飛和紫煙與怪獸比起來，身體輕的太多，因此每一次都被震得飛向最高處，巨鳥一直沒有發現他們。
“嘎嘎——”突然一隻巨鳥的叫聲和前面有些不同。
“不好！”燕飛暗叫一聲，他們被發現了！
兩隻巨鳥都停止了叫聲，燕飛和紫煙從半空中往下落，速度越來越快，而兩隻巨鳥都張着大嘴，靜靜地在等着，等着它們的美食。
燕飛和紫煙緊緊地拉着對方的手，猛然運氣，想凌空而起，但是很快發現根本不可能，似乎有一股吸力將他們直接向巨鳥的大嘴裡吸去。
怎麼辦？
難道就這樣做了巨鳥的食物？
可是任憑燕飛和紫煙如何努力，他們仍然向巨鳥的大嘴飛落而去，而且越來越快，也越來越近，已經能看清楚巨鳥鋒利的牙齒了，能感受到牙齒髮出的寒光了，已經聞到了巨鳥口中的血腥味和令人噁心的腐肉味了。
“啊——”燕飛和紫煙同時喊了起來，驚恐、憤怒、不甘交織在一起，用這一聲吶喊發泄出去。
眼看燕飛和紫煙就要飛入巨鳥的大嘴中了，忽然，一道黑色的閃電襲來，捲起了燕飛和紫煙，飛落到湖岸上。
“哈……，這兒竟然來了人呀，那就陪我玩玩，長嘴，你們不準吃他們！”原來這道黑色的閃電是一個人破爛的衣袖，速度太快，力量也太大，生生將燕飛的紫煙從巨鳥的大嘴邊捲了回來。
兇殘的巨鳥對這個衣着破爛，滿臉土灰，頭髮蓬鬆的老人卻格外溫順，連一點不滿的表情都沒有，“嘎——”繼續它們的捕食。
燕飛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個像乞丐一樣的人，除了衣着髒亂之外，渾身還散發着一股酸臭味，彷彿許多年沒有洗過澡，唯獨一雙眼睛清澈無比，燕飛知道，這是修爲高深的標誌，他無法看清楚這個人到底是什麼修爲，只能感覺到比萬長空和鬼手藍夕還要高出許多。
“多謝前輩相救。”燕飛一拱手。
“小子，你叫我什麼？”老人問，眼中充滿了驚奇。
“前輩呀。”燕飛也有些不解。
“前輩？我是前輩嗎？我叫前輩？”老人彷彿是自言自語，又象是對燕飛和紫煙說，“我不記得我的名字了，好像叫前輩，也不像。”
燕飛和紫煙面面相覷，非常不解。
“小子，你認識我嗎？我叫什麼？”老人問。
燕飛和紫煙相互望了望，燕飛說，“前輩，我不認識你，你修爲很高，所以是前輩呀。”
“哦——”老人似乎恍然大悟，又無奈地搖了搖頭，“還是沒人知道我是誰呀？”
“啊！我可以有人玩了！”老人突然眉開眼笑，破衣袖一捲，又將燕飛和紫菸捲起來，一縱身，輕輕地跳到了巨鳥的頭上，“長嘴，看，我有玩伴了，哈……”
燕飛感覺到巨鳥的頭堅硬無比，他彷彿置身於劍陣之中，但是巨鳥卻極爲溫順地昂首挺胸，停止了進食。
“走——”老人又喊一聲，燕飛和紫煙只覺得耳邊風響，腳下生雲，向遠處飛去。
“哈……”老人一邊飛一邊大笑，笑得非常開心，燕飛和紫煙都提心掉膽，但不久就發現，這些擔心都是多餘的，兩人被老人的衣袖裹得非常緊，根本不會掉下去，老人拖着燕飛和紫煙，顯得很輕鬆，彷彿是兩個空袖子。
他們三人在天空飛過，遠遠望去，像一保長着長尾巴的小鳥，又像一隻風箏。
這裡應該是黑風嶺的深處了，天空中不時傳來一聲兇唳的鳴叫，斷金裂石，緊接着，巨大的身軀遮天蔽日而過，比湖中的那兩隻阿巴丹鳥還要大得多。老人依舊開心地笑着，快要接近時，輕輕揮出一掌，嘴裡喊着“閃開”，巨鳥便被霹飛出去，然後一扭身，迅速飛走了。
地下的密林中也不時傳來一聲吼叫，緊接着許多參天古樹被噼噼啪啪折斷，，一隻巨大而面目猙獰的怪獸頭從樹叢中擡起來，張開大嘴對着他們。老人依舊是笑着，喊一聲，“滾開，討厭的傢伙！”只見他猛然下落，雙腳在巨獸頭上一點，嚇得巨獸趕緊逃離。
不知道飛了多遠，也不知道飛了多長時間，天快暗下來時，老人才帶着燕飛和紫煙飛了回來。
“哈……，真高興呀，好久沒有這麼玩啦。”老人坐下來，微微喘着氣，“歡喜穿峽過，遨遊上青冥！哈……”
“前輩，石頭上的字是您寫的？”紫煙問。
“什麼字？”老人也問。
“就您剛纔說的這兩句呀。”紫煙覺得這個老人太有趣了。
“我剛纔說？”老人突然睜大眼睛，天真的表情就像個小孩子，“我剛纔說什麼了？我怎麼不記得了？”
“歡喜穿峽過，遨遊上青冥，就這兩句呀。”紫煙說。
“哦……”老人彷彿在思考，“這兩句我好像聽過。”
“啊？”燕飛和紫煙同時驚叫了一聲。
“怎麼了，你們受傷了嗎？”老人突然一手抓住燕飛的胳膊，一手抓住紫煙的胳膊，仔細地瞧了瞧，“你們可不能有事呀，那樣我就沒有玩了。”那樣子簡直就是一個小孩。
“我們沒事，前輩，您在這多長時間了？”燕飛問。
“多長時間？讓我想想，我想想。”老人仔細地回想了一下，“有一百年吧。”
“一百年？”紫煙驚叫出來。
“哦，不，不！”老人以說，“兩百年！”
“兩百年？”這回燕飛也感到驚奇了。
“也不對，應該是五百年。”老人看着自己的手，彷彿在一邊想一邊算，“一千年了，對，有一千年了。”
這回樣飛和紫煙都沒有驚叫，但他們不能確定這是真的，當然也不能確定這是假的。
“前輩，您爲什麼不出去呀，出去不是有很多人嗎？”紫煙說。
“對呀，我爲什麼不出去呀？”他忽然一指燕飛，“你說，我爲什麼不出去呀？出去不是有很多人嗎？不是可以好好玩嗎？”他又一次天真的笑起來了。
“那我們一起出去吧。”燕飛說。
“對，一起出去。”他忽然轉過身，對着湖中那兩隻鳥說，“長嘴，我要出去啦，我爲什麼不出去呀？”
那兩隻巨鳥點了點頭，非常歡快地叫了聲，“嘎——”
“不，不能出去，我想起來了。”
“你想起什麼了？”
“我在等阿靜呀！”
“阿靜是誰？”紫煙問，“她是一個女孩嗎？”
“阿靜是誰？阿靜？”他轉身又問燕飛，“你認識阿靜嗎？”
燕飛和紫煙都是一頭迷霧。
“阿靜？阿靜？我想起來了！”忽然老人一聲尖叫，像個孩子一樣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
“阿靜是誰呀？”紫煙問。
“阿靜就是……”老人突然又滿臉沮喪，“阿靜，我又忘了，”
老人突然雙手抱住頭，大叫起來，“阿靜！阿靜！你是誰？啊……”他突然大哭起來，“我想不起阿靜了。”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一下滾落下來。
“前輩，前輩，您不要這樣，您一定會想起來的。”
“對呀，我會想起來的。”老人又笑起來了，“我會想起來的。”
“阿靜？”老人仍然在叫着，“我頭好痛，我要休息一下了。”剛一說完，老人就閉上眼睛，一動不動，好像睡着了一樣。
“前輩好像有病，瘋瘋癲癲的。”
“是呀，哎，那麼高的修爲，卻是這樣。”燕飛也搖了搖頭。
“歡喜穿峽過，遨遊上青冥，明明是他寫的，也不記得了，真是……”
“歡喜……阿靜……”燕飛突然覺得眼前一亮，“紫煙，我知道他是誰了，我也知道阿靜是誰了。”
“他是？”
“真是一個怪人呀！”燕飛看了看已經睡着的老人，對紫煙說，“他在一千多年前就是一位天仙境的高手了。”
“天仙境？”紫煙吃了一驚。
“是啊，紫煙，你看一前輩的手。”
紫煙仔細地看了看，又用手輕輕地摸了一個，“啊？像鐵的一樣。”
“哈……”燕飛笑起來了，“不是像鐵的，而是就是鐵的。”
“鐵的？”
“早在一千多年前，他就威鎮青冥天域了，被稱作鐵手瘋丐歡喜，而他所說的阿靜，，應該就是被稱作天山神女的寂靜。”燕飛思索着，前世的他，一直想見一面被稱爲天域四怪之首的鐵手瘋丐歡喜而一直沒有機會，沒想到一千多年後竟然見到了這位老前輩。“據說鐵手瘋丐歡喜和天山神女寂靜兩人一見面就打，打了幾千年，都是不分勝負。”
“哦。”紫煙的神情有些黯然，一個天仙境的高手，竟然是瘋瘋癲癲，實在讓人惋惜。
“紫煙，我們也休息一下吧，這兒應該很安全，明天再想辦法讓前輩送我們出去。”
“好。”
遠處的密林中巨獸的吼叫依舊讓人毛骨悚然，天空也不時有龐大的兇禽飛過，但沒有任何一隻兇獸敢來這個小山谷，甚至連看一眼都不敢，歡喜雖然在睡，但他身上散發出的氣息，近處的燕飛和紫煙沒有感覺到，遠處的兇獸和妖獸卻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是頃刻間就能將它們骨肉撕裂的強大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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