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些，大魔，冷靜些！”
“爲什麼，蝶起？成爲神真的有那麼重要嗎？你寧願放棄過去的一切，也要去當這個該死的神？你太自私了，你太自私了，你太自私了！”
刑天完全發狂了。
“大魔……我，我快受不了了！”楊哲捂着腦袋跪在在血水之中，皮膚塊塊龜裂開來！
刑天恍若完全沒有聽到他的說話，兀自瘋狂地咆哮着：“我一定會阻止你的蝶起！我會從你手中奪回全部的力量，回到自己的世界去，拯救那裡的人民！我一定會阻止你，阻止你和扎武隆兩個人，將人類的存亡當作一場遊戲！”
楊哲眼前一陣發黑。
抹香鯨忽然劇烈扭動起來，發出一陣哀嚎！
轟！
龐大的魚身炸飛成無數肉塊，楊哲也被亂流向遠方席捲而去，好容易才穩定住了身體，卻發現第一使徒正瞪着深邃的雙眸，好奇地打量着他。
該死！
原本楊哲的計劃是趁使徒沒有到來之前吸收水晶中的魔魂，隨後將空殼留給使徒。
使徒的任務應該只是奪取魔魂水晶，得到了水晶之後，不太可能繼續追殺他，那麼他便可以從容逃跑了。
但是現在，因爲刑天陷入了狂化狀態之中，令楊哲錯過了逃跑的最佳時機！
使徒已經懸浮在自己面前的海水之中，氣機完全牽制住了逃亡的每一條路線，完全沒有退路可走！
楊哲苦笑，平時還可以和使徒決一死戰，但現在他頭痛欲裂，周身魔能如沸水翻騰，半點力量都提不起來，完全任人宰割！
第一使徒眼中寒光一閃，右臂化作一道白芒，向着楊哲的心臟閃電刺來！
楊哲咬牙扭身躲閃，卻根本沒有把握可以躲開這快若流星的一招！
就在白芒即將刺穿胸膛，炸碎心臟之時，奇怪得不能再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一根黑色的羽毛飄飄蕩蕩，從海水中漂浮下來，剛好擋在了白芒前面，勢若流星威猛無匹的一招攻擊，居然被煙消雲淡地化解了！
第一使徒輕輕咦了一聲，凝神注視着楊哲背後，彷彿看到了什麼恐懼的東西一般！
兩支超過一海里長的翅膀，從楊哲背後生了出來！
完全黑色的羽翼上，兀自帶着疼痛的鮮血，形成一道道詭異的符咒。
一個身長超過十丈，周身青色的巨人從楊哲體內竄了出來！
刑天！
楊哲目瞪口呆，純粹能量體的刑天，居然藉着強烈的痛楚刺激，暫時擺脫了肉體的存在，純粹以能量體的身份現身了！
刑天哈哈大笑，笑聲中卻帶着不堪的仇恨，他完全不是楊哲意念中那副謙謙君子模樣，而是變成了一個完全的惡魔！兩支巨大的魔角豎在額頭，紫色眼眸噴射火花，周身長滿了青色鱗片，卻遮掩不住高高賁起的肌肉！
血管中涌動的力量，彷彿就要爆炸。
饒是使徒這種天界強者，亦不由在這強橫的力量面前退後了半步。
使徒腦中冷漠而飛速地計算着，神識探測對方戰力的結果，卻令它的大腦完全無法接受，不可能……不可能！
這是一個，它絕對無法擊敗的對手！
黑色羽翼飛快捲了起來，化作億萬羽毛席捲而至，將刑天周身上下完全籠罩起來，居然變成了一具威武野蠻的黑色鎧甲！鎧甲的胸膛上有一副精緻的雕刻——一名無頭勇士，化乳爲目，化臍爲口，舞動干鏚，向天怒吼！
一對霸道的黑色戰斧，正牢牢握在刑天手中！
第一使徒本能地想要逃走，但它知道在這樣的強敵面前逃跑是無濟於事的，第一使徒血管中的兇性也被激發出來，乾脆一咬牙衝了上來。
“我們——進攻！”
刑天向楊哲發出邀請。
他的靈魂根源於楊哲的大腦，雖然現在意識暫時獨立出來，卻也需要楊哲戰意的配合，才能發揮出最完美的力量！
“好！”
楊哲看得熱血沸騰，更被刑天那毀天滅地的絕強力量震撼，恨不得立刻就廝殺一場！無
使徒如何強大，他也要與之一戰！
兩道身影疾速碰撞，令海水中暫時性地出現了一個圓形的真空地帶，海面上波濤洶涌，海嘯接二連三掀起，一道道沖天的水柱鋪天蓋地！
轟！
楊哲一招螺旋氣勁轟出，身後的刑天亦分毫不差地運起戰刀狂轟！使徒地擋住了第一波攻擊，卻根本抵擋不住連環而至的第二波攻擊！
白骨面具紛紛碎裂，露出維克多慘白的死人面孔。
刑天恍若瘋癲，將數千年積聚的滔天恨意全部轟入第一使徒體內！兩支能量戰斧“毀天”、“滅地”連連閃動，將一道道黑色的氣刃完全轟入第一使徒體內！
第一使徒的防禦終於破裂。
楊哲趁機閃身而是，進入了他最擅長的近身肉搏距離，《滄浪決》《風神訣》聯合使出，將一波又一波螺旋氣勁灌入第一使徒經脈之內！
只聽第一使徒體內一陣噼啪作響，彷彿某種強大的力量正在裡面爆炸！
一個痛苦不堪的天界戰士靈魂，正在承受地獄般的煎熬！
“啊……”
第一使徒終於忍不住嚎叫起來，周身的白骨盔甲已經完全崩潰，一道道白色的靈光從體內爭先恐後鑽了出來，逃命般向天空飛去，那是封印在人類軀體內的天界戰士靈魂，妄圖重新回到天空之中！
只可惜，失去了軀體庇佑的靈魂，是沒有辦法在人間界生存的。
光點終於消散，第一使徒徹底毀滅！
……
大陸西方某個山峰之上。
一個同樣戴着白骨面具，額頭雕刻着“2字花紋的神秘人物微微擡起腦袋，喃喃道：“第一使徒的靈魂消散了？這怎麼可能？人間界居然有人可以殺死一名使徒——莫非是東方天界的人物？這下子事情有趣了。”
……
沙恩帝國某處，一片屍山血海之中。
一名面具是雕刻着“7”字花紋的使徒微笑着舔去了手背上的血滴，將一具支離破碎的屍體丟在地上。
“有人死了啊……是一號。”
第七使徒認真地扳着手指算了起來：“這樣的話，人間界總共就還剩下六名使徒，包括自己在內，那麼……”
那麼，自己要殺死的同伴，就只剩下五名了。
……
刑天無力地跪倒在海底泥沙之中，下半身再度化作一縷縷青煙，緩緩流入了楊哲體內。
“你怎麼了大魔？”楊哲氣喘吁吁地問，雖然有刑天幫助，但是幹掉一名使徒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剛纔我的情緒太不穩定，消耗了太多力量。”刑天的聲音非常滄桑，“我不得不休息很長一段時間了。”
“什麼？”楊哲叫了起來，“沒有你的幫助，我怎麼能夠和使徒作戰？”
“對不起。”刑天非常愧疚地說，“獨自一人面對數名使徒，確實超過了你的能力範圍……但是，我們在做的事情，本來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務……我太累了，太多記憶在腦中激盪，需要休息，冷靜地思考……”
“我明白了。”楊哲忽然感覺到了，刑天的確是一名凡人。
他也有自己的情感，自己的哀傷。
他並不只是一段程序，或者一個毫無情感的神魔，他也會累，也會迷茫，也會疲倦，也會不知所措，甚至退縮。
刑天……終究不是自己的神。
“交給我吧！”楊哲淡淡一笑，充滿自信地說，“你放心就休息好了。”
“謝謝你……楊哲。”
“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朋友……我已經有數千年時間沒有聽到過這個詞了。”刑天笑了起來，“你說的對楊哲，我們是朋友，祝你好運朋友，我會盡快甦醒和你並肩作戰的。”
黑色鎧甲再次化作片片羽毛漫天飛舞，最後消散在幽深的海水中。
刑天的靈魂進入了楊哲腦域最深處，沉睡起來。朋友，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