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委會裡此刻靜悄悄的,村長辦公室的門關着,業務辦公室的門關着,臨時診所的門也關着,一個工作的人都沒有。
唯一有動靜的就是低保戶張大爺了。
張大爺正在院子裡活動身體。
“張大爺,你見到李村長沒有?”葉楓走了過去。
“老早就走了,早上她男人來過之後,沒多一會兒她就走了,你去她家或者田裡看看吧!”張大爺囉囉嗦嗦的說道。
駱少東來幹什麼?
葉楓一聽,隱隱覺得有些不安。
“哦,那張大爺,謝謝你了,再見。”葉楓道了聲謝,轉身離開了村委會。
快到李婉博的家裡時,葉楓忽然看到楊冰凝從山坡上走了下來。
楊冰凝還是一身輕便自然的休閒裝,白色的圓領t恤搭配藏青色的精神牛仔短褲,腳上一雙白色的板鞋,俏皮的低跟襪,渾身上下都洋溢着青春活潑的氣息。
她的這一身乾淨、整潔、時髦的裝扮,讓她和農村的村民有一種特別明顯的區別,很醒目,一眼就能認出來。
“嗨,是葉醫生啊,你這是去找李村長嗎?”離得老遠,楊冰凝就看到了葉楓,走近了,她熱情地和葉楓打招呼。
葉楓點了點頭:“嗯,是啊,楊小姐,李村長在家嗎?”
“沒有,”楊冰凝輕輕聳了一下肩膀,“我也剛從她們家出來,李大叔說她去鎮上了,讓我打她的手機,可她手機一直關機,打不通。”
葉楓也正是因爲李婉博的手機打不通才先去村委會,再去她家的。
“你找她有什麼事情啊?”楊冰凝好奇的問道。
葉楓說:“我只是一點小事,既然她不在,那就算了。”
頓了一下,他反問道:“楊小姐,你找李村長又有什麼事情啊?”
“我嘛,當然是洽談投資的事情了,不然還能有什麼事?”楊冰凝貝齒一露,微笑道。
她的牙齒潔白晶瑩的彷彿是用白玉象牙雕琢而成的一樣。
“哦,那你去鎮上找她吧,如果找到了她,麻煩你給我打個電話,”邊說,葉楓邊掏出手機,“楊小姐,你手機號多少,我撥給你,你把我手機號存下來就行了。”
楊冰凝笑着說道:“葉醫生,你該不會是在用這個藉口要我的電話號碼,然後再約我吃飯什麼的吧?我可先告訴你,我這個人的胃口還是很大的哦!”
楊冰凝藉着開玩笑,一句話包含了很多意思。
葉楓也笑着說道:“楊小姐,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你是在暗示我應該請你吃飯啊?”
“咯咯咯咯……”楊冰凝聞言笑的花枝亂顫的,心情很好的樣子。
交換了手機號碼,兩個人莫名其妙的相視一笑。
葉楓的心裡暗暗地想道:“楊冰凝,演,你使勁演,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再也演不下去的。”
楊冰凝的心裡也暗暗地想道:“葉楓,藏,你好好藏,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再也藏不住,你就等着我給你挖個坑,自己掉進去吧!”
針尖對麥芒。
表面上看兩個人客客氣氣的,但兩個人已經在背地裡刀槍棍棒的拼鬥起來,火熱朝天。
“葉醫生,你現在是要回家吧?”
“是吧。”
“那我們正好順路,一起走一段吧。”
“嗯,好啊。”
兩個人一起走,一路上說說聊聊,很快走到了岔路口,楊冰凝和葉楓分了手,楊冰凝向鎮上走去,葉楓也往仙女山的方向走去。
走了大概二三十米遠的時候,葉楓回頭看了一眼,恰巧的,楊冰凝也正好回頭在看他。
他和她,彷彿有着一種默契一樣,就連選擇觀察對方的時機和距離都一模一樣。
葉楓尷尬的乾咳一聲,舉起右手,向楊冰凝揮了揮手:“楊小姐,慢走啊,路上小心。”
楊冰凝的臉上也露出甜美的笑容,她也伸出玉臂向葉楓揮揮手,用宛如黃鶯啼叫般好聽的聲音說道:“葉醫生,你也慢走啊,有事給我打電話。”
說着,她還比劃了一個打電話的姿勢,看上去很可愛,很萌的樣子。
各自往前走,葉楓沒有再回頭,楊冰凝也在沒有回頭。
轉過一道大彎,葉楓消失在了村道上,楊冰凝這才掏出手機,熟練的快速撥號,然後用命令的口吻說道:“黑鷹,李婉博那邊可能出事了,葉楓肯定會幫忙,這是一個機會,你那邊準備一下,制定一個行動計劃,我回來和你再商量一下。”
黑鷹,是她的貼身保鏢韓宵雲的外號。
“嗯,知道了,大小姐。”韓宵雲聲音低沉,一句廢話沒有。
楊冰凝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她掛了電話,繼續向鎮上走去。
同一時間,村道的另一邊,葉楓也正拿着手機在打電話:“茵阮嗎?目標正從大槐樹村的山路上往鎮上走,你那邊進行的怎麼樣了?”
鄒茵阮的聲音從手機聽筒裡傳來:“早就準備好了,我挑了幾個機靈的小子,他們會把這事辦好的,你就放心吧。”
“那我就先謝謝了啊。”葉楓客氣道。
“你看你,又跟我客氣了不是?”
葉楓:“……”
掛了電話,葉楓慢吞吞的穿過仙女湖向山坡上的木屋走去。
他的嘴角上掛着一絲笑意。
回到家,葉楓又試着撥了一次李婉博的電話,仍然打不通。
“奇怪了,婉博姐的手機怎麼老是打不通呢?她究竟是在幹什麼呢?”葉楓的心裡想着這個問題,越想越納悶。
心裡的那一絲不安越發濃重起來。
張大爺說駱少東早上去找過李婉博,然後沒多一會兒她就走了,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那就算髮生了什麼事,她也不用關手機啊?再說了,就算駱少東真的敢對李婉博怎麼樣,他也不會大白天衝到村委會去把人帶走,再做出什麼吧?而且,駱少東一看就是那種色內厲荏的人,他敢不敢這麼做都沒法說,他也應該能想到,如果他真的做了什麼他的後果!
“或許是我太多慮了吧,駱少東本就是個扶不上牆的爛泥,就算他去找鄒茵阮說寫什麼壞話,以他的性格,恐怕也不會實現的,算了,不想他了,如果他敢動婉博姐一下,看我不揍扁他!”葉楓的心裡暗暗地想道。
李婉博是駱少東的老婆,但也是他葉楓的朋友,過去,在他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李婉博熱情的幫助過他,現在如果有人要欺負她,他肯定是要幫忙的。
接下來的時間就是等待了。
現在。
誰是獵人?
誰是獵物?
答案很快就會揭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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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悄然而至,天上沒有月亮,也沒有星辰,這連綿起伏的羣山,全部都如被墨水沁染過一樣,完全沉浸在黑暗之中。
在這靜謐的山村當中,零零星星的散落着點點燈光。
兩個黑影出現在仙女山腳下的山坡上,快速向山坡上的木屋潛行過去。
這兩個黑影,一個身形健碩,體格威武,明顯是個男人,另一個身材苗條,胸部豐滿,臀部緊實,完美的曲線,明顯是個女人。
男兒和女人從頭到腳一身黑,就連頭上都帶着黑色的頭套,根本看不到臉,只留下一雙明銳的眼睛。
黑夜,黑衣人,山坡上孤立的小木屋,這一幅畫面看上去好像武俠大片中大屠殺前的那份詭異的寧靜。
男人和女人慢慢接近木屋,靠近窗戶。
窗戶上玻璃已經殘破不全了,有的地方是用紙張糊着,有的地方則漏着風。
男人側頭在窗戶上悄悄看了一眼,透過玻璃,一眼就可以看見屋子裡的情況。
一切如故,藥材、書包、衣服,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毫無規則的擺放着,很雜亂的樣子。
牀板上此刻躺着一個人,身上蓋着一牀薄被子,側頭向屋裡,正呼呼大睡。
“呼嚕……呼嚕……”牀上的人,呼嚕打得很有節奏感,一點也沒有察覺到窗外來了人。
女人輕哼了一聲:“這傢伙還真是能睡,睡得跟死豬一樣。”
頓了一下,她打了一個手勢。
男人取出了一支小型手槍,慢慢將槍口伸進漏洞,對準牀上的懶漢的屁股,然後,他扣動了扳機。
噗!沒有那種劇烈的響動,只是一聲輕響,牀上的懶漢的屁股上頓時就多了一支針頭一樣的東西。
原來這把槍是麻醉槍。
“嗯?呼……”牀上的懶漢哼了一聲,頓時沒了動靜。
“他昏過去了嗎?”女人小聲說道。
“昏迷餓睡覺,其實都是一樣的狀態,只是程度的深淺而已。”男人說。
“怎麼判斷呢?”女人說。
“很簡答,你先他現在已經沒有打呼嚕了,從這點上就可以看出來。”男人很自信的說道,很有經驗的樣子。
“好吧,那開門吧,我們進去辦事。”女人說。
男人應了一聲,拿出小刀來到門前,三兩下就將木門撬開了。
木屋的木門還是很古老的那種木頭插銷式的,安全性一般。
女人進了屋,接着手電的光很自然的想去摸電燈開關,看了一圈,才發現原來這個木屋這麼簡陋,連個電都沒有。
無奈,她只能摸索着找到煤油燈點了起來。
燈一點亮,屋子裡頓時明亮起來。
牀頭的那個人還是側躺着,紋絲不動。
女人將頭套摘了下來,搖晃了一下,一頭瀑布般的黑髮在空中飄蕩兩下,很自然的柔順下來。
這個女人,赫然就是楊冰凝。
他身邊的男人,不用說就是韓宵雲了,偵察兵出身的貼身保鏢。
韓宵雲並沒有像楊冰凝那樣摘掉頭套,他是專業的,很專業的那種,在他當偵察兵的時候所養成的習慣不允許他在這種時候環境下摘掉他的頭套。
不過,他也很理解楊冰凝爲什麼會立刻摘掉頭套,因爲楊冰凝有潔癖,雖然頭套是乾淨的,但她的感覺一定也是糟透了。
“哼哼,再怎麼厲害也不過是個毛頭小子罷了,沒想到這麼容易就得手了,一點防備之心都沒有!”楊冰凝開心的笑了起來。
韓宵雲向牀邊走去。
“不,讓我來。”楊冰凝制止道,她也走向牀邊上去。
但是,這是收穫勝利果實、體驗暴爽的時刻,楊冰凝怎麼會讓一個保鏢代勞呢?
韓宵雲就此束手站在牀邊。
楊冰凝伸手一把將側臥着的男人翻了過來。
一張陌生的臉孔頓時映入楊冰凝和韓宵雲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