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嚴之後江陽從囚禁艾笑變成了軟禁,允許艾笑在規定的地方走動。他給艾笑了一間房,裝飾簡單,白色爲主,就沒有任何其它的東西。艾笑不知道該怎麼去評價這個男人,是好是壞,她不知道。她也不知道距離自己消失有多久了,今天多少號也不知道,她想去看媽媽,至少報個平安,自己還活着。
門開了,是送飯的阿姨。嚴江陽不再允許亓玥見艾笑,所以,能與艾笑接觸的只有送飯的人,而且每次送飯的人都不一樣,嚴江陽心思縝密,生怕她和任何一個人熟絡。
那一天,嚴江陽去陳老家裡赴約,嚴江陽步步深入,建立和陳老的關係,送禮、送酒樣樣不少,兩人通過品酒逐漸成爲忘年交般的關係。陳老甚至對嚴江陽像對孫子般好,嚴江陽決定不久之後提出自己的終極目的。
艾笑從失蹤到現在已經有一週了。宋局卻沒有絲毫線索,艾笑之前的住房是老房子,沒有監控和安保,所以找起線索來難上加難,但是,從艾笑家裡對門的目擊者提供消息,他們出門丟垃圾時從屋內出來的竟然有幾個不認識的男人,據調查,那是幾個毒販,他們早就蹲伏在艾笑家裡,準備等艾笑回家動手,當時他們聽見了鑰匙扭動的聲音,但遲遲不見人進來,出門時被發現,他們準備動手殺人滅口,但鄰居報警及時,這幾人當時跑掉了,最終還是法網恢恢疏而不漏,在審訊室裡,他們說也不知道爲什麼要殺艾笑,只是這樣可以換得毒品,他們沒辦法,只有鋌而走險。
宋局舒了一口氣,至少可以證明,抓走艾笑的和這羣毒販不是一路人,艾笑還是有一定概率還活着。
“繼續查。還有吳夫人那邊,加大巡查力度,切記不能再有任何閃失了。”宋局吩咐下去。17年了,宋萬河無不活在擔驚受怕中,當年的一時自私,卻釀成了如今的慘狀,造成了他現在的不安。
宋宇已經有很久沒有看到過艾笑了,每每看見父親愁眉苦臉的模樣,自己就知道有些東西不該問不能問。但是他真的很擔心艾笑,他還記得她們母女兩擁抱的情景,艾笑接過他紙巾的場景,最後分別的場景,他很後悔,爲什麼自己當時不再堅持送她上樓,說不定就可以改變現在的情況。宋母看見兒子每日都悶悶不樂,終於開了口。
“小宇,不用擔心,你爸爸會處理好的。”
“意思就是,艾笑真的出事了,對嗎。”宋宇盯着母親的眼睛,迫切地要知道答案。
宋母這才發覺自己說漏了嘴,長長地嘆了口氣,她也很心疼艾笑,一個有禮貌的孩子,只不過是防備心過於強了。她不知道該怎麼和自己的兒子談及艾笑的事,其實宋母也不知道具體事情,只是粗略地知道艾笑失蹤了,她不僅在家庭裡對兒子保密,在另一邊也要對艾笑的母親保密,馬上就要一週了,就要到了艾笑去看望她母親的日子,宋母也是頭疼極了。
“小宇,你還小,好好備考,其他的事不需要你操心。”宋母說完後,就上樓了。宋宇想追上去,但還是停下來腳步,自己確實做不了任何事情,宋宇第一次感到如此無力,那一天自己暗暗發誓,要好好守護艾笑母女,這是父親的囑託也是自己的責任,但是在如今看來確實這麼可笑。
——嚴莊
嚴江陽在那一次之後就沒有再和艾笑見面,艾笑很慶幸不用接近這個暴躁狂,哪怕快在房間裡發黴了。她一直在思考該如何像電影和電視劇裡演的那樣,步步爲營最終逃脫魔爪,但如今看來,這也並非易事,自己已經觀察了整間屋子,只要是能打開的地方都打不開,不論是櫃子還是窗子,窗子被封住了,什麼都看不到,而且都被牢牢地關住了,應該是故意改了結構,所以這屋子裡只要牀是真的。艾笑束手無策,通過三餐算來這是被關在房間內的第二個日子,大概有5天了吧,艾笑約摸着時間,到自己去醫院看望母親的日子了。她坐立難安,她怕自己不準時赴約,母親會過於激動,而這種突然的情緒對於她母親來說是大忌。不管如何,坐以待斃什麼事都不會成功,那不如孤注一擲。她開始計劃,決定躲在門後在有人送晚飯時,勇敢地衝出去,她已經知道每個人進來前都會拿鑰匙開門,這門是向兩側拉開的,然後再把餐車推進來,半小時後來收走所有餐具,一點不剩。艾笑的計劃就是先逃出這間屋子,但之後呢,艾笑被難住了,她不知道這棟房子的構造,更不知道這棟房子處於什麼位置。那談判嗎,艾笑想着,自己又有什麼資格和男人談判呢。那個姐姐呢,艾笑換了個人,她想着該怎麼去聯繫那個姐姐,如果讓送餐的人聯繫,肯定會不搭理自己,能讓別人注意到自己的事情,只有逃跑了,不論是挨一頓毒打,還是折磨,這就是唯一的辦法了。艾笑最終決定,試一試。
一天中的第三餐,如約而至,艾笑早已經蹲伏在門後,在門被拉開的那一刻,艾笑一把推開餐車,向外跑去,外面的人毫無防備,根本沒反應過來,艾笑跑過那一刻,說了句“對不起”,便按照自己的感覺跑起來,途中很多穿着特定服飾的人都瞪大眼睛看着艾笑,他們不知道該怎麼做,也不知道這是客人還是誰,艾笑生怕被抓住,一步也不敢停下,順着扶梯繞彎下樓時,好巧不巧遇見了那個男人,那個男人就站在樓下,正準備上樓,艾笑下意識地想逃跑,嚴江陽也有些懵,他不知道艾笑爲他準備了這麼大一個驚喜,阿德也懵了,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追上去。不可以,不可以這樣被抓住,她要更多地看到這個房子構造。艾笑想着,趕緊往回跑。
“嚴總,這…”阿德詢問嚴江陽的意思。
“我看看她能跑到哪裡去。”嚴江陽深吸一口氣,他這才覺得艾笑並不是那種會乖乖聽話的孩子,反而是一隻兔子,急了還會咬人的那種。
嚴江陽踏上樓梯,準備去抓艾笑。阿德更蒙圈了,他以爲嚴江陽會暴跳如雷,然後拽着艾笑拉回那個小黑屋,按照之前的性格,阿德的猜測可能真的相差不大,但…現在也不好解釋。二樓的僕人們都低頭向嚴江陽問好,嚴江陽的思緒卻停留在不久前他和亓玥的對話。
“阿陽,你也發現了吧。這孩子是左撇子,她說她父親也是。如果吳山也是左撇子,在被毒品侵蝕的情況下,先天習慣肯定大於後來改過的習慣,按理說,應該還是左手握手槍纔對。但是,當時我調查到了卻是,吳山右手握槍。”
“…”嚴江陽在思考,沒有回話。當時嚴子昂的屍檢報告寫的是他殺,死於槍殺,胸腔中彈,失血過多。結合供詞和當時其他趕到的警員對當時場景的供詞,嚴江陽和亓玥都覺得是吳山的原因。被悲傷衝昏頭腦的他並沒有過多糾結細節,但如今看來,這一場案件並非這麼簡單。
“你也偷偷去觀察過她,對嗎。”亓玥看着房前寬闊的綠茵,沒有再看嚴江陽。
沒錯,嚴江陽一直都有偷偷觀察艾笑,也有看到她一個人去醫院的場景,一個人出了醫院回家的場景,他當時希望艾笑能有多慘就有多慘,艾笑有幾次會去喂流浪貓和流浪狗,嚴江陽本想端了狗窩和貓窩,但下車看着艾笑爲它們寫的領養牌就覺得幼稚,最後,把它們全部送去了福利機構。然後灑下了雞血裝作是流浪貓狗的血,嚴江陽觀察的時候,他發現艾笑看到後沒有哭,只是打掃了那塊領養牌,找了個地方埋了後離開。嚴江陽知道有人一直監視着艾笑,就是警局的人,所以他並沒有輕舉妄動,一直等待時機。
“放過她吧,等真的水落石出,你再報仇也不遲。”亓玥勸告。
嚴江陽從頭到尾都沒有說一句話,最終起身,離開了陽臺。回來的時候正好看到艾笑準備逃跑的鏡頭。
艾笑跑到死角,沒有地方可以去,在這一層最裡側是類似於家庭電影院的地方,艾笑暗叫不好。
“跑夠了嗎。”嚴江陽站在出口的位置,靠着牆一側,雙臂環胸。
“我們談談。”艾笑殊死一搏。
“你覺得你自己有這個資格嗎。”嚴江陽甚至覺得有一絲好笑。
“我媽媽在醫院,她心臟不好,如果我沒猜錯,今天或者明後天就是星期五了,我每週五都會按時去醫院看我媽媽的,如果我沒去,她肯定會多想,我不想讓她擔心,我只有這一個親人了,所以,能不能讓我去看看我媽媽,我發誓我一定會回來的。”艾笑沒有回答嚴江陽的問題,自顧自說起了自己想說的話,還好嚴江陽沒有打斷。
嚴江陽看着艾笑,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表情,他只是覺得艾笑太幼稚了,這樣的話有誰會信呢。
“是沒捱打夠嗎。”嚴江陽威脅道。其實嚴江陽相較於其他人來說,也沒怎麼對艾笑動手,那只是嚇唬,只是發泄情緒罷了。
艾笑沉默了。她也只是抱着試一試的態度,沒想過會成功。
嚴江陽看着這個女孩,若有所思,內心也有觸動。他不是壞人,只是承擔了太多,23歲的年紀有些揹負不動了而已。
“今天週四,明天會送你去醫院。”說罷,嚴江陽轉身準備離開了。他還有太多事沒做了,公司和案情的事夠他分身乏術了。
艾笑沒想到他真的會答應,她看着他離開的身影,突然又對他改觀了。
“你只能祈求你父親沒有犯下不該犯的錯,不然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都會找到你。”嚴江陽停下腳步,撂下這句話後轉過轉角不見了蹤跡。
我父親、犯錯。艾笑跨步跟上,想要問更多的消息,她想要去拉住嚴江陽,但沒穿鞋的她腳下一滑,跪在地上,嘶,鑽心骨的疼,真倒黴,跑的時候都不拖地,現在偏偏要拖地。艾笑一屁股坐在身上,痛得睜不開眼。而嚴江陽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身邊的人趕緊來扶艾笑,艾笑被扶到沙發上休息,她輕輕試探地按膝蓋,完了,明天肯定會腫很大一個包。她自顧自想着,突然有人拍了拍她肩膀,她轉頭,是亓玥。
“嗨咯,寶貝。”亓玥笑臉相迎。
“嗨。”艾笑迴應。
“他答應放你出來啦?我還正好準備偷偷來找你呢。”亓玥長腿直接跨過沙發,坐在艾笑旁邊。
“嗯,他說明天放我回去看我媽媽。”艾笑說。
“!”亓玥不可置信,自己的勸說竟然起效果了??
艾笑看着面前這個人一臉驚訝的表情,更加確定那個男人的陰晴不定了。
“其實,他,人很好的,怎麼說呢,人嘛,總有控制不住自己的那幾面。”亓玥想讓艾笑不去怨恨嚴江陽,作爲姐姐,作爲兩方的姐姐,亓玥在某些方面有着很強的第六感,她總覺得這個孩子會成爲嚴江陽的人生轉折點。
“他好像很恨我。”艾笑真誠地說,其實這是個問句。
亓玥自然不笨,她很明白艾笑的好奇心,她沒有透露太多,她說:“命運不可分割的交織點總是從誤會開始的。”亓玥想告訴艾笑,嚴江陽並非發自內心的厭惡艾笑,只是事出有因,是情感的轉移。她希望艾笑能夠給嚴江陽帶去那麼一點星光,亓玥很自然地摸了摸艾笑的頭,似乎這就是她的親妹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