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每一天,每一個人,在每個城市裡,上演着不同的故事,華燈初上時,萬家燈火照亮的是冷暖不一的人生。
晏庭筠回來了,還帶來了一個外國醫生,我聽着他們的談話,覺得他們的關係似乎不錯。
但是卻沒有當着我的面談論我的病情。
也沒有立刻爲我診治,看着坐在迴廊裡的我,他笑着,露出了潔白的牙齒,帶着那種爽朗而豪放的氣息。
我的眼睛一亮,這樣的人是明媚的。
四爺望着我的樣子,緩緩的走到了跟前,他伸手揉了揉我的長髮,輕聲說道:“我回來了。”
“我上午的時候聽着佟媽媽說你要回來了,所以就在這兒等。”我望着他緩聲回道。
“所以,都沒有驚喜。”他淺笑着,似乎是在說我看到他這麼快的回來都沒有驚訝,又似乎是在說佟媽媽多嘴。
我望着他的面容,清淺的說道:“我想念你在身旁的日子,你回來了我很開心。”
“真是個孩子。”他話落,輕輕的在我的額頭落下了一個吻。
話落,推着我緩緩的回了屋,他給我帶了禮物,是一條項鍊,我看着寶藍色的鑽石,是我喜歡的,我沒有問多少錢,出自他的手,估計便宜不了。
隨着他來的醫生,叫馬克,我們只是頷首示意打招呼,並沒有開口說話。
晚餐後,馬克和晏庭筠在書房內不知說着什麼,我靜靜的坐在客廳,如今的我,無論是治病,還是去哪兒,都是別人決定的。
大概過了半個多時辰,他們終於從書房內走了出來了,晏庭筠的臉色很明顯的看着不是很好,但是他走到我的跟前之後,已經緩和得和平常一樣了。
深夜,馬克已經休息了,我也回到了臥室,叩門聲緩緩響起,我擡眸,只見四爺的身影緩緩的出現在門口。
“四爺。”我望着他清喚道。
“嗯,我看你的燈還亮着,就進來看看,睡不着嗎?”他說着,慢步走到了我的牀邊。
我望着他,腦海中想起了他和佟媽媽說過的那些話,我的心口一滯,終究是沒有忍住問了出來。
“我在想事情,在想,該不該問四爺,問了四爺是否會告訴我實情,我在猶豫,在矛盾,我也害怕不是我想要的答案。”望着他緩緩說完之後,他的面色一僵,隨後平靜得問道:“你想要什麼樣的答案?”
“我不知道。”
“那你想問什麼?想知道什麼事實?”他的眼神有些冷意,我卻看不清他這樣的情緒是因何而來。
看着他,我沉默了很久,還是緩緩的開口說道:“我其實不是生病,是不是?”
我說完之後,他怔怔的沉默了很久,目光灼灼的望着我,似乎是在沉思要不要告訴我事實一樣,他的表情已經告訴我,我想的一是事實,我看着他沉聲說道:“我不是生病,那我爲什麼會變成這樣?爲什麼?”
他望着我沉默着,良久纔開口說道:“你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說來話長,也不知道從何說起,我也並不想要你帶着仇恨的活着。”
我抿了抿脣,思索了很久才沉聲說道:“所以,我手臂上的這些針孔,根本就不是治療時候留下的痕跡,而是被人注射藥物而留下的,是嗎?”
“是。”
“你從一開始就知道。”
“不知道,你忽然被人抓走了,我們找了很久才找到你。”
“你知道是誰做的,是不是?”
他很久很久都沒有回答,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沉聲說道:“馬克是不是這方面的專家?”
聽到我的問話,他有些驚愕,似乎沒有想到我放棄了追問。
“他是。”
“既然這樣,那我想和他聊聊,開誠佈公的聊,就如你說,假若有一天,這個世上只有我一個人了,我這個樣子,恐怕是沒有活下去的資格。”我說完之後,他沉聲說道:“那明天清晨,你們再聊。”
“好。”我應着,望着他幽深的眼眸,緩緩的垂下了眼簾。
他看着我的樣子,欲言又止。
“好好休息,等你好起來。”他說着,輕輕的摸了摸我的頭。
我點了點頭,看着他走出了屋門,才緩緩的躺下,可躺下之後,我也很久才睡着。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佟媽媽她們還沒有起來,我杵着怪招,支撐着自己下樓,然後走到門口,黎明的靜,東方的日出,是那麼的讓人心安。
我打開門走了出去,發現馬克已經起來了,他正在外面鍛鍊。
看到我,他緩緩的回頭招呼道:“早。”
“馬克先生,早。”我說着,緩緩的朝下面走去,他望着我艱難的樣子,並沒有過來扶我,也沒有說你小心之類的話,只是笑着說道:“小姐出門看日出,難道不應該拿一個畫板嗎?”
我聽着他的話,忽然就笑了起來:“我不會畫畫,畫出來的很醜。”
他慢跑着,說道:“我覺得我的畫很好看,小姐若是有興趣可以看看,就在那兒放着,我還需要再跑十分鐘。”
“好。”我應着,緩緩的從臺階上走了下來,走到了假山後面,拿起了他的畫冊,翻開的第一頁,就讓我大跌眼鏡,這就是他所說的很好看嗎?
分明就是有一種亂入,塗鴉不像塗鴉,漫畫不像漫畫,素描不像素描,看着總是讓人有種莫名的喜感。
我看着,不知不覺的就笑了起來。
他跑步經過,喊着我說道:“日出出來了,畫板就在一旁,你可以坐到石頭上去。”
我擡頭看了他一眼,心裡感覺漸漸的放鬆了開來,他一本厚厚的畫冊,我翻到一半,然後拿着他的畫板,緩緩的爬到了假山的石頭上坐下。
當坐下去的那一瞬間,我才恍惚的反應過來,我剛纔丟掉了柺杖,獨自從下面爬到了石頭上,似乎一切都是身體的自然反應。
就在我還望着下面的柺杖發呆的時候,遠處傳來了馬克的聲音,他揚聲說道:“你旁邊
的那個位置,比你現在坐的那兒視線好。”
我聽着他的聲音,應着他,然後就坐到了一旁的石頭上去了。
拿着畫板,我卻不知道該從哪兒落筆,沉思了很久很久,我卻畫出了那個白衣少年模糊的模樣,只有輪廓,沒有面容,有着院中的景,有着天際的紅日,還有坐在石頭上的我,都是那麼的清晰明瞭,唯獨他是什麼樣子的,我不知道。
我還在猶豫的時候,腳步聲忽然在身後響起,我緩緩的回頭,他站在身後的石頭上,伸着胳膊,就像是迎接着日出到來,又像是迎接新一天的到來。
我望着他,這個人,竟然是大夫,讓我有些難以想象,我看着他的樣子,恍惚的覺得他應該是一個旅行家纔對。
只聽他單手放在心口,很虔誠的說道:“希望今天能夠比昨天更豐富一些。”
我聽着他的話,笑道:“我的今天一定是比昨天豐富的。”
“我會感覺很驕傲。”他的回答,我笑顏逐開。
我說我的今天會比昨天豐富,確實是因爲他,而他也是一樣的自信,自信自己有這樣的魅力。
話落,他低頭看着我勾勒出來的畫,驚喜的說道:“笛小姐,你應該多畫畫,雖然沒有我畫的好看,但是比太多的朋友畫得好看很多。”
我聽着他的話,沒有反感,反而笑了起來:“你的朋友,都是和我一樣的人嗎?”
“NO!NO!NO!我的朋友都很有個性,沒有兩個是重疊一樣的,他們都是獨立而具有特點的。”他解的話和我說的話,完全不是一個意思,但是他這麼久很巧妙的化解了一些東西,讓人有些欣喜。
我拿着畫板,心想着要不要把我這人生得第一副畫留下,卻聽他說道:“別拿下來,等某一天你想畫完這幅畫的時候,找我把他畫完,若倒是你不想畫完了,我就把它還給你,如何?”
我微微頷首,隨後笑着把畫板和畫筆都收了起來。
馬克拿着畫板跳了下去,緩聲說道:“我先把東西收回屋內。”
“好。”
他走了之後,我看着東邊的太陽已經完完全全的升起來了,這一天,也是真正的開始了,新的一天,有新的希望,或許,我也應該擁抱一下新的一天,活着能見到第二天的日出,也是一種享受。
我戰戰兢兢的從石頭上站了起來,腿還在發軟,我真害怕我一下子站不穩摔下去就死了。
就在昨天,我還不想活,可剛纔,我竟然害怕死。
鼓起所有的力量,站了起來。
雖然身子在微風中顫抖着,雖然,十指早已經握成拳。
“早安。”我輕聲呢喃着,沉沉的閉上了眼睛,伸出胳膊,擡起頭,微風吹動着衣角,我就那麼靜靜的站着。
良久之後,我緩緩的轉身,卻看到了就站在身後的晏庭筠。
他靜靜的望着我,脣畔間帶着淺淺的笑意:“早安。”
“四爺,早。”我望着他,柔聲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