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那麼一天一天的過去,我在地獄中活了下來。
當馬克欣喜若狂的告訴我:“阿芷,你明天開始可以用藥了,用藥之後你就會很快好。”
我那個時候躺在牀上,全身疼痛,卻還是衝着他咧嘴而笑。
到底,他們都值得我相信,值得我希望。
當身體可以和藥物契合的時候,我求生的慾望強了很多,至少在治療之後,我能夠很明顯的感覺自己的肌膚都活了起來。
我的手指,我的雙腿,我的腳,都就像是春天來了一樣慢慢的復甦。
我依舊沒有晏庭筠的消息,每當我望着遠方發呆的時候,無雙總是告訴我,等你好起來了,你就可以回去了。
聽着她的話,我也只是點點頭。
從我離開上海之後,晏庭筠沒有和我通過一次電話,也沒有來看過我一次。
無雙總是說,在監獄裡度過不是晏庭筠的結局,但是我難免還是忍不住的失望,我每一天都在期待着驚喜,期待着晏庭筠忽然出現在我的面前,這樣的話,我可能會興奮得跳起來。
可是我等了一天又一天,我還是沒有見到他的身影。
見不到,說明他就還是很不好。
亦或許,我是言情劇看太多了,纔會有這樣的期待,就像是紫霞仙子說的,她愛的人,會駕着七彩雲朵來娶她,或許每一個女孩都有一個這樣的期待。
四月的巴黎,乍暖還寒,氣候變化多端,上午還是明媚陽春,下午就是細雨綿綿。
我坐在輪椅上,望着外面的街景靜靜的發着呆。
今日的無雙和馬克都不在家,就我一個人,屋內的電話忽然響起,我微微蹙眉,這可是無雙家裡的電話,難道是她的朋友打來的電話嗎?
我轉動着輪椅走過去接起了電話:“Hello.”
話語剛落,我就聽到電話那端的人緩聲說道:“笛芷,好久不見!”
我拿着電話,緊緊的握着,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你是誰?”
“我送過你一把槍的,這麼快就把我忘記了,真是讓人傷心。”他的話語緩緩的落下,我不知道自己是該警惕還是該放鬆?
晏庭筠交代了無雙他們不讓我回國,可是若國內的人找過來了呢?
我又該怎麼辦?
“你怎麼知道這兒的電話?”我沉聲問道。
“知道這兒的電話,確實不容易,但是我若是想知道,也不是什麼難事。”邵秦的聲音,在耳邊一遍一遍的迴盪着,我不知道他爲什麼找到我,更加的不清楚,我和他之間有什麼樣的交集。
“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我不悅的問完,他也緩聲回道:“我既然這麼費心的找到你,當然是有事的,什麼時候方便,出來見個面吧,我有事情想要和你談。”
我聽着他的話,冷聲回道:“恐怕是沒有方便的時候。”
“那麼你可以邀請我上去。”他的話語落下,我眉頭緊緊的蹙起,緩緩的轉動着輪椅走到了窗戶邊,看到了就站在下面的邵秦,他養着頭,望向我。
“不好意思,邵先生,這不是我的家,我可做不了主人的主!”
我的話語緩緩落下,邵秦忽然說道:“難道,你就不想知道,我找你是因爲什麼事情?就不問問是不是和晏庭筠有關?”
聽着他的話,我望着樓下的他,沉聲說道:“我只會聽你願意告訴我的,你若是不想說,我完全沒有聽的必要,更不可能說去問你!”
或許是我的態度生硬,讓他眉頭緊蹙,過了很久,他終於在電話中說道:“程家的人在找你,你若是可以換個地方住,當然是最好,若是不能,那你小心些。”
“你要告訴我的,就這個事兒?”
“本來是不僅僅這個事情,好久不見,想要敘敘舊,但是你不方便的話,我就挑要緊的和你說,邵凱和我說過,在程紹延和晏庭筠中間,你也只是一個可憐人而已!”他的話語說到最後,言語淡漠而決絕。
我是沒有站在他的面前,但是我能夠想象得到他說出這句話之後的表情,看我恐怕就是看一個可憐蟲。
“若是程家找到了我會如何?”我沉聲問道。
“不是死就是殘,但是我想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估計死是最後的結局了!”
“爲
什麼?難道就因爲他程家的人要帶走我,我就變成了罪人?”我的話語落下,邵秦冷笑了一聲:“看來,你還是一點點都沒有記起,不是說馬克先生號稱死亡之敵嗎,很多別人做不到的他都做得到,怎麼還沒有讓你變成一個健全的人?”
看來,他把我身邊的馬克和無雙都查得清清楚楚的了。
“看來,你也很希望我好起來,我好起來難不成還對你有什麼好處?”我的話語落下,只聽他笑着說道:“當然,你若是好起來你就知道了。”
我恍惚的聽到了他的竊笑聲。
但是並沒有聽到暖意。
“程家,確實是衝着我的命來的嗎?”我有些不確定的問了一句,只聽邵秦沉聲說道:“是。”
“多謝提醒。”我的話語落下,隨後掛斷了電話。
我的電話剛剛掛斷不久,無雙和馬克就忽然出現,但他們並不是從正門進來的,來那個人都是翻窗越進來的。
看着面前的這個倆人,我差點就把他們當成了竊賊。
“你們,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不是要到晚上才能回來嗎?”我望着無雙問道。
無雙看了我一眼,緩聲問道:“剛纔打電話來的人,是誰?”
“邵秦,邵凱的雙胞胎不知道是弟弟還是哥哥。”
話落,我纔想起來,他們在外面,怎麼知道我接了電話的?
“你們怎麼知道?”
“因爲這個電話,所有的通話記錄都是和我的手機鏈接着的,若是我人不在,家裡的有沒有電話,我也能夠知曉,今天的那個號碼,我正在查歸屬地,你就接了,所以我們只好趕回來了。”
看着無雙和馬克臉色嚴肅的樣子,我的心口一滯,緩聲說道:“難道我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無雙拍了拍我的肩膀,沉聲說道:“有我和無雙在,你放心。”
邵秦今日告訴我的事情,其實無雙和馬克早就知道了,若是早就清楚程家在找我的話,那麼我和程家的關係絕對不簡單,不然我一個路人,怎麼能讓他們大動干戈,他們有事情瞞着我。
“我和程家,到底有什麼樣的淵源?”
無雙聽到我的問話,微微一愣,隨後說道:“具體的什麼淵源,我們不是很清楚,老四隻是讓我們照顧好你,等你的記憶恢復,要不你問老四。”
我看着無雙的眼睛,她不動聲色的移開了眼眸,沒有對視,低頭幹活。
其實多多少少,我覺得他們是知道的,但是不願告訴我吧。
“嗯,四爺現在出來了嗎?”我望着無雙問道。
無雙看了我一眼,說道:“出來了。”
“那我給他打個電話,我想......”我的話語還沒有說完,就被無雙打斷:“最近恐怕是不行,因爲最近程家的人在找你,你要是和四爺聯繫了,會別人定位到位置,情況就變得很糟糕了。”
“邵秦都能夠找到這兒來,難道程家的人找不到嗎?”
馬克看着我充滿懷疑的臉色,沉聲說道:“過了這三四天的風頭吧,你給老四打電話,然後問他。”
“好。”
我曾經和晏庭筠說過,我只見過家裡的他,外面的晏庭筠是什麼樣子,我從沒有見過。
他說,外面的晏庭筠,我還是不見的好。
當我看着無雙和馬克拿出了狙擊槍還有各種短槍坐在客廳擦拭的時候,我恍惚的明白了些什麼。
我就坐在對面望着,無雙抱着那把狙擊槍,脣畔間開出了妖冶的花:“好久沒有用了,也不知道還打不打得準!”
“你只要不是每次先打褲襠,我都覺得應該是沒事的。”馬克的話,讓無雙微微蹙眉。
可她依舊說道:“我就喜歡先打他褲襠一槍,然後再打一槍!”
“變態如此,我已經是無力迴天。”馬克一邊搖頭一邊說着走開。
收拾好東西之後,無雙看着我說道:“你就再忍幾天,忍幾天之後,你再聯繫老四。”
“嗯。”
我應着她,她笑了笑隨後說道:“吃不吃餃子?”
“我不會包。”
“我也不會,但是馬克會。”話語剛剛落下,便就聽到她揚聲喊道:“馬克先生,阿芷想吃餃子,但是我不會包。”
馬克
從閣樓裡探出了頭,疑惑的望着我,我只好點了點頭,他回道:“不會做你不會學嗎?”
“有人做的時候,我不願學。”
“不願學那就不要吃。”
“不吃我會死。”
“......”
馬克在擀麪的時候,無雙站在一旁剁肉餡,我看着她無與倫比的刀工,真正的被嚇到了,剁得超級快,而且響聲在廚房內一陣一陣的迴盪着。
後來我才知道,無雙其實也會包的,但是他說無雙包出來的,皮太少,肉太多,然後煮成了一鍋粥。
確實是如此,因爲我和無雙都學着包了幾個丟進去,然後壞了那一鍋餃子,看着很是難看。
吃過晚餐之後,我心中有些煩躁不安,所以吃完藥就早些睡了。
我很希望自己今夜做一個夢,夢見我想要知道的一切,可偏偏,我一夜無夢,睡得格外的安穩。
清晨醒來的時候,陽光很好,無雙家裡的窗簾很厚,我只是透着縫隙看到了陽光。
“早安,起來吃早餐了。”無雙推開門,探頭進來笑着說道。
我望着她,微微一笑:“早安,這是幾點了?”
“8點多了,昨晚睡得怎麼樣?”
“還好。”
“做夢了?”
“沒有,一夜無夢。”
“那就好,馬克你的身影恢復好的話,便就會漸漸少夢了。”無雙說完,我皺了皺眉頭:“原來是這樣。”
“嗯,快起牀,我去熱牛奶。”她說完就走了,我快速的起牀。
最近的無雙和馬克,都不怎麼出門了,似乎都在家裡守着一樣。
我也隨着漸漸的緊張了起來。
就在午後,無雙在客廳內練瑜伽,馬克在給我配藥,而我,拉開了窗簾坐在窗戶邊曬太陽,陽光正好,我手中捧着泰戈爾的飛鳥集。
看來一會兒之後,書籤掉了,我彎腰撿書籤,可我沒有想到,就在我彎腰的那一瞬間,窗戶的玻璃砰的醫生響,無數的玻璃碎片都從上面落了下來,我彎着腰,整個人就愣在了那兒。
無雙拿着槍,第一個衝了過來:“怎麼了?”
看着一片狼藉,她一把拉過了我的輪椅,整個人都被她甩了出去,她站在窗口,對着對面的樓頂開了一槍:“艹他大爺,我跟他沒完!”
話落,人已經消失在了屋內,我望着面前的場景,腦子還在嗡嗡的響着,無數的記憶就像是流水匯龍一樣,撲襲而來。
馬克看着我呆滯的樣子,使勁兒的晃着我的胳膊,喊道:“阿芷!阿芷,你說句話!你聽得到我說話嗎?”
我緩緩的擡眸望向他,定定的望着:“我沒事。”
聽到我沒事,馬克沉沉的輸了一口氣:“耳朵沒事,身體沒事,有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
“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我看着他,腦海中卻不停的回放着曾經的那些往事,心就那麼毫無預兆的疼了起來,很疼很疼!
我緊緊的咬着牙,眼淚溢滿了眼眶卻沒有落下來,馬克望着我,以爲我是被嚇到了,所以柔聲安慰道:“沒事,沒事,別怕。”
“我沒事,只是被忽然間嚇到了!”我看着馬克說完,推着輪椅回了臥室。
過了一半個多小時,無雙回來了,掛了點彩,皮膚有些擦傷,其他沒事,馬克在給她上藥。
“那個人,是程家派來的嗎?”
“是,不過是無雙的老熟人,你放心,你不會有事的。”說這話的是馬克,但是無雙的臉色有些難看。
我微微蹙眉,看來這個人和無雙的淵源不淺,不然也不會是這個臉色。
“我想知道,程紹延被四爺打了那兩槍之後,腿怎麼樣了?殘了嗎?還是廢了?”
“應該說是暫時殘了,還在修養中!”無雙話落,我沉思着,沒有說話,我也沒有告訴他們,我的記憶恢復了。
六月初的時候,馬克告訴我身體已經快沒事了,以後繼續服藥,慢慢就會好了,我看着他緩聲說道:“謝謝!”
因爲他有一個項目要去開研討會,所以要離開幾天,便就給我開了近一個月的藥劑,包裝好了放在家裡。
所以,六月十一號,趁着無雙去超市的時間,我給她留了信,獨自踏上了回上海的航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