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造就品質極好的宣紙,彰顯“四尺丹”千年未改的質樸脾性與風骨,就需要製作者一絲不苟,循規蹈矩,精益求精,製作過程中不敢有絲毫懈怠、半點偷工。
等到木材蒸煮一段時間,林傑示意弟子將鍋中的木材打撈上來,暴曬在陽光下。
小丫頭洛蕊開心的燒着火,小臉被薰的黑通通的,只有兩個葡萄般眼睛明亮有神,口水打溼的衣襟明晃晃的結成了一塊,還沾滿了狗毛,兩隻小手不緊不慢的朝火堆丟着柴火。
大黃懶洋洋的躺在一邊靠着大火,伸着舌頭,喘着粗氣,眼神時刻注意着小丫頭,以防小丫頭燙傷。
柳君之提着四個大桶幫忙換水,季晴則一邊燒火,一邊將鍋中的木材撈出,放在桃木編成的大籃子裡,倒在清掃乾淨的青石上曝曬。
王小錘和朱曉明兩人各自推脫,一個不知道手裡鼓搗着什麼,另一個打着盹,燒火也是最慢的,別的師兄師妹都蒸煮了一鍋,他們兩個連水都沒有燒開,被林傑大訓一通後才加快了速度,認真的燒火工作起來。
時間到了中午,烈日炎炎,烘烤着大地,空氣也變得燥熱起來。
雖然溫度極高,但對於木頭曬乾來說,這還遠遠不夠。林傑運轉靈力,加大周圍的溫度,不一會,溼漉漉的木材很快被烘乾。
在一旁湖水中再次清洗,又一次放入大鍋內蒸煮,給弟子們講述交代後,他則是去砍下竹竿,製作了一排竹簾。
待到二次蒸煮過後,林傑便吩咐弟子開始取出煮爛的原料放在石臼裡用力舂成泥面狀。
眼下,到了製作宣紙最爲重要的一步了。
這個步驟叫做蕩料入簾,極爲考驗製作者的手藝,林傑半點不敢馬虎,集合一衆弟子和長老圍成一圈,商討接下來的過程。
“各位,眼下就到了我們製作宣紙最重要的一步了,本座希望各位能夠集中精神,尤其是王小錘和朱曉明兩人,仔細聽本座接下來的話,做好自己的工作。"
被掌門點名批評,兩人也是訕訕的笑笑,一副不知廉恥的模樣。
“剛纔,你們已經搗爛了木塊,現在你們要做的,就是將這些原料用適量的水調配,將其中有用的部分懸浮液,再傾倒入紙槽裡面。”
林傑指了指已經用木頭製作好的紙槽,繼續道:“用細竹簾在紙漿中濾取,留下來的部分就是有用的材料,這道工藝極爲煩瑣,你們需要站在紙槽旁重複著舀水、擡起竹簾的動作,當然本座會給你們演示,四位長老親自監管,務必要精益求精,你們聽明白了嗎?“。
“明白”
一衆長老弟子聲音不大,聽得出有些緊張,但林傑就是要讓他們有壓力,畢竟壓力就是動力,如果不搞得如此重視,那如何能讓他們全神貫注投入其中呢,又如何做出精美的宣紙呢。
接下來,林傑開始給他們演示這個過程,由於林傑也是第一次製作,他恐怖的精神力時刻注意着每一步動作,務必做到完美。
林傑先將細竹簾在紙漿中濾取,留在竹簾上形成一層紙膜,紙膜不厚不薄,恰到好處。
而後再將撈過紙漿的竹簾倒鋪在已經事先準備好的壓榨板上,然後移開竹簾,慢慢堆疊起一層層的紙頁,搬來幾塊巨石擠壓在上面,排出紙頁中的水分。
一衆長老和弟子看得極爲認真,生怕錯過了哪個步驟。
將這一步做完,林傑便詢問他們有什麼疑問,逐一指點後,便讓他們上手試試,畢竟實踐出真知,行勝於言嘛。
一衆弟子開始試驗,起初都是蹣跚學步一般,竹簾上的紙膜厚度時厚時薄,一旁舀水的也控制不了精確度,他們看上去都是愁眉苦臉,閉口不發一言,全神貫注投入其中。
慢慢的,在失敗的教訓下,他們開始一次次總結經驗,通過精神力控制着每一個動作,紙膜厚度也慢慢變得中規中矩,薄厚均勻。
“很好”。
林傑滿意的點點頭,一衆長老和弟子確實認真,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只要每個人能堅持下去,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
林傑將竹簾上的溼紙晾在木板上,使一張張的溼紙疊積,然後搬來石頭重壓擠去大部分的水。
半小時後,壓榨板上的溼紙已足足有上千張之多,感覺水分已經壓榨成型,林傑開始進行最後一步——透火烘乾。
吩咐一衆弟子取來堆砌在牆角的上萬塊土磚,林傑開始砌牆。
這些土磚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年份已久,十分結實,林傑物盡其用,將這些土磚砌成夾巷。
林傑吩咐柳君之開始在夾牆生火,伴隨着火焰溫度越來越高,土磚溫度上升之後,其餘弟子和長老每人將溼紙逐張貼上夾牆。
很快,一刻鐘時間不到,紙張水分快速蒸發,一張張溼紙變得充滿韌性,紋理純淨,光潔如玉!
一衆長老和弟子緊盯着牆上變乾的宣紙,一個個如遭雷擊,雙目瞪得滾圓,這就是掌門口中的宣紙嘛!
輕似蟬翼白如雪,抖似細綢不聞聲!
王小錘急不可耐的拿着手中的宣紙,輕似蟬翼,輕撫表面,光滑如玉,再嗅氣味,一種木質特有的芳香沁人心脾,他好像想到了什麼事,眼神之中光芒四射。
這玩意可以寫情書,還可以……。!!!
上官磊,葉龍兩位長老早已控制不住心中的激動,全身輕顫,如獲至寶般捧着柔軟細膩的宣紙,喜笑顏開,心裡讚歎着宣紙的。
古瑞怔怔的看着手上的“宣紙”,心中彷彿掀起了驚濤駭浪,一波波衝擊着他的心靈,自己從沒有見過這種叫做“宣紙”的東西,至少在青陽鎮,他絕對沒有見過,從無到有,這無疑是一個歷史性的突破,一旦將這叫作宣紙的東西買賣,不知道會在青陽鎮掀起怎樣的滔天巨浪!
相信只要是文人,定然承受不住這宣紙的誘惑吧!
林傑內心同樣激動,地球上到處可見的紙,真真切切的就在自己手心,其實在宣紙剛開始製作時,他便確定自己可以做出來,但當宣紙被他捧着手中時,他還是激動不已,一股流芳千年的氣息讓他呼吸猛地一窒,他心如火焚,隨即郎聲道:“落雨,取筆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