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凌原本以爲念羽白在搞什麼神神道道的事情,結果把門轟開之後,屋內並沒有念羽白的身影,只有一位低垂着眉目的紅衣少女坐在梳妝檯前。
“念……念羽楓?”玉凌愣了一下,感覺哪裡不太對勁,“念小白呢?”
那少女幽幽地擡起頭,新月般的秀眉微微蹙緊,一雙剪水明眸似嗔還怨,紅脣微動,欲語還休,雖只略施粉黛,便已勝過了世間千般萬種的奼紫嫣紅。
她的容貌與念羽楓有七成相似,只是少了幾分嫵媚,多了幾分清麗,顯得楚楚動人,尤其是眉宇間的愁緒和苦惱,更是惹人憐惜。
紅衣少女慢慢地站起身來,步伐似有千鈞之重,苦笑着長嘆道:“阿凌,你早不來晚不來,非要現在冒出來……”
這樣一位有着傾城之容的姑娘,口中發出的卻是男子的聲音,那撲面而來的違和感簡直要突破天際。
“對不起,打擾了,你繼續。”玉凌只覺三觀遭受了毀滅性衝擊,果斷告辭三連,轉身就走。
“阿凌你等等!你先聽我解釋!”念羽白趕忙一把抓住他。
“之前聽冬末提起過,你化妝化得挺好,萬萬沒有想到,你居然有這樣的興趣愛好。如果你真的喜歡的話,我也可以理解……理解個鬼啊!”玉凌沒好氣地拍掉他的手,渾身都感覺不舒服。
門童已經驚呆在一旁,念羽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少年趕忙捂臉道:“我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沒聽見,什麼都不知道……”
然而他的手指間卻悄悄地留出了幾道縫隙。
“不是的阿凌!誰喜歡這個啊!都是我姐她不願意……”
念羽白欲哭無淚,死死地拽住玉凌,試圖挽回自己的形象,然而他剛說到一半,一個不滿的聲音就從遠處響起:“怎麼回事啊?連個門童都沒有,是不歡迎本殿下嗎?”
門童大驚失色道:“哎呀壞了!是申泊殿下!他怎麼來得這麼快?”
“臥槽?他不是說下午纔來嗎?!”念羽白也大驚道。
門童正不知所措間,一個錦衣華服的青年已經大步流星地邁入了後院,身後還跟着一溜兒的隨從。
這青年倒也相貌堂堂,頗爲丰神俊朗,但臉上總帶着一股輕浮備懶之氣,還高高地昂着脖子,那傲然的模樣彷彿根本沒把其他人放在眼裡。
青年“啪”地一下搖開摺扇,裝模作樣地扇了幾下,傲慢地道:“羽楓,我知道你不待見我,但同爲皇族成員,你也不能不把我當回事啊,連個門童都敢不來迎接,你們……你們這是……”
他剛數落到一半,話語便戛然而止,因爲在他的視線範圍中,已經被他認定爲媳婦兒的“念羽楓”正跟一個陌生人拉拉扯扯,更不能容忍的是,那個陌生的青年居然還比他帥那麼一點點。
短暫的驚愕後,申泊勃然大怒,呼地一聲將摺扇丟了出去,手指發顫地指了指玉凌,又指着念羽白道:“好你個念羽楓,真是給臉不要臉,我送給了你多少禮物,你轉眼扔進垃圾堆也就罷了,你現在還蹬鼻子上臉,直接當着我的面勾搭別的男人!你這是在挑釁和侮辱我!”
玉凌莫名其妙地就被申泊仇恨的目光鎖定住了,等他理了幾秒頭緒,這才反應過來這事兒背後的前因後果。
看樣子,這個腦子有坑的申泊殿下一直在苦苦追求念羽楓,但估計後者根本看不上這種神經病草包,從始至終沒給他什麼好臉色。
但不管怎麼說,這申泊也是皇族成員,念羽楓也不好徹底撕破臉,現在可能是被纏得煩了,就讓自己弟弟上去頂鍋。
雙胞胎就是任性……雖然性別不一樣,化個妝之後看着倒也能以假亂真了。
本來念羽白也算是老好人脾氣,這一刻面對着發飆的申泊,他卻異乎尋常地擺出了囂張跋扈的姿態:“侮辱你?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跟你半枚星幣的關係都沒有,你少在那裡自以爲是!”
這個時候,他已經改變了聲音,聽着和念羽楓毫無區別,就連這不屑的神態都一如本人。
“你……”申泊氣得面色漲紅,還未來得及說什麼,念羽白已經拂袖而走:“小宋,關門送客!”
看熱鬧看得津津有味的門童瞬間垮下了臉,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弱弱地道:“申泊殿下……那個,您不要生氣,我送您出去?”
“滾一邊去!”申泊幾乎把唾沫星子噴門童臉上,他怒氣衝衝地朝念羽白追了過去,大喝道:“念羽楓!你給我站住!你今天休想走!”
“你煩不煩?我跟你說了多少次,我對你沒興趣!”念羽白黑着臉道。
玉凌覺得這戲碼很有意思,於是見死不救地在旁邊當起了吃瓜羣衆,甚至還想錄個像發個票圈,如果異界有這種東西的話。
“我對你有興趣就行了!”申泊一把拽住念羽白的袖子,念羽白一陣惡寒,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果斷一腳踹出去,正中申泊胸膛。
申泊啊地一聲慘叫,整個人化作優美的拋物線,飛出去了幾十米遠,然後砰地一聲撲街在地,還砸出了一個深坑。
“殿下!殿下你沒事吧?”
一衆隨從慌忙圍上去,七手八腳地把他撈出來。
“咳咳……”申泊有氣無力地癱在地上,如瀕死的鹹魚一般吐着血沫。
念羽白當時就驚了,這是什麼水平,他隨腳一踢就差點把人踢成重傷?有這麼脆弱的悟道修者嗎?碰瓷兒呢?
一位隨從一邊給申泊喂下一顆療傷丹藥,一邊對念羽白怒目而視:“羽楓殿下,你欺人太甚!我家殿下有什麼錯,他不過就是太喜歡你了,卻一而再再而三地遭到你的虐待!這件事沒完,我等回頭就會稟報靈皇陛下,看陛下如何處斷!”
一而再再而三?這信息量有點大啊。
不過念羽白轉念一想也就釋然了,他這麼良善的三好青年都忍不住想打人了,老姐那暴脾氣,分分鐘把申泊揍到親孃都不認識好嘛。
“隨你們的便,要是覺得我太殘暴了,就管好你們殿下,別再來煩我!”念羽白懶得跟他們鬥嘴皮子,元靈靈皇要是閒到連這種事情都要親自過問,那他也是服氣的。
退一萬步講,就算靈皇陛下真責問下來,也是老姐的鍋,跟他有什麼關係。
“你還有理了!”那隨從被氣得暴跳如雷,反倒是申泊慢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仰賴於元靈族血脈的強悍恢復力,他似乎又是一條活蹦亂跳的好漢了。
申泊伸手攔住隨從,臉上現出喪心病狂的笑容:“羽楓,我就是喜歡你這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就連動起手來都是這麼的迷人。反正,我絕不會放棄的,咱們走着瞧!”
“還有你。”申泊又盯住玉凌,冷哼一聲道:“不管你是誰,離羽楓遠一點,她是我的!”
他一扭頭,雄赳赳氣昂昂地走了,像是得勝而歸的將軍,如果忽略掉他灰頭土臉的形象的話。
玉凌和念羽白麪面相覷,不約而同地冒出一個想法,這人神經病吧。
隱隱約約地,他們還能聽見申泊走遠之後和隨從的對話。
隨從道:“殿下,你忘了問那個情敵的身份了!要不現在回去問一下?”
申泊決然道:“不行!我頭也不回的樣子是那麼深沉,那麼瀟灑,肯定會給羽楓留下不一樣的感覺,現在跑回去問這種問題太丟份了!”
隨從:“……”
念羽白:“……”
“簡直有毒啊,我終於知道老姐爲什麼甩鍋給我了。”念羽白感慨道。
“請你換個樣子再跟我說話。”玉凌面無表情地道。
“沒問題,你等下哈,待會兒跟你好好敘舊。”念羽白一溜煙地鑽回了屋。
沒兩秒,他旁邊的屋門突然打開,一位白衣青年探頭探腦地張望着外面,對門童喊道:“小宋,那人走了沒?”
“羽白……呃不,羽楓殿下放心,他已經走遠了。”門童險些被這姐弟倆繞暈過去。
只見這白衣青年與念羽白也有七分相像,只是下巴要稍尖一些,臉部線條更加柔和。
“誒?玉凌你來啦?真是好幾年沒見了!”念羽楓一轉頭又看見了玉凌,很是熱情地大步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