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子善神色間也似充滿了思索之意,似乎對於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他也很是困惑。對於凌白鰱的問題,他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慢慢說起了另外一件故事。
“所有人都知道五姓七望的族人生來就比尋常人高上一等,作爲曾參與定鼎世界秩序的一羣人,哪怕是皇室,在血脈和底蘊方面都有所不及。”
“外界口口相傳五姓七望的先祖曾跟隨羲祖征戰天下,事實上之所以會有如此說法,正是因爲羲祖在歸墟之前曾親手打造了登天十二階!”
“凡是在此階有所得的末學後進都算是受了羲祖的恩澤,自然也要有所付出。”
“而這付出,依羲祖定下的規矩,一個人得到的越多,其所要付出的就越多。這些付出指向的對象正是五姓七大家!”
“羲祖本意如何不得而知,但凡踏登天階者必是人傑!正是這些人傑們將自身對羲祖的回報轉移到了五姓七大家的身上,五姓七望纔能有如今的地位和能量!”
“崔家女不嫁皇族!這時何種的氣魄!難道你們都以爲這其中沒有半點付出麼!”崔子善的語速越來越快,說到最後已經彷彿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吼出來的。
熊司卿聽的是一頭霧水,撓了撓頭氣悶的說到:“人家質問你爲何偏偏想要挑起兩部之戰。你這又是羲祖又是五姓七望的,你們五姓七望的事情跟我們有個屁關係!”
“侯爺當面,這廝分明就是胡攪蠻纏,蓄意糊弄我等。還請侯爺下令,屬下這就給他些教訓,看看他說不說實話!”說話間熊司卿已經擺出了一副磨刀霍霍的樣子來。
然而段侯爺卻沒有如熊司卿想的那般怒火中燒,老司卿,凌白鰱也都沉默了下來,似乎崔子善的話裡真的有些值得思考的東西在。
熊司卿眼見沒人搭理自己,又向四周望了望,蠱二在椅子上坐着也是一副一竅不通的樣子,下邊的沐棄兒和衆多崖族人更是一副屁都不懂的樣子。
當下熊司卿的心情立馬就好了許多,心說也不是隻有我一個人聽不懂麼。哈哈……
正當衆人還在沉思的時候,凌白鰱卻突然向前猛的邁了幾步,嚇得守衛一旁的兵士們連忙將手中長槍對準了他。
只見得凌白鰱推金山倒玉柱在段侯
爺面前那麼一跪,聲嘶力竭的說到:“侯爺!您重情重義大家都看在眼裡,明知這其中有這般大的干係還敢前來,於您有恩之人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誇獎了侯爺的氣魄,話題一轉,凌白鰱又接着說到:“可萬事萬物都有個度,侯爺您若是再不放手追查下去,別說是這崖族人得不到什麼好處,就是侯爺您,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我老頭子老了,族裡未經我同意把我選了出來擔此次干係,一步一步的要把我推上死路。我也恨……”
“可又有什麼辦法呢,崔子善說的對,有得必有失,他有他的難處,我有我的難處,包括侯爺您,我們都不過是棋子,都被算計在其中罷了……”
崔子善接住了凌白鰱的話說到:“家國天下!家國天下啊……個人在這其中又有什麼道理可言呢。”
“想必欽使已經快到了吧……”說完這句話,崔子善盤坐在了地上,取出暴虎馮河放在了膝上,認命之意已經十分明顯。
身後的蠱炸炸也盤坐在了崔子善身後,他的身上已經打上了崔家的烙印,主子若蒙難,他也得不了倖免的。
段侯爺始終沒有說話,只是眉頭緊鎖,不知道是不是正在權衡這其中的利弊得失。
老司卿癱坐在了椅子上,他再不敢想自己的升官之路了,只要保的性命他立馬就回家鄉,給官也不做了,實在太險惡了。
到現在老司卿都不知道他到底得罪了誰纔會被牽扯進來。當年這崖部落又如何得罪了十三爺,使得他這麼多年費盡心機都要不經過自己的手除滅個乾乾淨淨!甚至不惜搭上這麼多人!
熊司卿雖然五大三粗,卻也知道情況不對,此刻也不說話了,靜靜的呆坐在了椅子上。
坐在下方的蠱二突然發現跪在段侯爺下方的凌白鰱頭顱竟然歪在了一邊,身體一動不動,他連忙起了身向前用左手扶住了凌白鰱,右手一探鼻息,已經氣息全無了。
剛想向侯爺彙報,卻見段侯爺似乎早就知道這結果似的,揮了揮手示意他下去。
無奈之下,蠱二將凌白鰱就那麼放在了地上,退回到了衆多崖族人的身旁。
見蠱二回來了,大家卻都沒有說話,氣氛很是詭異了起來……
看着就那麼死去幹楞楞躺在地上的凌白鰱,沐棄兒突然覺得這可恨之人也有可憐之處啊......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着,有隘族傷員因爲得不到救治不斷的哀嚎聲傳來,直至聲音一個個,一點點弱下來,再沒有半點生息都沒有人理會分毫,似乎在這個時候,一切都不重要了,所要做的,唯有等待他人的安排罷了……
這種詭異的安靜足足持續了一刻鐘,山洞外面終於有一陣陣破空聲傳來,那聲音冗長而不間斷,像是催命的號角般一下就打破了這可怕的寂靜。
一個個之前或思考,或焦灼,或灰心喪氣的人此刻突然都活泛了過來……
段侯爺先站了起來,淡然置之的一笑,說到:“終於來了,走吧,去迎一迎這所謂的欽使吧,逃是逃不掉的,且看看那位十三爺到底想怎麼了結這件事吧。”
“興許他就大發慈悲了呢,好歹他也是即將登臨大寶的人了,總該懷柔些吧。太狠辣對他很不利的,你們應該都是可以保住性命的。”說完這句話段侯爺也不管別人如何反應,徑直朝着洞口去了。
段侯爺的話音裡雖然一直在強調十三爺的仁慈,但老司卿和崔子善卻沒有半點放下心來的感覺。那可是十三爺啊,以陰險狠辣而著稱的十三爺!弒兄奪嫂的十三爺!誰有能指望他大發善心呢……
老司卿隨後也起了身跟着段侯爺向洞口去了。
崔子善單手將暴虎馮河抄在了手裡,輕輕晃動了下有些發涼的膝蓋,對着身後的蠱炸炸和其他崖族人和隘族人招呼到:“都一起去吧,至少你們也要見見人家怎麼致你們於死地,別稀裡糊塗的就死在了這山洞中了。”
“我崔子善不是什麼善人,但還是希望你們,至少,再看感受一次蠱海的氣息吧……”
崔子善的話頓時在衆人中引起了很大的波瀾,難道此次他們的罪過真的如此大麼?在這蠱地,每天的戰爭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就算他們崖部落此次鬧出的動靜比較大,也不至於被滅族吧?更何況隘部落怎麼也被帶上了?
不明所以的衆人只好都跟着崔子善向外走去,連那些重傷員和已經嚥氣的族人都被同伴或揹着,或攙扶,或抱着,往洞口去了。這一刻,崖部落和隘部落的命運竟然有了致命的牽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