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大家你敬我,我敬你,又喝了好幾圈。席間講起各種靈藥界的趣事,倒是十分自得。有蘇辰在場,本來想向任蒼穹發難的樑無極,卻是有些有力無處使的感覺。
喝到醉醺醺處,這樑無極有些忍耐不住,趁着酒勁,笑道:“我聽說劉金長老新來,便拿到了最頂級的待遇。這靈藥造詣,想必不凡,我正好最近遇到了一些靈藥方面的難題,倒想借這個機會,請教一下劉金長老。”
如果說先前喝酒氣氛還算不錯,那麼這樑無極,終於是到了圖窮匕見的時候了。
酒也喝過了,趁着酒勁,說些酒後的話,哪怕是過分了,事後也是一笑而過。
所以,這樑無極是打算髮難了。
徐勳長老扇子嘩的一聲打開,悠然自得地搖動起來。
而何仙姑,剛剛夾起一片藕,輕輕放到嘴裡,很有風情地咀嚼着,饒有趣味地看着這一幕。
肖庚長老則是老臉微笑,並不阻止,也不知道心裡想些什麼。
田生根則是有些鄙夷地瞥了樑無極一眼,以輕微的聲音輕哼了一聲,卻也沒有發話。
靈藥界之間,彼此切磋,倒也是常事。雖然田生根知道這是包藏禍心的挑釁,但是他也不可能站出來打抱不平。
本來,大家都覺得,之前那點小事,蘇辰都會站出來抱不平,這個時候,這樑無極帶着明顯的敵意,他怎會無動於衷?
不過,讓大家始料不及的是,蘇辰卻是把玩着手裡的杯子,含笑不語,倒是看向樑無極的眼神,帶着幾分戲謔。
蘇辰這回,確實是真的淡定。
你樑無極別的方面挑釁,蘇辰必然會發話。可是你要在靈藥方面詰難任蒼穹,那不是自討苦吃嗎?
說不好聽點,如果真的要提出較量,絕對是自取其辱。
好在,看上去任蒼穹今晚的心情不錯,脾氣也很好,並沒有打算翻臉惹事,不然蘇辰會有好臉色纔怪。
任蒼穹笑了笑:“樑長老,今晚這麼好的夜色,這麼好的酒,大夥兒喝喝酒,聊聊風月多好。靈藥切磋,日後機會多得是。”
樑無極喝了酒,與二愣子已經十分接近了。脖子一梗,怪笑道:“選日不如撞日,難得聚得這麼齊,大家現在都傳新來的長老多麼多麼神秘,劉金長老今兒不露一手,怎麼融入我們這個圈子啊?”
“圈子圈子,你是知道的。總得實力接近,才能組成一個圈子嘛。”
任蒼穹笑了笑,卻沒答話。什麼圈子不圈子的,他可沒打算跟樑無極組什麼圈子。
再說,這五個人,看上去也並不是同心同德的一個圈子。這樑無極是打着圈子的旗號在無事找事呢。
蘇辰卻是饒有趣味地笑了笑:“樑長老這話倒是說對了。實力接近,才能組成一個圈子。說起來,我也是慚愧。勉勉強強跟劉金長老也算一個圈子。說到底還是高攀了他。”
樑無極的臉色僵住了。
其他人的表情,也都是瞬間發生變化。大家都是聰明人,誰會聽不出來蘇辰長老這話的意思?
那意思就是說,連我蘇辰跟劉金長老組成圈子都是高攀,你樑無極有什麼資格跟劉金長老組成圈子?
這意思是什麼?意思就是你樑無極的實力,完全挨不上邊,組成圈子?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肖庚長老心裡總算是明白過來了,今天晚上,這蘇辰長老來,不爲別的,似乎就是爲這劉金長老撐腰來的。
來者不善,瞧這陣勢,莫非以後我肖某人的地位,都要受到衝擊?
樑無極也是個二愣子,此刻情緒發作,覺得蘇辰這話完全是侮辱他,不由得脖子一犟,說道:“蘇辰長老,你不惜貶低自己,擡高劉金長老,我樑某人無話可說。不過,我如今只是想跟劉金長老切磋切磋靈藥方面。好明白我拿第三等級待遇的人,和他這拿第一等級待遇的人,有多大區別。”
樑無極乾脆把話說的明明白白。對,我就是不爽,就是心裡不平衡。
蘇辰淡淡一笑:“你這麼說就對了嘛。爲什麼劉金長老能拿第一級別的待遇。你們切磋切磋,我沒反對啊。”
樑無極哼了一聲,頗有些挑釁地看着任蒼穹:“劉金長老,我這裡有一個殘缺的上古丹方。你幫我看看,這裡頭到底缺了點什麼?”
說完,手指一彈,一張丹方飛了過來。
任蒼穹伸手,筷子一夾,將那丹方夾住,瞥了一眼,笑道:“這是上古丹方麼?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只不過是神通天極丹的另一種變數。你要考我,也拿一張真的上古丹方來麼?”
任蒼穹說完,兩隻筷子如同變戲法似的,如同一把剪刀似的,沙沙沙把這丹方絞成碎片,如同穿花蝴蝶一樣碎了一地。
衆人都是看的目瞪口呆。
樑無極也是耍了個花招,拿這個生僻一點的變異丹方,耍了個小聰明說成是上古丹方,卻被任蒼穹一眼識破。
“我剛剛拿錯了一張,這張丹方,纔是我要給你看的。”
任蒼穹再度接過,看了看,不由得笑了,這次倒真是上古丹方,不過這丹方,對任蒼穹來說,卻是小兒科了。
而且,他在藥聖考覈上,還考過這個丹方。
“這個丹方,少了兩樣輔佐材料。煉製方法嘛,也是驢脣不對馬嘴。尤其是火候方面的解說,更是亂放狗屁。這丹方,不是殘方,還是有人惡意篡改過的廢方子。誰把這當寶,誰就是傻子。”
任蒼穹說完,直接丟還給樑無極。那意思似乎說,你把它當寶貝,那就拿回去供着吧。
樑無極臉上火辣辣的,這丹方他確實惡意篡改過。而且任蒼穹所說的,每一句都切中要害。
這丹方的篡改,是肖庚長老親自動手的。此時此刻,他內心的驚駭可想而知。識得上古丹方不稀奇,可是這麼三言兩語就將所有玄機都道破,這絕對不是一般人可以辦到的啊。
論境界,絕對是舉重若輕的大境界啊。
徐勳忽然扇子一收,撫掌大笑起來:“厲害,厲害,看來劉金長老,盛名之下其實難副。我徐某人,佩服!”
何仙姑也是嬌笑道:“雖然沒看過丹方,不過樑長老都無話可說了,想來劉金長老句句都是切中要害啊。不愧是殿主大人都佩服的長老!”
便連那田生根,都不由得多看了任蒼穹幾眼。
任蒼穹笑了笑,臉上卻無得意之色,這對萬藥尊前輩的傳承來說,簡直就是小兒科,不值一哂。
蘇辰放下杯子,慢條斯理地開口道:“樑長老,你早先說我是貶低自己,擡高劉金長老。其實,我剛纔那些話,還是有些往自己臉上貼金吶。這麼說吧,拙荊蓉蓉,曾得了一場怪病。殿主大人和太上長老都曾去看過,束手無策。而劉金長老,卻在無意中,道破了玄機,讓得拙荊的病得以痊癒。試問一下,在座諸位,可有比殿主大人和太上長老見識都廣博的人麼?”
一席話,讓得全場一片死寂。
蘇辰的老婆得病,這是鏡月城人人都知道的事。後來蘇夫人病癒,也着實讓得整個鏡月城都匪夷所思。
一個連殿主大人都治不好的病人,怎麼可能痊癒呢?可是事實卻擺在衆人面前,人家確實是痊癒了。
到底是怎麼好的,蘇辰一直三緘其口。
如今這個場合,蘇辰終究還是受不得這些人對任蒼穹的不敬,爆出如此猛料,讓得其他五名長老,一個個目瞪口呆。
任蒼穹無奈,蘇辰到底是蘇辰,這些事,任蒼穹無意提及,蘇辰卻反而比他任蒼穹本人更急。
不過蘇辰既然說了,他倒不能坦然受之,笑道:“我也只是僥倖獲悉,這倒不是因爲我的見識能超過殿主大人和太上長老。畢竟,這裡頭也有一些巧合的因素。蘇長老不要捧殺我啊,呵呵。”
他越謙虛,聽在這些人耳朵裡,卻更顯得高深莫測。
本來那樑無極準備了許多問題,準備發動連環攻勢的。但是看人家這雲淡風輕的架勢,看上去確實不是一個級別的切磋啊。
雖然不想承認,但樑無極卻不得不承認,不管是氣度,還是見識,還是實力,眼前這個劉金長老,確實超過他太多太多。
什麼實力接近,什麼組成圈子。這些話現在想起來,倒真的跟蘇辰長老說的那樣,跟劉金長老組圈子,那是高攀啊!
他樑無極想跟人組圈子,完全不夠格!
隨後的宴席,樑無極收斂了,肖庚長老也知道輕重,知道再鬧下去,他這張老臉只怕都要保不住。
所以接下去,倒是顯得其樂融融,喝酒聊天,倒是酒酣飯足。
肖庚府上的這一次赴宴,卻讓得任蒼穹在客卿長老這個圈子裡,平白樹立了威信。除了肖庚心裡不舒服之外,便連樑無極,也都無臉面再說那些不服氣的話。
只是,這些事,任蒼穹倒不介懷。
又過了幾日,李逸風帶着步滄浪已經進入水雲宗境內,任蒼穹這才離開鏡月城,朝那水雲宗的聖地飛馳而去,與李逸風師徒會合。
水雲宗舉辦這次三百年大比,乃是空前的盛大,場面倒是十分隆重。山門幾千裡外,沿途就能感受到這狂熱的氣氛。
三百年大比,這幾乎是東皇洲最高級別的盛會了!
六大宗門,都以舉辦這三百年大比爲莫大榮耀。以奪取三百年大比冠軍爲最高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