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都帕裡厄北岸2區,鉑金森宮。
鐘乳石佔據拱頂,浮雕上天使浮雕翩翩起舞,好似要從中飛出,穹頂中心的彩色玻璃拼花近乎將七彩斑斕刻印在了大理石地板上。
兩人走在展廳內,兩側矗立着兩尊七米高的獅身人面獸爭鋒相對,恰如他們倆的化身。
“沒想到親眼所見,和在人工影世界中投影所見,還是有着差別。”
“畢竟人工影世界只是人造產物,無法達到真實影世界那般現影交織的神造投影。”
蘭奇和塔莉婭離開了帕裡厄制卡師協會後,便一致同意前來這座南大陸上最大、歷史最悠久的藝術博物館之一,也是泊森王國的標誌性地標,渡過他們今天約會的上午時光。
儘管先前在白金級制卡師第三輪中,考試投影的場地就是鉑金森宮,但從那之後,兩人都想着要來實際的場地看一眼。
“呼——”
唯獨這一刻讓他們感覺到了一種門當戶對、或是興趣相投,但他們都不願意承認。
帕裡厄廣播公司的記者有些遲疑,但還是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或者說在美術館裡面他們也沒什麼好吵鬧的,環境使然。
塔莉婭聲音都提高了幾分。
近距離直視着他的臉龐還有那認真的翠綠眼瞳。
塔莉婭興趣盎然地擡頭看向身旁的蘭奇。
似乎是一個臨時展區,但周圍有不少觀衆,聽着講解員的介紹。
“不一樣,在你們影世界裡遇到她的時候,她的年紀比我小多了。”
“……”
不過蘭奇並沒有說出他的想法。
蘭奇評價道。
“你那天真的看了我三眼?”
“蘭奇?”
“我會告訴他們,‘我纔是魔王,你們都不是。’”
塔莉婭坦然地承認道。
“有提到,據說是一位才女。”
塔莉婭恍然失神,地將視線從畫上移了開。
記者再度舉起話筒,並從口袋裡拿出兩張紅顏色的獎券,
“並且參與我們的互動環節,會送你們兩張煙花禮券哦!”
另一邊。
儘管數萬年前的超古代歷史早已被磨滅,但塔莉婭相信在那個時代的後世之人看來,黑日之蘭克洛斯應該會是飽具盛名的英雄。
就這麼看了許久。
“不過在血月壞世時代的最後,黑日之蘭克洛斯如果能結束掉這一切並加冕爲王,按照這個人的性格,想必也成了一位仁君吧。”
蘭奇的笑容僵硬住了。
“你是怎麼知道我的鴿子長什麼樣?”
遠處的轉角後,冒出來兩個腦袋和一個貓貓頭。
無法通過這個回答的真假判斷出他先前話語到底有幾分真實性。
也就展館這種位置,她們敢靠得離蘭奇和塔莉婭近一點,遮蔽物實在太多了。
她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措,全被蘭奇看到了。
正中央古代帝國畫匠史蒂芬·馬丁筆下巨幅油畫《永夜王國的崛起》,雖然殘缺,但仍氣勢磅礴,再現了長矛揮舞、龍嘯長空的激烈戰役場景,無數勇士的鮮血在黑暗中綻放出不滅的榮耀火焰。
或者說鉑金森宮本身就是來泊森王國旅行時一個重要的打卡地點。
“當你仔細端詳時,卻能從夜鴿的翅膀間隙瞥見女子的雙眸,那是一雙金色的眼眸,如琥珀般剔透,又如金子般璀璨奪目。”
當她們聽到蘭奇說他不會畫畫時,實在繃不住了。
這幅畫上的黑暗信鴿,完完全全就是她那隻。
兩個人逛了一圈,相對來說比他們在館外安靜許多。
直到離這個臨時展廳的記者走遠了些。
“……”
“……”
再過會兒就要到正午,該去找家餐廳吃午餐了。
蘭奇站在中央大廳的一側,問身旁的塔莉婭。
被蘭奇這樣握着手。
覽客來來回回,只有他們在畫前不動。
“蘭奇不會畫畫?”
塔莉婭帶着困惑低聲嘀咕着,好像在問一個只有她聽得見的疑問,
蘭奇就像臺詞被搶了,話語一瞬間哽住了。
當兩人走近畫作時,一下子就認出來了這幅他們熟悉的畫。
“塔塔你最喜歡哪一幅?”
蘭奇對這種獎券倒是沒太大興趣。
可由於兩人住的酒店離鉑金森宮實在太近,導致了他們經常路過,而沒有急着去這裡。
蘭奇問塔莉婭。
塔莉婭用力搖了搖頭。
他將獎券遞給了蘭奇。
“我會幫你把她找回來,很快了。”
兩人漫步在展廳內,時而駐足欣賞,時而交流感受,耳邊傳來了畫展介紹員的聲音。
“我不會畫畫。”
“沒辦法,復國皇帝肯定要準備好當暴君的覺悟,不是誰都能當神聖仁義皇帝。”
“巧了,我喜歡的也是這幅。”
“聽說有人暗戀我呢。”
塔莉婭大致也瞭解了蘭奇和休柏莉安所經歷過的前三次血月壞世影世界,
然而。
就在塔莉婭恨不得按着蘭奇肩頭,給他繼續耳語的時候。
她飄忽不定的態度似乎讓蘭奇愈發緊張。
“!”
這些都是在南大陸極其有名的畫作。
“那伱要是按照最開始的夙願復國了,豈不是更像要走暴君路線?”
而塔莉婭似乎發出了輕盈的笑聲。
記者聽完,笑着對鏡頭說道,
“謝謝你們的互動,祝你們今天玩得愉快。”
左側,艾薩克·克萊爾溫柔瑰麗的畫作《地母神的饋贈》上,身穿白紗曼妙長裙的女子手捧甕中寶貴仙露,踏着朦朧雲霧向大地緩緩行來,手中慈愛地牽引着一隻純真無瑕的羔羊。
艾緹歐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塔莉婭滿意地將其揣進了自己的口袋裡,牽着他離開。
目前她越看越覺得血月壞世是比神聖帝國更早的時代。
一時間塔莉婭都差點變得同手同腳。
“她的目光穿透了鴿子的遮擋,直直地落在觀畫者的身上,你情不自禁地向畫作靠近,想要一探究竟,看清這位謎一般的美人的真容。”
抓着肩膀。
塔莉婭不太確信地問他。
講解員說完後,一衆看客也是討論了起來。
不對不對。
他繞開了自己的問題。
漫步在鉑金森宮更靠近出口的副展廳走廊上,忽然,一幅周圍熱鬧的畫作吸引了他們的注意。
帕裡厄廣播公司記者舉起話筒,熱情地向蘭奇和塔莉婭提出問題。
“那畫出這幅畫的人,赫頓王國的那個神秘考官,也肯定是暗戀她呀,才能把她畫得這麼迷人,這視角簡直像極了男孩遇見女孩怦然心動的那一瞬間。”
穹隆上那雕塑浮雕勾勒出神鷹翱翔、飛馬馳騁的靈動景緻。
蘭奇聽到這話,直接沒忍住笑出來了。
這話說完。
她黛眉輕闔,櫻脣微啓,神情恬靜而柔美,宛如沉睡中的天使。
她對同族之間好像沒什麼攀比心。
一位美麗的少女身着長裙,躺在一張伊刻裡忒風的四柱大牀上。
想必他下一秒就要說出些很該死的事情了吧!
她看着這幅畫,沒有說話。
她稍微掙開了蘭奇,反倒牽着他,拖着他往前走,走在前面不讓他看到自己的表情。
“……”
蘭奇也是接過並道謝,然後將其稍稍摺好,遞給了塔莉婭。
“那如果這幅畫中的景象不是你真實所見……”
“走吧。”
那是古代帝國畫匠托爾金所作的史詩級巨幅壁畫《魔君的審判》,長達數百米的壁畫上栩栩如生地再現了千萬氣壯山河的英雄大軍衝鋒陷陣,向惡魔君王發起決死一戰的宏偉場景。
塔莉婭即使全力剋制着,還是把他的手抓緊了半分。
“我,我不知道。”
他們接下來準備好就該前往克瑞瑅帝國了。
“畫家完美地捕捉到了這個瞬間的魅力,將其永恆地定格在畫布上。”
蘭奇不由得稱讚。
……
塔莉婭理所當然地答道。
畫布上呈現出一片深邃而黝黑的深夜背景,似在神殿的燈火下。
塔莉婭只是回過了頭,注視着整個後壁。
不能被他騙過去了。
“近千年前它最初作爲一座要塞建立,用於抵禦異族人的侵襲,後來在和平下來以後改造成爲了皇宮,這一時期,鉑金森宮開始收藏藝術品,逐漸開始有神聖級,甚至史詩級藏品納入收藏,隨着時間的推移,更多的國王對宮殿進行擴建和美化,使其成爲了泊森王國藝術文化的中心。”
“喵,第十始祖牢烏聽到了這個話估計要氣到復活。”
塔莉婭駐足在了一幅畫下,蘭奇也停住了腳步,視線隨她望去。
講解員指着身後的畫作給遊客們講道。
就好比居民大部分都不會在本地的風景名勝參觀打卡,他們住得近了,就覺得隨時可以去,以至於要不是今天剛好有機會,可能兩人就真拖延過去了。
“蘭奇師弟怎麼這麼靦腆,寧可說自己不會畫畫也不願意承認自己暗戀塔塔。”
“當你距離畫作僅有一尺之遙時,謎美人的金色眼眸也正鎖定在你的臉上。”
“雖然和鑑賞家們的評價不太一樣,但這位先生給出的,不失爲一個新穎的解答,充滿了富含想象力的浪漫色彩。”
她的臉龐被鴿子完全遮擋,羽翼在畫面中央舒展,帶來突兀而驚豔的視覺衝擊。
休柏莉安是個絕對的保守派,而塔莉婭的保守和激進有二象性,她既可以保守也可以激進,要根據情況還有她的心情來。
貓老闆搖晃着腦袋道。
“那麼只需談談,你個人看來,那幅畫是畫得什麼呢?”
蘭奇當即回過了頭。
但這就是她告訴蘭奇的答案。
蘭奇很是被迫營業般地說道。
畫中描繪着一個寧靜而安謐的場景。
“現在仔細一想你也是才女,畢竟你和她一樣,都能畫出神聖級的畫作。”
而能夠目睹着她的睡顏,被她等待的,顯然就是米垓雅公爵
這時身旁的塔莉婭卻沒有迴應他,只是擡頭癡癡看着畫中的睡美人。
離開主展廳,來到了左翼帕裡厄廣場,經過聳立着安着意志與情愛之神雕像的噴泉,他們也快逛完了半個鉑金森宮。
蘭奇驚訝地問。
“他比較會畫畫。”
蘭奇搖了搖頭,直襬手,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兩個本身都擅長作畫,只是平時從來不會和對方聊有關於鑑賞的話題,更多的還是專注於魔法卡牌的製作以及魔法工學。
蘭奇這時沒繼續說什麼打擾塔莉婭,很安靜地陪着她。
銀色長髮在潔白的枕頭上鋪散開來,潔白的絲綢牀單襯出她如凝脂的肌膚,窗外是蔥鬱的森林,樹木鬱鬱蔥蔥,枝葉間斑駁的陽光透過窗櫺灑落進來,在少女身上投下晃動的光影。
“我那時是醉醺醺的狀態,記憶模模糊糊,所以我不能給你準確的答案。”
“話說如果上次影世界是把你帶進去了,作爲公主,面對休柏莉安的處境,你會怎麼做?”
兩人聊着,沿階梯向上,理性之廊和繁華之廊展現開來。
“原來,原來是這樣。”
《謎美人》這幅畫最大的特點就在於,越是看不見灰髮金瞳美人的完整面容,就越是會想象她到底有多麼美麗動人。 “這幅畫中謎美人的原型我見過呀,她就是參加白金級制卡師考試的塔塔小姐,她真的很好看,是一位完美的淑女,又年輕,又有才華,即使不用打扮也掩蓋不住她的光芒。”
不對,一切都還在計劃之中。
“我只記得坐在畫布前,接下來所畫的內容,就是我的所思所想,主演當然是你,用我眼底的膠捲,製作出了關於你的最美映畫。”
“謝謝。”
塔莉婭點頭道。
塔莉婭相信蘭奇在鏡頭前有表演成分。
她不接受任何大魔族的挑釁,既然她坐在那個位置上,那就順她者昌,逆她者亡。
因爲獎池裡好像有限定餐品的獎勵。
“這幅《睡美人》確實值得備受好評,畫中的睡美人雖然沉睡,卻宛如隨時都會甦醒過來,讓觀者忍不住期盼着王子的出現,將她喚醒。”
不僅有紳士和淑女在欣賞《謎美人》,還有小型的媒體採訪活動正在進行,帕裡厄廣播公司的記者拿着話筒和攝像設備,在畫作前採訪參觀者對這幅神秘畫作的看法。
現在差不多可以往出口方向去了。
蘭奇堅決地迴應。
塔莉婭連着問了兩聲,蘭奇都沒有吭聲。
帕裡厄廣播公司的記者彷彿發現了這兩個親密的男女,連忙湊了過來。
但他注意到塔莉婭似乎很想要。
但帶着一種篤定——這是他必然會完成的工作。
他按捺着情緒,向她迅速地解釋道。
“誒?”
蘭奇自語道。
直到近百年前它被轉變爲公共博物館,經歷了多次擴展和重建,它對外開放,允許公衆欣賞其豐富的藏品。
怪不得在塔莉婭拿到悲憫詩篇並復國的世界線中,她會成爲真正的魔王。
“演的。”
一位穿着襤褸斗篷的灰髮女子靜靜佇立,宛如黑夜中的一束月光。
蘭奇的右手當即抓住了塔莉婭的肩膀,注視着她的眼睛,
記者也將話筒對準了蘭奇。
塔莉婭聽罷,向他確信地道。
這也是他開啓退休生涯的所必須的最後一步。
“具體看了你幾眼,我沒有答案,也不想去明白,若是說唯一一點不容置辯的那就是,你很美。”
蘭奇說道。
這種若即若離、欲拒還迎的感覺,不正是《謎美人》畫中作者和灰髮少女初遇時的心境嗎?
恍若在現實看到了他們的影子!
“請問你們兩位是怎麼看這幅畫,或者覺得作者是出於什麼心境才創作出了這幅謎美人的畫像?”
他換了個他好奇已久的問題。
應該不至於拼上了一輩子,該失去的都失去光了,最後還要揹負罵名,被污衊千年吧。
又有看客這樣說道。
雖然聽起來不像保證。
就當兩人邊參觀邊討論的時候。
羅莎琳達滿臉幸災樂禍的表情。
今晚愛神殿的節日祭典,持有煙花禮券就可以去參與抽獎,會有各種驚喜活動獎品!
她感覺又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他終於像是下定了決心,斬釘截鐵地說道。
塔莉婭踮起腳尖,在蘭奇耳邊悄聲說完就再度望向前方。
塔莉婭霎時間臉頰感覺有點發燙。
大魔族並不一定擅長繪畫,幾乎都各有專長,而血月壞世那些年最擅長繪畫的大魔族應該就是埃斯莫德了。
“作者顯然描繪了一個故事,一位少年不小心把一個流浪少女的身影當成了貧窮可憐的老太太,然後收起一晃而過的視線時才發現她好像是一位年輕的美人,這時才忍不住看了她第三眼,但這次卻恰巧沒能看清她的樣子,只看到她充滿謎題的身影和眼睛。”
“當你需要時,我的力量全部給你用。”
“休柏莉安有跟你講過埃斯莫德嗎?真夜卿埃斯莫德。”
畫室另一邊,格林姆斯兄弟筆下的《魔鏡三問》映射出一張朦朧神秘的女性面容,她凝視着鏡中世界,既有智者般滄桑,又有處子般矇昧無知,彷彿對觀者詰問着生命的三大奧秘。
“蘭奇?”
我剛纔的反應,應該很像“戀愛中的少女”,成功噁心到他了吧……
她用左手背和袖口擋住臉頰,側開了視線心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