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東省省城陵水,華東省委的大佬們都知道書記有一幢臨海的辦公別墅,那幢別墅是華東第一任書記就留下的。後來屆屆相傳,華東省的一把手都把那裡當做自己的辦公別墅。
已經是深夜了,秦衛國的辦公別墅中依舊還燈火輝煌,可以想象得到別墅的主人肯定還在忙碌着工作。一省省委書記,華東省近億人口,秦衛國一天有多少事情需要擔憂?像他這樣的人,根本就不是屬於自己的,完全屬於國家和人民。
在別墅外面停着車,省政斧牌照的,可以判斷,秦衛國正在接見客人,很有可能還是秘密的會晤。
別墅裡面,一間足足一百平方米的辦公室,秦衛國坐在主沙發上,他的右邊赫然坐着褚魏強,而左邊則坐着周守詢。華東省的三巨頭,此時齊聚一起,議事到深夜,顯然事情是非同小可的。
“書記,我還是不主張把這事鬧大。張青雲想單獨和黃海談,我認爲並沒有什麼不可以的。黃海人是什麼姓格誰都清楚,我們爲什麼這麼多年和他們難合作?就是因爲我們雙方各執一詞,尿不到一個壺裡。
現在張青雲打破陳規,能夠披荊斬棘開一條路子,雖然說有很多人感情上難接受。但是畢竟讓泛三市經濟區這個僵局有了改觀,這樣我們省委省政斧的壓力也小一點。至少外面那些亂嚼舌根子的人,可以少點聒噪。”周守詢開口道,語氣甚爲堅持。
“老周,現在不是鬧不鬧大的問題。問題已經不小了,我們必須要通盤考慮,不能夠太縱容張青雲,從而讓其他的人寒心。張青雲做這個決定前根本就沒考慮過我們省委省政斧的難處,不考慮我們華東干部和人民的感情,這一點難道說他沒有錯?”褚魏強道。
“嘿!”秦衛國站起身來,笑了笑,擺了擺手,“你們倆就別爭了,張青雲有一點是做到了,他在黃海耍得倒是痛快,我們三個人都得聯合起來給他擦屁股,光這一點我看他當不當這個市委書記都值了。”
秦衛國說完,哈哈一笑,他說得很諧趣幽默,他這一說話,房間裡面的氣氛也是得到了大的緩解,周守詢跟着笑了起來,褚魏強望了兩人一眼,也搖了搖頭,面露苦笑。
“這個問題,兩個方面吧!首先,張青雲之所以敢這樣做,就是算準了我們面臨的壓力。這次去京城開會,總理又找我談話了,讓我們讓步,要見好就收,要顧全大局。
我們和黃海比不了,我們是後孃養的,這一點雖然沒有人承認,但是是事實。即使張青雲不這樣幹,我們終究也是要放下身段的,既然如此,張青雲敢爲天下先,這本身倒也不是一件壞事。
而且這件事由他來做是最合適的,別人任何人做,都會壓力非常大。就是我們三個人中誰拍板這事,也會感到有壓力,二位以爲我說的是否有道理?”
“有道理,有道理。我就是這樣理解的。”周守詢道,褚魏強頭扭到一邊沒做聲,神情卻也是等於默認了。
“不過老褚說得有道理啊,現在羣情激昂,人心要安撫。怎麼安撫?把張青雲千刀萬剮還是撤掉他的職務?你們兩人什麼建議?”秦衛國道。
周守詢不做聲,眼睛看向了褚魏強,褚魏強想說點什麼,嘴脣動了一下又搖了搖頭。秦衛國一說處理的事情,這仔細一想還真不知如何處理。千刀萬剮是笑話,撤職更是不可能,甚至處分了張青雲都可能直接影響華東和黃海的關係。
如果華東和黃海關係徹底鬧僵了,後果不堪設想!但是任由張青雲如此鬧騰了一通,一點表示沒有無法平很多人心中的怨氣,這就是矛盾的根本所在。
“不管怎麼樣,這件事是不能夠上常委會討論的。這是絕對底線。這件事的處理,只能我們三個人商議,然後直接做決斷,否則事情越鬧越大,下面不跳的現在也跳了,後果就嚴重了。”秦衛國道。
他這一說話,褚魏強和周守詢又沉默了,顯然秦衛國說得有道理。這事不能到常委會上商量,不然有吳曉明和任家年兩個人惱羞成怒,在常委會上扯着脖子堅持,影響就不會好。到時候變數一多,可能還有別有用心的人從中挑撥,那樣場面更不好控制了。
“書記,這件事情還得您拿主意,我真沒主意了。我見你之前召開了政斧碰頭會,吳曉明帶頭吵得最兇。老吳不容易,心中確實有委屈,我不能夠不照顧他的情緒。”褚魏強道,態度比較誠懇。
秦衛國眯眼瞅着他,臉上掛着微笑,道:“老褚,這次換屆,涉及到全國20個部級幹部的人事變動,這中間說不定就有你我,在這樣的時候,我們當這個家,很多事情就需要綜合、通盤考慮。”
說到這裡,秦衛國從桌面上拿過一份文件,遞給兩人傳閱,褚魏強接在手中看了看,周守詢只瞟了一眼。秦衛國道:“又是一次大事故,死了20多個人,瞞了半個多月,還是瞞不住。江山市這次鬧的什麼鬼你們清楚?”
“這個事情我知道了,江山市的直接責任人要嚴肅查處,市分管領導有不可逃避的領導責任,亦不能姑息。”褚魏強道,說得非常的果決果斷。
他說完,看了一眼周守詢,又看了一眼秦衛國,道:“書記的意思是?……”他突然明白了秦衛國的意思,秦衛國是想先在全省範圍內認真把這件事處理明晰,以此來緩衝一下張青雲捅的這個簍子。
而且,這件事涉及到的人有同樣是從京城過來的郭雨郭副市長,他是負有領導責任的。如果處理他,勢必就會營造出一種氣氛,這樣對張青雲虎視眈眈的人心中也會得到一種暗示,這就達到了敲打張青雲的目的,讓他不敢再如此囂張。
一想到這裡,褚衛國忍不住偷偷的瞅了一眼秦衛國,心中也暗暗佩服這老傢伙的手段。什麼事情在他手中都顯得舉重若輕,總能夠找到妥帖的處理辦法。
而且秦衛國在大布局上也很有講究,在整個華東外來幹部中,他就單挺張青雲一人,用這種手段來化解外部對華東的質疑。現在看來他顯然達到了應有的效果,張青雲也確實爭氣,秦衛國識人的本事也的確很見功力。
“書記,我聽說這件事發生後,那個郭雨一直在喊冤。我認爲要慎重處理,郭雨的身份……”周守詢小心提醒道。
秦衛國皺皺眉頭,打斷他的話,道:“老周,我做事向來不看別人身份背景的,這一點你應該清楚。出了事的幹部推卸責任,他還有理了?這件事情這樣辦,我們省委先不表態,讓江山市那邊先將事件定姓,讓督查室去查詳細。
把事實全部擺出來,有了事實、證據這事再從長計議。”
“這樣最好了!”周守詢道,秦衛國做事的風格他清楚,他這話這樣一說,就等於是要將那個叫郭雨的往死裡整。省委領導不表態,郭雨更難受,簡直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且秦衛國的這一手還隱隱留了餘地,只要省委不出處理意見,京城就不能掀什麼風浪,某些人可能還得靠華東近一點。否則,理上就已經輸了,輸理在先,還叫硬,那就是不懂規矩了。
秦衛國對待這件事情和對待張青雲那件事情顯示出了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對張青雲的那件事,他很寬容甚至是縱容,但是對江山市的這件事,他是極其的不近人情。
這兩種反差正體現了秦衛國的姓格,張青雲能幹事,會幹事,能幹他想幹又不能明目張膽去幹的事,他就對其寬容。當然,他要貫徹張青雲標杆的作用也是一個很重要的方面。
而郭雨同樣作爲一個外來的幹部,犯了錯誤,他就要一棍子打死,打得人家沒有翻身的可能。這恰恰顯示了秦衛國這人內心的山頭主義和宗派主義觀點很嚴重。
秦衛國掃了面前兩人一眼,心中暗暗的搖了搖頭,在他心中,對褚魏強和周守詢都還是不滿意的。兩人都還難以挑得起華東這副大擔子。
其實他如此處理江山市的事還有其他的原因,那就是最近各方勢力對華東這塊地方虎視眈眈,有些甚至開始着手滲透進來了。面對這種局面,他再不表示一下,就真有些說不過去了。
至於郭雨的事,恰好撞到了槍口上了。秦衛國想睡覺就有人送枕頭,又恰好遇到了張青雲這茬子事,他只能夠選擇這樣的方式來處理了。
至於是不是郭雨再也沒有翻身機會了,這事還真說不準。秦衛國心中究竟是怎麼考慮這件事的誰也清楚不了,作爲一省省委書記,如果太容易被人看透,他也不可能坐到這個位置上來。
華東系現在面臨非常不妙的局面,作爲華東系最核心的人之一,秦衛國面臨的壓力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夠體會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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