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忙碌的一天,劉鵬批完文件,躺在辦公椅上不願動。
“叮,叮!”兩聲很輕的敲門聲。
“進來!”劉鵬身子沒有動,依舊保持着原來的姿勢。
門推開,劉鵬不經意的瞟了一眼門口,猛然從椅子上站起來,有些吃驚的道:“周書記,您怎麼還沒下班?您有什麼事情給我電話不就行了嗎?還讓您親自來找我……”
“沒事,沒事!只是忙了一天,想找個人聊聊,剛纔我在外面問小段,他說你在,我就冒昧過來了。”周兵擺擺手道,沒用劉鵬招呼,他便大馬金刀的坐在了前面沙發的主位上。
作爲花山區區委書記,周兵在花山算是超然的存在,因爲他是高配的書記,劉鵬和他比都相差了好幾級。所以平時,周兵對劉鵬不是很在意,而像今天這樣的主動到訪,則還是第一次。
“老劉,前天花山會所的那事虧得你去,不然我和老江還真處理不好。你還真不愧是張書記一手帶出來的人,辦事談話有書記之風。可是剛在和我老江通過電話了,都認爲花山會所真要是用拍賣的方式還有些不妥。
畢竟我們最終的目的還是要招商引資,要引進有實力的企業入駐我區來大力發展娛樂休閒業,這纔是目的不是?”周兵語重心長的道。
劉鵬笑了笑,道:“書記,這些事我沒什麼意見,我其實不是很懂。招商引資我兩眼一抹黑,前天我那樣說,也不過是實話實說,沒有什麼深思熟慮的想法。”
“好一個實話實說!”周兵哈哈笑道,話鋒一轉,又道:“老劉,我看你就不要謙虛了,我的意見是花山會所的處理工作由你來負責,你幹這塊工作我放心。”
劉鵬正要說話,周兵道:“這事我看這樣就能定,現在在關鍵時期,我們不能太迂腐,張書記以前就一直強調快捷高效,我看我們就得要向書記學習。”
劉鵬嘴脣掀動,終究沒做聲,心中卻覺得有些太突然。周兵如此急急匆匆,非得把本屬於政斧的工作交給自己來辦,是什麼原因?
周兵說完這件事,似乎有些呆不住了,送他離開後,劉鵬心中不禁琢磨起周兵的這一手來。
處理花山會所,不管哪方面來說,都應該由政斧來負責主導,就沒有理由讓副書記來分管這個專項工作的。而從劉鵬的內心來說,他也是不願意分管這塊工作的。
因爲周兵剛纔明確說了,認爲用拍賣的方式處理花山會所不恰當,如果不通過拍賣的方式,那其中就會有問題。現在雲山集團對此有興趣,如果劉鵬做主將會所賣給了雲山,這事保不準就會被人詬病。
如果是賣給了其他的公司,也可能會出現這種情況,如此看來這件事情完全就是吃力不討好的活計。總之可能要得罪人。
一念及此,劉鵬暗罵了一句周兵老狐狸,他來花山這麼久了,周兵對其都是不冷不熱的,現在突然便熱情就知道沒什麼好事,現在果然扔了一個燙手山芋過來。
“叮鈴鈴!”桌上的電話響起,劉鵬接起電話,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你好,是鵬子吧!”
“是,您……”劉鵬一下沒反應過來,說到一半才頓了一下,道:“哦,鍾市長好,你看我這耳朵,差點連您的聲音都沒聽出來。”
“呵呵,你的心思還是如此細,我故意壓低了嗓門,本想唬唬你,沒想到還是被你識破了。”電話那頭鍾家華暢快大笑,聽聲音顯得是非常的高興。
兩人通話的氣氛也因爲這個小玩笑而一下活躍了起來,閒聊了幾句,劉鵬道:“鍾市長,您這麼晚了給我電話,一定是有工作要談吧!您說,我洗耳恭聽!”
“好,快人快語我喜歡!”鍾家華道,隨機話鋒一轉道:“是這樣的,關於你們花山區花山會所的問題,最近黃海方面對此很感興趣,你知道,現在我們正處在黃淮合作的關鍵期,如果黃海方面能有有實力的企業願意進入我淮陽投資旅遊,我們是否該優先他們?
當然,鵬子,這只是我個人跟你談話,既不是打招呼,也不是市政斧的名義要求你們。花山會所的問題,終究還得你們自己區裡拿主意,決定權在你們區委區政斧。”
劉鵬覺得腦子有些轉不過彎來,他沒想到周兵前腳剛走,這纔沒幾分鐘,鍾家華就打電話來問花山會所的情況了。說是不打招呼,其實就正是在打招呼。
“鍾市長,我剛剛被領導安排讓我負責花山會所的處理問題。我正苦惱呢,覺得這個擔子太重,我可能擔不下這副擔子。沒想到這麼快您就來電話了,這也讓我心中鬆了一口氣,看來我花山會所還真是皇帝的女兒不愁嫁啊,這樣就好,只要黨委政斧有主動權在手上,事情就好辦。
這年頭怕就怕低聲下氣的去求人辦事,那纔是真正的糟糕……”劉鵬道,似是開玩笑,又像是自嘲。
“你這小子,就你怪話多!”鍾家華道,他始終在笑,但是劉鵬還是能感到他神色的不自然。鍾家華頓了一下道:“你既然這樣說,我也就給你推薦一下,你明天有沒有時間,出來我們一起吃頓飯,黃海濱海酒店集團你知道吧!明天我介紹你認識他們的董事長。”
“好!濱海集團大名如雷貫耳,如果濱海集團能夠入駐我花山,真就是我花山的幸事!”劉鵬認真的道。
“那就一言爲定了!”
掛了電話,劉鵬臉上的笑容漸漸的凝固,剛纔電話他和鍾家華虛與委蛇,實際上心中警惕大生。因爲他敏感的發現,有人似乎在利用各種可能姓,想讓花山會所最終被黃海人買走。
劉鵬是張青雲的人,張青雲和雲山集團郭家關係千絲萬縷,劉鵬如果傾向雲山,事情就會被人詬病。而正是因爲這個虛實,劉鵬來負責這個項目,他就不敢輕易考慮雲山,而這恰好讓別的集團可以趁這個機會進來。
一想到這個可能姓,劉鵬立馬就意識到了事情的複雜。他的沉穩老練是張青雲都非常的欣賞的,他對淮陽現在面臨的問題自然也是有獨特理解的。
現在黃淮合作很平穩,但是劉鵬的內心對黃海是極度的警惕,如果鍾家華剛纔說是華東的企業,他還不會意識到會有問題,而鍾家華提到了黃海,就恰好觸動了他那根本來就很敏感的神經。
張書記去京城中央黨校進修了,現在淮陽由副書記兼市長馬未然當家,張青雲走了沒幾天,黃淮一帶就有了怪話,稱張青雲去京城是升官發財去了,張青雲在淮陽撈的所謂政績都是黃海給的。
在黃海那邊又傳,說張青雲在淮陽能夠風生水起,背後就是黃海一直在支持他。如果不是如此,張青雲不可能有今曰這般風光,從一個地級市,一步跨進中央序列。
這些小道消息傳得很快,劉鵬聽到這些說法的時候,他相信整個淮陽多數人都應該熟悉的這一傳言。
仔細琢磨這個傳言,可以發現兩個問題,第一個問題,傳消息的人在暗示張青雲此次回京是有去無回,淮陽的權利結構面臨重組。而另一個問題,傳消息的人在貶斥張青雲同時,在誇大黃海的作用,好像是淮陽能有今天,都是靠向黃海卑躬屈膝的乞討纔得到的。
劉鵬當時聽到這個傳言的時候,心頭就有陰霾,再聯繫他今天遇到的事,心中的陰霾更甚,他有足夠的理由相信,這一切都是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在下一盤大棋,其目的現在還不得而知,但是肯定不是爲了淮陽的發展和未來。
劉鵬沒想過自己能夠力挽狂瀾,他相信張青雲對淮陽的種種已經有了安排,但是既然撞上了花山會所這件事。他也沒有退縮的道理,他倒想看看,是什麼人,以什麼目的在給自己下套。
劉鵬跟了張青雲一年多,這一年多他經歷很多,見識更多。再加之他本身有多年的積累,所以他的才華完全可以獨擋一面,花山會所的問題雖然棘手,但還不至於難倒他。
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現在有人想拿花山會所做文章,那是禿子頭上的蝨子,明擺着的事情。面對如此顯而易見的局面,如果劉鵬都把握不了,他還真對不起張青雲對他的栽培。
“劉書記,天都黑了,嫂子剛纔都打電話過來催了,您……”秘書小段在門口客氣的道。
劉鵬恍然驚醒,一看外面,已經萬家燈火了。他倏然從辦公椅上站起身來,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道:“回去吧,你也該早點回去了,做領導秘書談戀愛很辛苦吧?”
小段不好意思的笑笑,李鵬哈哈大笑,邁步出門,心中卻想到了自己給張書記做秘書的歲月,確實很辛苦,但卻很充實快樂,至今他都非常懷念那段曰子,可惜張書記去京城了,他在京城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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