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香陣陣,小客廳裡面氣氛頗爲緊張怪異。
林寧對苗天芳和燕誠的提議斷然拒絕,沒有絲毫迴旋餘地,而且冷嘲熱諷,根本就沒有配合的意思。這一來氣氛就有些緊張了。
不知過了多久,苗天芳語氣放緩,和顏悅色的道:“老林,我們這麼多年的交情了,難道臨走的時候,這點忙都幫不了嗎?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剛纔問到了我們的意目,我現在明確告訴你,我們就是要蒐羅證據,要搞垮張青雲!
老林啊,你想想,你爲什麼被逼要去國外?還不是張青雲那傢伙好大喜功搞什麼華東改革弄的?以前華東多團結強大?當年馬部長在的時候,你手上的權柄多盛?
偏偏他張青雲來華東後,立馬就胳膊肘往外拐,他從港城到誰陽,活像一個鑽進了鐵扇公主肚子裡的孫悟空,一步步把華東局面攪亂,最後華東那麼多人受牽連,多少人都是因爲他丟的飯碗?
試問你老林難道就不恨他?我不信!既然你對其也恨之入骨,你和我們便是志同道合之人………”
“哈哈……”林寧長聲大笑,聲震屋宇,大笑持續了數十秒鐘,只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狀若瘋癲模樣,燕誠和苗天芳兩人均臉色大變,面面相覷,看林寧這模樣真就像是受刺激過度,瀕臨崩潰的邊緣。
良久,林寧笑容一收,連聲冷笑道:“,好,朋友!志同道合好一個志同道合啊。既然我與二位交情如此之深,那我就不客氣了,你們也知道,歐洲那個地方錢財太不值錢了,我的那點身價在那邊狗屁都不是。
我也不獅子大開口在臨走的時候給我這個數……”他伸出兩根手指頭,“200萬歐元對二位來說只是九牛一毛,在走之前我希望你們能夠辦妥當……”
“你說什麼……”燕誠臉一青,豁然一下站起身來,他們約林寧過來是想最後榨一點有用的東西,沒想到一毛不拔還不算,林寧反倒倒打一耙,獅子大開口了。
燕誠氣得不輕苗天方一看局面不妥,連忙向燕誠使眼色,自己慢慢站起身來倒茶,緩緩的道:“林部,您這就有些不地道了吧?你憑什麼還要錢……”
林寧冷笑一聲”道:“憑什麼?就憑我這些年來給你們利用了這麼多次,你二位今天在陵水混得油頭粉面的,當年來華東的時候是什麼樣子?說得不客氣一點當年的你們就是兩個小丑,四處巴結找關係被別人拒之門外,誰都知道當年周守詢家有兩頭看門狗,說的就是你們吧…………
“啪……”燕誠猛然一拍桌子,站起身來厲聲道:“林寧你不要給臉不要臉,你信不信我十分鐘之內就可以讓紀委的人將你帶走,你這後辦輩子全都得在監獄裡呆!”,林寧眼睛眯成一條縫半晌不做聲,良久才淡淡的笑道:“怎麼?說你們兩人是看門狗就受不了了?看來這世道就是如此不地道啊,說實話的人總是吃虧……”
他慢慢的站起身來”一擡腳猛然將茶几踢倒在地,一桌子的茶具在地上被摔得粉碎,而他的人在一瞬間也怒髮衝冠,道:“你燕誠算哪根蔥敢到老子面前拍桌子?實話跟你說,你現在正在猶豫是否按照原計劃走路你不要逼急了我,逼急了大家一起玩完。
而且我即使按原計劃哼跑路,只要我稍微的給張青雲露點風聲,你們能夠想象到後果的……”
林寧桀桀怪笑幾聲,如夜梟一般刺耳,道:“張青雲只要稍微有點準備,你們兩人想向他叫板,你們等着別人給兩人收屍吧……”
燕誠和苗天方臉色均漲得通紅,顯然林寧的突然發飆讓他們措手不及,他們不明白,前段時間還可控的林寧,怎麼突然之間就像換了一個人一般”完全就是喪心病狂了。
林寧自碩大笑,情緒明顯失控,過了很久”他道:“你們跟我玩不起,你燕誠和苗天芳就是兩個奴才,而且還是那種不知天高地厚,野心勃勃的奴才。
試想”如果你們的所作所爲被曝光,那將是什麼樣的結果?歐丹那個鬼女人縱有絕世才華,也可能扛不住這樣的大變吧!海派想在華東稱王稱霸,你們見鬼去吧……”
說到此處,他申請肅然,道:“所以!燕誠,苗天方,你們聰明的話就立刻按照我的要求辦,這次是這個數字了!”,他伸出了3拇指頭,搖搖頭吐了一口氣道:“少一分都不行,另外,我還提醒兩位,千萬不要想別的主意,那樣你他死得更快。
你們現在唯一可行的路子就是讓我舒舒服服的去荷蘭,讓我活得逍遙自在,其他的一切念想都是極度危險的,很可能就會搭上兩位兩顆大好的肥頭顱。”
他說完又是長笑,道:“吃飯就不必了,已經很破費二位了,再吃飯就不好意思了!”他拿了衣架上的外套,昂然出門,燕誠要阻攔,被苗天方一把拉住,兩人就怔怔的看着林寧大搖大擺的出門,然後坐上自己的車離開了別墅。
等林寧的車消失在了視線中,燕誠再也忍不住,開始發狂一般的砸東西發泄,連帶着嘴中的咒罵,整個人也有些情緒失控。
“林寧太囂張,此人不能讓他就這樣離開!要不我們馬上去找人,把這人在外面做了!”燕誠厲聲道。
苗天方悶頭吸菸,不做聲,他的心情可想而知也很糟糕,他和燕誠兩人自以爲聰明,想着最後再從林寧那裡沾點好處”哪曾想好處沒沾到,反倒遭其百般羞辱,最後還被其大搖大擺的敲詐而不敢反擊,這其中的窩囊兩人以前何曾遇到過?
可是林寧的話卻有讓兩人膽顫心驚,尤其是林寧畢竟是張青雲的手下,張青雲拉攏人的本事走出了名的,萬一這老東西在最後的時刻,腦子短路把事情向張青雲和盤托出了,或者是這傢伙到了國外再向張青雲坦白,那都將是非常危險的。
燕誠發泄了一會兒,興許是累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也掏出煙來吸,可是吸了兩口煙,屁股上像長了釘子一般還是坐不住,站起來又在房間裡面踱步,此時的客廳一片狼藉凌亂,地面上倒處是碎瓷片,還有茶水,可是兩人顯然都管不了這些了,都在苦思冥想應對之策。
“做了他肯定不行的,林寧這傢伙奸詐似鬼,肯定早就料到了這種情況。他應該是有準備了,他如果意外身亡,保不住就會有意向不到的發生,這個險我們冒不起!”不知過了多久,苗天方淡淡的道。
“那怎麼辦?難不成真就讓他這樣敲詐了?沏萬歐元,他……,…他……,…欺人太甚……”燕誠怒聲喝道。
苗天方咳嗽了兩聲,不說話,此時此刻,饒他是智計超羣也想不到妥善的辦法,還真只能按照林寧的要求辦才最安全。
此時他已經明白,他終究是失算了,總以爲林寧有把柄在他們手上,不敢亂動。殊不知自己這一方尾巴露出來後在別人眼中卻成了最大的把柄了。別人捏住這個把柄獅子大開口,自己這方竟然沒法應對。
而且,林寧之所以敢如此幹,也可能是他的確受到的刺激太大了。他一堂堂的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這是多顯赫的位置?可以說是華東權勢滔天的人物。
可是這些他現在都必須放棄了,他要走一各逃亡在外的不歸路,這對他來說刺激有些過大了,這也是苗天方沒有預料到的……
夕陽已經落下了,陵水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滿城的霓虹將這個城市裝點得妖嬈多姿。
林寧靜靜的坐在車中,眼睛癡癡的看着窗外的夜景,精神恍惚。
汽車走上沿江大道,這一段沿着長江的路,雖然是晚上,但是林寧依舊能夠看到窗外波瀾壯闊的秀麗景色,偶有船隻在江面上遊戈,給江面的夜景平添了更多的生機。
“停車!”林寧下意識的叫了一聲,司機回頭看了幾眼,慢慢將車速放緩開始靠邊,車挺穩,司機根本不敢說話,靜靜的將車門打開。
林寧走出車外”深深的吸了一口帶有江水泥腥味道的空氣,慢慢的走上江堤的護欄上。巍巍的長江逡迤而下,在晚上溯江回望,河道兩側均被燈光裝點,儼然如一條彩龍蜿蜒而來”景色壯麗而華美。
對這條江林寧太熟悉了,他這一輩子就盡跟這條江打交道了,他生在江邊,長在江邊,最後工作的城市依舊是在這條江邊。沒有這條江的水,就不會有今天的林寧,晃眼已經50餘年了,50年的情愫讓這各江對他的意義已經得到了額外的昇華。
林寧清楚,這也許是他最後一眼看這條江了,這條江特有的泥土腥味是如此的熟悉,可是終究要永遠別離了……
他癡癡的看着面前滔滔東流的江水,貪婪的吸吮着這裡特有的腥臭味的空氣,他終於忍不住老淚縱橫,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