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兩個男人眼中,看到的就是她靠在柱子上,雙頰泛紅,渾身顫抖,雙手緊緊環抱住自己。
“雨眠?蘇雨眠?!你還好嗎?”邵溫白試圖叫醒她。
然而女人卻雙眼緊閉,睫毛不安地顫動,將醒未醒,極不安穩。
邵溫白心下驟沉,碰了碰她額頭……
“不行!雨眠的體溫越來越高了,再這樣燒下去,可能等不到門打開就會出事。”
沈時宴也忍不住暴躁起來:“你以爲我不知道嗎?可這裡什麼都沒有,我們能怎麼辦?”
沒有退燒藥,沒有取暖器,甚至連個像樣點的避風的地方都沒有。
邵溫白看了他一眼,然後伸出一隻手,平展開,與身體呈九十度角。
沈時宴:“你幹什麼?”
邵溫白沒急着回答,過了幾秒,才收回手,解釋道:“現在在吹西北風,我們把她挪到對面那根柱子後,雖然擋不了風,但至少背風,不會正對着她吹。”
“好。”沈時宴立馬照做。
完成之後,他下意識去看邵溫白:“然後呢?我帶了打火機,再去找點乾柴,應該可以生火。”
“不行。”邵溫白搖頭,“你看正北和正南兩個方向,都安裝了煙霧報警器,貿然生火,一旦觸發警報,到時整個園區都會噴水。”
一聽到“警報”兩個字,沈時宴人都麻了。
“那你說怎麼辦?我能做什麼?”
邵溫白挑眉:“沈總要聽我安排嗎?”
“呵,”他扯了扯嘴角,“都什麼時候了?我雖然不待見你,但還不至於分不清輕重緩急。”
邵溫白定定看了他兩秒,“我包裡有退燒藥,你找一下,然後混着熱水餵給她。”
沈時宴:“嘶!你有藥?!怎麼不早說?!”
“你又沒問。”
“……”
沈時宴一通翻找,“……是這個嗎?”
“嗯,按照說明書上的劑量使用。”
沈時宴給蘇雨眠喂藥的時候,邵溫白又從包裡翻出紗布和酒精。
接着又把紗布撕成一段一段。
沈時宴皺眉:“你幹什麼?”
“用酒精擦拭她的手心、額頭和耳後,看看能不能物理降溫。”邵溫白說話的時候,手上動作不停。
沈時宴喂蘇雨眠吃完藥,也過來幫忙。
一個撕,一個浸溼酒精,擦拭蘇雨眠手心。
風雨驟歇,天地彷彿一瞬寂靜。
兩人水火不容的男人在這一刻空前的默契,配合堪稱完美。
半小時後,邵溫白再次用溫度計測量蘇雨眠的體溫。
“怎麼樣?”沈時宴滿頭大汗。
邵溫白:“降了……”
“幸好。”
“但降得不多,還在燒。”
沈時宴:“……”原本準備長舒口氣的,舒了一半,突然卡住。
邵溫白:“酒精還有多少?”
沈時宴:“沒多少了。”
“繼續吧,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好。”
所幸,酒精用完之後,蘇雨眠的體溫從42降到了38,屬於低燒。
而此時,距離園區負責人保證的“5個小時”已經過去了整整4個小時。
又過了一個鐘頭,大門依舊紋絲不動。
甚至連手機信號都沒了!
想打過去問一下負責人具體什麼情況都不行,更別說聯繫醫護。
沈時宴憤怒至極,低咒一聲,氣得差點一腳踹上去。
邵溫白幽幽開口:“如果不想觸發其他程序設定,我勸你還是收回來比較好。”
“……哦。”
沈時宴還真就收了回來。
犯過一次錯,不能再犯第二次。
邵溫白把蘇雨眠扶起來,又看向沈時宴:“你過來。”
“幹嘛?”
“坐到她身後去。”
“爲什麼?”
“我們一前一後把她圍住,側面又有柱子擋風,這樣形成一個避風狹地,希望能幫她禦寒。”
“好。”
……
事實證明,體溫是會相互傳遞的。
即便三人之間沒有親密接觸,只是靠近坐着,但熱度和能量卻在短時間內得以聚集。
也許是真的有用,也許只是心理安慰,好在最終還是起了作用。
天矇矇亮時,蘇雨眠終於退燒,呼吸也漸趨平緩。
邵溫白和沈時宴都不約而同鬆了口氣。
倦意襲來,兩人也開始閉眼打盹兒。
……
陽光穿透厚重的雲層灑向大地,山尖的積雪彷彿被鍍上一層金光。
又是一個難得的冬日晴天。
晨露未散,風聲颯颯,愈發顯得靜謐安寧。
出口大門被緊急打開,只聽一陣腳步聲傳來,停歇在林間樹梢的小鳥被驚醒,撲騰着翅膀飛走。
江易淮從晚上等到天亮,在門打開的瞬間,第一個衝進來。
腳步又急又快,恨不得下一秒就能看見自己惦記了整晚的人。
控溫區沒有監控,他無從得知蘇雨眠的情況,更不敢想象,整整一夜她到底是什麼熬過來的。
而邵溫白和沈時宴……又做了什麼……
明明知道不該生出這樣的念頭,只應求她平安便好,但矛盾的想法浮現在腦海中,根本不由他控制。
因此,江易淮十分焦灼,以至於一晚上過去,他眼下青黑,下巴也長出了鬍渣,整個人看起來十分憔悴。
下一秒,他腳步猛頓,徹底呆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