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雨眠還真撿到了貝殼。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貝,但紫色混合着橘紅色,特別漂亮。
她高興地朝邵溫白揮手——
“教授!你來看!”
像個挖到寶貝的小孩兒,迫不及待要分享給小夥伴。
邵溫白快步跟上,走過去。
便見她手攤開,一隻貝殼出現在掌心。
蘇雨眠:“好看嗎?”
邵溫白看着她興奮的臉,笑着點頭:“好看。”
“那……你要不要把鞋脫了,一起來玩?”
男人嗆了一下:“不、不用,下次吧。”
蘇雨眠也沒勉強,笑着點頭。
邵溫白嘴角上揚,瞧,她也默認了會有下次的。
兩人沿着海岸線一直往前,海水時不時沒過蘇雨眠的小腿。
邵溫白則站在岸邊,含笑注視。
“教授,你說,如果一直往前,盡頭會在哪?”
她回頭,揹着手,一邊說,一邊倒退着走。
是全然放鬆的愜意姿態。
邵溫白想了想:“岸的盡頭是沙灘,而沙灘的歸宿在海里。”
蘇雨眠愣了一下,隨即笑起來:“我還以爲你會一本正經地說,海岸線是海洋與陸地的分界線,通常指平均大潮高潮時水陸分界的痕跡線。由於潮汐、風暴潮等因素影響,海岸線並不是一條固定的線,而是在空間上表現爲一條帶狀區域。從物理學角度來看……”
她學着邵溫白的語氣,穩重得像個老學究。
別說,還真學到了精髓!
邵溫白忍不住笑開:“這不是已經想好答案了嗎?還問我?當然,如果你想聽,我也可以從物理學的角度切入。”
蘇雨眠連忙擺手,海風將她的長髮吹起,有幾縷髮絲調皮地拂過她臉頰,“不用不用,我還是喜歡你剛纔的回答。”
百川歸海,生於海,亦沒於海。
邵溫白手指動了動,幾次想要幫她把那幾縷髮絲別回耳後。
但最終,都被剋制住。
不合適。
至少,現在還不合適。
他在心裡默默告誡自己。
海浪翻騰着拍向岸邊,水位似乎也在慢慢上漲。
男人皺眉,看了眼天色,雲層擋住了陽光,這片已經陰下來。
五月的海邊,沒有陽光,吹着風,還是會冷。
“雨眠,起來吧,開始漲潮了。”
“好。”蘇雨眠點頭。
主打一個聽勸。
就這麼一會兒她已經感受到涼意了。
兩人找到附近的水池,邵溫白拿起水管,又試了試溫度,還好是溫水。
蘇雨眠正準備伸手去接,他卻已經低頭,將水引到她腳上,沖洗沙粒。
衝乾淨後,蘇雨眠手忙腳亂去找包,想從包裡拿紙巾。
沒想到,邵溫白已經準備好,遞到她面前。
“謝謝!”
他真的好細緻!
蘇雨眠心中暗暗感慨。
她穿好鞋,兩人往回走。
大部隊約好四點半集合,五點離島,這會兒四點了,走回集合地點剛好。
途中,蘇雨眠突然停下,指着遠處海面——
“船!教授!有漁船回來!”
那條船在兩人注視下緩緩靠岸,帶着收穫,滿載而歸。
蘇雨眠帶着他上前看了一眼,只見新鮮的螃蟹和魚蝦還在漁網裡掙扎着往外爬,個頭又大又肥。
“千帆競發去,魚蝦滿倉歸,真好。”
邵溫白點頭,在蘇雨眠轉身之後,目光近乎虔誠地注視着她的背影。
是啊,真好。
……
五點,大巴準時離島。
六點返回酒店。
蘇雨眠下車的時候,主辦方工作人員突然找到她,遞過來一張紅色請柬。
“這是?”她心中隱隱有所猜測,但還是按捺住情緒,詢問道。
工作人員微微一笑:“蘇小姐很優秀,今晚的學術晚宴期待您的到來。”
說完,轉身離開。
蘇雨眠看着手中的請柬,臉上閃過錯愕、驚訝,但最後都化作一片坦然。
每年交叉學科峰會論壇結束之後,都會舉辦一場“學術晚宴”,邀請峰會期間表現出色的研究人員參加。
而入場券就是這樣一張紅色請柬。
歐陽聞秋和邵溫白這樣的學術大佬,參會第一天就收到了。
按照往年慣例,一張請柬除了本人之外,還可以另帶一人入場,但多了就不行了。
歐陽聞秋早早就跟蘇雨眠通過氣——
“結束那天晚上,你跟我一起去參加。”
蘇雨眠自然答應下來。
偏偏第二天邵溫白又來問——
“要不要跟我一起?”
呃!
蘇雨眠只能實話實說,“老師讓我跟她一塊兒。”
“也對,”男人點點頭,“歐陽教授有請柬,怎麼會不帶你?”
其實蘇雨眠心裡也有疑惑。
按理說,邵溫白是帶着李琳姿一起參加峰會的,再怎麼也該帶她去晚宴纔對,怎麼會來問她?
自己如果答應了,那李琳姿……
呃,不好意思,光想想都開始替她尷尬了。
如今蘇雨眠卻憑自己的表現收到了請柬,這讓她怎麼不震驚?不興奮?
請柬是小,被認可纔是重點。
這意味着“蘇雨眠”三個字被學術界關注,而不是因“歐陽聞秋的得意弟子”這個身份才被認可。
……
然而,李琳姿就沒這麼幸運了。
她整個會議議程都表現得像個透明人,自然不可能單獨收到請柬。
但她知道邵溫白手裡有一張,只要他願意,就能帶她一起入場。
回到酒店,她找到邵溫白,沒有直接說明意圖,而是旁敲側擊提起宴會——
“我聽說,蘇雨眠好像也要去?”
“嗯。”
李琳姿眼中閃過嫉恨:“真好,她是跟着歐陽教授入場吧?”
“聽說這個晚宴很多厲害的學者和教授都會去,如果能得到他們的指點,想來會受益匪淺……教授,那我可不可以……”
邵溫白打斷她:“雨眠不是跟着歐陽教授。”
“……啊?”李琳姿愣了一下。
“雨眠自己收到了主辦方的邀請函。”
李琳姿結結實實地愣住了。
半晌,才反應過來:“……這、這樣啊,真是恭喜!”
這語氣,怎麼聽都有點咬牙切齒的味道。
她眼珠一轉:“邀請函不是隻有特定人羣纔有資格收到嗎?蘇雨眠一個學生去參加這樣的晚宴是不是……不合規矩?畢竟還有不少人連參加晚宴的資格都沒有。”
她話說得平靜,心裡其實酸得要死。
蘇雨眠一個學生都能參加,她一個副教授反而沒資格,這也太不公平了!
“晚宴的邀請函給誰,是主辦方決定的,具體什麼規矩我也不清楚,如果你有疑惑,可以找到主辦方詢問,我想對方應該會很樂意解答。”
邵溫白沒有駁回她的話,也沒有透露太多,全程就是一個公事公辦的態度。
李琳姿咬了咬牙,她當然不可能去問什麼主辦方,那不是更加丟臉嗎?
她擠出一絲笑容來:“不用了,我覺得這樣也沒什麼不好的,不用特地麻煩。”
邵溫白擡手看了眼表:“既然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再晚一點,晚宴就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