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一瞬間變得很是灰暗,看着我像是失去了全部的生命力一樣,呆呆的轉向窗外,口中唸唸有詞的說些什麼,我沒有聽見,也不想聽見。
大家都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是那種失去了愛情救活不下去的少年時光,有些事情,不適合就是不適合,就算再怎麼勉強,最後也只能是兩敗俱傷。
到底還是不忍心的,我伸手幫他蓋好被單,看着他消瘦又孤單的側臉,終究還是開口:“林一凡,如果你可以放下,那麼或許日後見面,我們還可以相視一笑,如點頭之交。”
我不知道他到底聽進去了沒有,只是注意到他忽然一僵,手指動了動,卻還是放下,“你好好對待林敏吧,畢竟她是你的妹妹。這樣的女孩子,你怎麼忍心對她不好?”
還是擔心林敏會被出院後的林媽欺負,我只能去對林一凡勸告一番,期望他可以聽進去我的話,能夠好好用心待她,那樣的女孩子,怎麼不讓人心疼?!
我媽的意思,是讓我和言予墨先離開,醫院裡好歹還有林敏,小圓和她照料着,我知道她的意思是希望我和言予墨好好把事情全部說清楚,點點頭於是也離開了。
夜晚的醫院除了紅色和白色的燈光外,便什麼都沒有了,想到我幾次三番出入這裡,難免覺得有些糾結。
角落裡似乎有什麼人在爭執着,看出背對我們的那個人是女生,我想當然的就衝了上去,就算不是立刻幫忙,也要知道女孩子有沒有危險。
“我給你這麼多錢,你卻告訴我孩子可能要不了?你這是什麼意思!既然這樣你把錢還給我!”女孩的聲音刻意壓的很低,顯得有些粗獷,急急的帶着怒氣怨着。
那邊的人應該是穿着白大褂的,在黑暗中一樣的顯眼,我和言予墨呆在一旁,正想着是不是要離開的時候,那醫生打扮的人開口了。
“谷小姐,我當初就說過這辦法不是百分百可行,是你自己說只要有一線機會都要試的,現在不成功就來找我要錢?這世上哪有這個道理?”
谷這個姓氏在這座城市很是少見,而這個人的身形此刻看來倒真是十分熟悉。加上下午又在醫院裡碰到了她,我難免顯得有些邁不動腳步了。如果真是她,她又在進行什麼交易呢?
“可是總不能我花了這麼多錢卻什麼效果都沒有吧!我婆家和老公那邊已經催的很緊了,你就不能給我想想辦法?”女聲越發焦急起來,看來是真的對這件事非一般的上心。
“谷小姐,要怪只能怪你自己,當初打胎流產的次數太多,導致一直懷不上。那些做手術的工具多多少少都會損壞子宮,你不愛護自己,我也無能爲力啊!”年輕的男醫生語氣無不是譏諷,難得的倒是沒有聽到女人再有任何的辯駁。
“如果還有辦法,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谷小姐,我就先行告辭了。”也許是醫生也注意到什麼,急匆匆的留下這麼一句便走了,我正準備離開,卻被人喚住。
“出來吧!你一直偷聽我們的談話,有什麼目的?”谷雪回過身來眯着眼看着我,神情高高在上的樣子,見到是我和言予墨,仍不由大吃一驚。
“怎麼會是你們?你…你們…聽到了什麼?!”她有些口齒不清的一面望着醫院的出口一面指着我們道,光是看一眼就知道她心虛不已。
“早就說過很多次讓你不要去頻繁打胎,你不信,現在好了,你打算怎麼辦?”雖然我真的不是一般的不爽她,可是她既然已經和陳辰結婚了,我也希望他們能好好的,千萬別有那個時間或者機會來折騰我了。
“我打算怎麼辦不要你們管!你趕緊走!帶着你的老情人走的遠遠的,陳辰一會就要出來了!”谷雪看着我們不住的揮手想讓我們先走,我看她的樣子倒真的是很着急。
想了想,以陳辰那樣的個性,要是碰到了確實很尷尬,他的妻子生不出來,前女友又有一個不管各方面都能秒殺自己的現男友,這種局面,總歸還是少碰到的好。
言予墨一直皺着眉頭盯着谷雪,直到我拉着他轉身的時候他才清清淺淺的道:“谷小姐,做人要積點口德,你這種人沒有孩子也是應該的,否則教育出來也是個腦殘。”
谷雪根本來不及跟我們計較,醫院大門口已經出現了陳辰的身影,剛好我也不想見到那個人。那段過去對我來說除了荒繆只有荒繆可以形容了。
奈何我們想放過他,他卻不想放過我們,也許是因爲被言予墨打了一拳所以十分不樂意,假笑着道:“喲,這不是言先生麼?反正也碰到了,不如一起吃個晚飯吧?”
我總覺得他不安好心,可是言予墨看着他的樣子倒是一派淡定:“這樣,也好,有些事情總是要說清楚的。”
奇怪的看了看這兩個男人,他們兩個人之間難道還有什麼好說的嗎?但是既然言已經答應了,我也不可能不跟去。
這一跟去,我立刻知道了陳辰的意思。
看着面前這家裝修相當高雅的餐廳,我曾經和陳辰來過一次,那時候也只是經過。畢竟一頓飯要吃掉近萬塊的這種餐廳,也不是那時候的我們吃的起的。
陳辰倒是輕車熟路的往裡面走,我和言予墨對視了一眼,通通抱着不吃白不吃的念頭進去了,結果剛一進去,我就後悔了……
整個餐廳的人幾乎都看着,穿着很簡單的襯衫和七分褲的我,跟這種地方完全的格格不入。谷雪好歹還穿着一件長裙,我就整個一不倫不類了……
尷尬的走向侍者帶我們去的地方,陳辰一路侃侃而談這家餐廳的什麼跟什麼是極品,這家餐廳的紅酒又是如何如何,言予墨始終笑着,而我始終悶笑着。
這是暴發戶心裡來帶我感受一下上層人士的用餐了嗎?我就知道他沒安好心,但沒想到他居然會這麼幼稚。
西餐廳就是這樣,擺盤的東西格外精緻,能吃的卻不多。谷雪從前是專門學過這個的,所以吃起來倒也算是優雅,陳辰和言予墨則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了。
言予墨吃東西不急不緩的,完全看不出是第一次用餐,陳辰則老是盯着我們看,弄出了不少的動靜把自己搞的尷尬無比。
餐後,他拿出信用卡扔給侍者,然後看了我們一眼:“看樣子你們現在過的應該很不錯,真是可惜了。顧汐,當初你要是肯原諒我,那麼現在,你穿着打扮,吃的用的都不會是現在這樣的……”
他的眼神滿是鄙夷,語氣更加高高在上。言予墨什麼都沒說,只是靜靜的吃完最後一口牛排,才緩慢的開口。
他一字一句的說出這家餐廳的由來和這道黑椒牛排做法,更誇張的是,他還知道這塊牛肉用的是什麼地方的肉,這裡的松露魚子醬用的是哪裡來的,連紅酒的產地和製作方式都能侃侃而談。
我們全部人都對他目瞪口呆,最後的最後,他輕輕拋出了一句話:“李,把賬單拿給你們經理,就說言先生來過了。我們告辭……”
我的天!能想象當時陳辰和谷雪一臉吃了shi一樣的表情嗎?!沒錯,就是那種鐵青着臉還要僵着笑容的表情,簡直是讓我笑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