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體還很虛弱,幾次掙扎的要從牀上起來。林敏準備上去扶他卻被我擋了下來,“你不要管,我倒要看看他今天到底想幹嘛!”
其實站在客觀的立場上,我可以明白甚至是諒解他的行爲。只是站在主觀立場上我對這樣的人卻很輕視。
一個連自己的生命都可以隨便放棄的男人,註定他做什麼都不會成功。沒錯,他接連的打擊太大,孝順的二十八年的父親跟自己沒有血緣關係,把母親氣到住院,自己最愛的女人卻對自己不屑一顧,車禍後還要少不更事的妹妹照顧自己……
這一切的一切都能把從小順風順水的他一下子擊垮,所以站在旁觀者的角度,我確實可以理解他的一系列行爲,當一個人悲傷,絕望,懊惱,無措,而又茫然的時候,確實會有很多錯誤的想法和觀念。
至少我該慶幸,他就算心灰意冷,可到底心還是正常的,沒有偏激到想要去傷害別人來彌補自己的傷痛。而這樣的人,往往勸解是沒有用的。
我自己也從某個階段走過,也會明白那種完全看不到自己未來的茫然和無知,也會覺得害怕覺得想要後退,所以我是真的明白,他現在的心態。
林一凡再也沒有看我,掙扎着扯掉手上的針管,搖搖晃晃的總算是站了起來,可是沒有兩秒鐘,又癱軟回牀上。
他剛剛出了車禍從加護病房出來,又洗胃,大量失血等等。要是能有力氣站穩我才真覺得奇怪呢!所以放心的雙手叉腰在一旁看着他。
“林一凡,這個世界上我不歧視任何人,只要他們活下去,不管什麼方式對我來說,也不過是各人的想法不同罷了。可我唯一輕視的,就是那些輕賤生命的。如果你想死,我不會攔着你,說真的,認識你以來我也從來沒有碰到過什麼好事。
要是你真的準備好去死了,那麼好,在那之前你先告訴我給你送菊花是白的好還是黃的?這樣我心裡也有個準備,不至於到時候隨波逐流了去。“
林敏更加着急的拉着我的手,幾次要阻止我卻都被我挺直的脊背和嚴厲的語氣嚇住,惴惴不安的看着我們兩個人。
他的頭越垂越低,坐在牀上不知道想些什麼,許久之後,才漸漸擡起頭:“我是不是,就真的不招你待見?就這麼讓你瞧不起?沒用到這種地步?”
我故作高傲的昂起頭,不屑的輕瞥他一眼:“是,對,都沒錯。你知道我的重點就好!”
他無聲的笑了,笑容越發大起來,一步一步的搖晃着往窗邊走去,打開窗戶轉過頭來看我:“顧汐,我是真心愛你的,只是我沒有想過,我的愛對你來說竟然這樣廉價。”
“曾經我也是真心把你當朋友的。但是自從你開始對我使用手段,甚至拿命來威脅我的時候,你就已經屁都不是了!如果你要死,那你趕緊死吧!反正你們林家老弱病殘一家子,你死了正好!就算死不了成個殘廢,也不過是讓林敏照看罷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即使他的腿已經踏上了窗臺,即使林敏急的大嚷讓她哥哥下來,我依舊冷言諷刺他,冷眼看着他即將要做的決定。
沉默在空氣中蔓延,我看也不看他一眼,拉着林敏從病房退了出來,站在門口頭也不回:“我已經瞧不起你了,不要讓我以後想起你就只想吐,只覺得噁心。好了,你跳吧。”
然後,病房門砰的一聲關上,我看着扯着我的手淚流滿面的林敏,心裡有些擔憂的想着,不知道我這孤注一擲,擲的對不對。
“小敏,相信姐姐,不會有事的。”我強拉着林敏到我懷裡,在她耳邊輕柔的安撫道。雖然話是這麼說,可是我心裡也一樣並不是那麼有底。
“果然你還是你,這麼狠心絕情,誰家要是有你這個人,估計是天下大亂了。”耳邊傳來一道有些陌生的聲音,只是語氣中的鄙夷真是掩飾都掩飾不住。
我有些詫異的回頭,就見一個纖纖美女挽着一個甚有氣質的中年婦女站在我的身側,雖然一直覺得這女孩有些面熟,奈何總是想不起來。
“珊珊,這就是你今天帶我來見的人?”中年婦女一邊開口一邊皺着眉頭問着那個纖細的年輕美女。
我有些愣住了,珊珊這個名字……怎麼感覺很熟悉的樣子呢。但是比起那個,注意到中年婦女打量我的神情,我一看,才發現自己穿着的洋裝已經有些皺了,精心裝扮的頭髮也亂了,整個人算得上是邋遢不堪。
比起那個美女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鼻尖傳來的消毒水味道讓我對這個女人的印象越發的清晰了,好像上次也聽過這個名字,甚至見過這個人……
忽然,奇葩哥哥的話竄入我的耳朵……“你就是那個用藥水潑我臉還讓你哥說話那麼不客氣的那個腦殘女?”
眼角撇到那個中年婦女臉色越發難看,我有些訕訕的。畢竟人家的媽媽就在面前,這樣說確實不太好就是了。
邵珊珊居然沒有介意我這麼說她,只是衝着我笑的越發得意和放肆了。我鬧不懂她到底想做什麼,畢竟她哥又不在這家醫院,她能來幹嘛呢?
“哦!我知道了,你來治痔瘡是吧?我聽說這家醫院的痔瘡手術做的非常好。哎,也不是我說你,女孩子嘛,該收斂的時候還是要收斂的,玩的太瘋了影響不好。”
我不是傻子,不會聽不出來她剛剛在譏諷我,既然這樣,我又怎麼會平白讓自己吃虧呢?!
邵珊珊氣的臉色一變,挽着身邊的中年婦女就開始跺腳撒嬌:“您看看她!這樣的人怎麼配的上予墨啊!”
我腦中靈光一閃……晴天霹靂華麗麗的就在我腦門上響起。。。完!蛋!了!最後我能想到的,只有這三個字了。
中年婦女,也就是言予墨的媽媽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後拍拍邵珊珊的手輕柔的道:“我們先走吧,予墨他爸還等着我們呢。”
顧不得自己的形象問題了,我衝上去並排略向前一點走在言媽身邊:“阿姨您好!什麼時候過來的怎麼也不說一聲。至少讓言過來接您一起啊!”
我心亂如麻,只能挑最簡單也是最安全的話題來聊,卻不小心戳到言媽的痛處。
“我什麼時候來的也不需要向你交代吧?至於我家言,那更不勞你費心了。顧小姐,我們不熟,你還是叫我言吳女士吧。就此告辭”言媽臉色微變,斜睨了我一眼隨即嚴肅的道。
我愣在當場,只能看着言媽和邵珊珊相攜走遠的背影,腦海中亂成一團亂麻…除了覺得大事不好之外,還想着的卻是,難道邵珊珊真的是來治痔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