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太放肆了!”
眼看私軍將領們被一個人就擋住了去路,個個面露怯意。達內爾不禁又羞又怒。
眼下這支聯軍,大半都由貴族私軍構成。尤其是在騎士這樣的高端力量方面,私軍更是佔了絕大多數。
平日裡,這些私軍騎士和軍官將領,恃才矜貴,盛氣凌人,別說烏合軍,就連慕尼城衛隊騎士團的長騎士,也不怎麼放在眼裡。在他們看來,對方不過是仗着慕尼城衛隊這個招牌罷了,真要是沙場對陣,只怕還不是他們的對手。
對此,達內爾其實也有些頭疼。
這些騎士,以前都在各自效忠的貴族領地裡,參加幾次集中了周邊幾個郡縣強者的騎士比武,剿滅過盜匪團,護送過車隊去附近的大城市,就算是見了世面的了。其中不少人,只怕一輩子連領地也沒出過。
就個人實力來說,他們雖然和別人的等級稱號一樣,但在戰鬥經驗,武技等方面,其實還頗有差距。真要生死相搏,在同等數量和實力的情況下,他們絕對不是慕尼城衛隊長騎士的對手。
可達內爾再怎麼想,也沒想到眼下這樣的情形。
身邊這些私軍將領騎士,雖然算不上最強的,但也都是挑選出來的精英了。他們自己連同扈從和護衛,加起來三十多個人,居然被一個人就嚇得亂作一團,哪怕對方是一位榮耀騎士,也着實丟盡了臉。
呵斥聲中,達內爾用手指着德巴塔,正要放狠話威脅,可話還沒出口,就只見德巴塔身後的一衆騎士。呼啦一聲散開,呈一個半圓形,將私軍騎士包圍了起來。
這些烏合軍騎士,個個長劍出鞘。身上的鬥氣戰環,更是早就激發出來。坐下戰馬在鬥氣的刺激下,體形膨脹近兩倍,血管賁張,肌肉虯結。一雙眼睛如同被點燃的火焰一般通紅,碗口粗的馬蹄。用力的刨着地。
這一幕,不但讓一幫私軍將領如臨大敵,同時也讓四周圍觀者張口結舌!
大家毫不懷疑,只要德巴塔一聲令下,這些眼中兇光四溢的騎士。就會毫不猶豫地痛下殺手!
如果說,之前大家還心存僥倖,認爲烏合軍再怎麼瘋狂,也不會真的越過底線的話,那麼現在,已經沒有人再有任何一丁點類似的想法了!
這幫傢伙的眼中,壓根兒就沒有軍法。沒有敬畏,更沒有底線!
達內爾已經完全懵了。
他的手指還指着德巴塔,他的臉上,還掛着那高高在上的冷峻威嚴。可眼前,德巴塔和一幫烏合軍騎士,連瞟也沒有瞟他一眼。
身邊的阿古力,目光望向遠處。就如同一尊雕塑般,對麾下騎士的瘋狂行徑視若無睹。對他更是徹底無視。
倒是艾弗裡斜睨了他一眼,但那目光中的譏諷,只讓他越發難堪!
達內爾一時羞惱到了極處,可面對這幫桀驁不馴且膽大妄爲的烏合軍騎士,也只是束手無策。
講理?這幫混蛋根本就不是講理的人。
動武?人家一個榮耀騎士,就嚇住了這十幾個帶着扈從和護衛的私軍將領。旁邊的其他烏合軍騎士,也個個殺氣逼人!更可惡的是,艾弗裡還宣佈了戒嚴令,就算自己現在想調兵鎮壓都不行。
達內爾騎虎難下,他先把目光投向烏合軍名義上的統領魯伯特,在收穫一個無可奈何的苦笑之後,他咬咬牙,把目光投向了艾弗裡,說道:“艾弗裡,這你可都看見了。他們當衆出手行兇。在場的人都是見證。這件事,你若是不解決,我就告到指揮部去。讓尤金將軍和貴族長老們來處置!”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艾弗裡。
達內爾這句話,直接把矛盾轉移到了艾弗裡的身上。
艾弗裡皺了皺眉頭,說道:“我說過,我不知道什麼兵變。烏合軍的這次行動,我早就知道,而且,還是我親自批准的。”
一句話,驚得衆人目瞪口呆。
阿古力和德巴塔互視一眼,困惑不已。而達內爾和一幫貴族私軍將領們,則面色鐵青的握住了劍柄,身體一陣僵直。
“你什麼意思?”達內爾艱難的吞了口唾沫,目光驚疑不定地問道。
剛纔他們還在猜測,烏合軍這次行動的背後有沒有尤金那邊的影子。雖然他們從種種跡象來看,幾乎已經認定了答案,但這種事情,畢竟沒有證據,也不可能得到對方的承認,只能停留在猜測上罷了。
可他們做夢也沒想到,艾弗裡竟然敢公開承認了!
而最讓大家驚懼的是,他既然敢承認,就意味着他不需要保守秘密了。再進一步想想,什麼情況下,纔不需要保守秘密……一時間,衆人背心都是一陣冷汗。
對方要動手了?!
這場就連他們貴族一方,也不想輕易開啓的內戰,難道就這麼忽如起來的爆發了嗎?!
如果艾弗裡在這裡就搶先下手,自己這些人,能逃出去幾個?
許多貴族私軍將領們,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他們握着長劍,勒着馬,不安的團團打轉,掃視着四周的環境,想要爲自己找一條生路!
不過,艾弗裡的回答,卻並非他們想象的那樣。只見他面色平和的道,“大家都知道,組建烏合軍,是爲了彌補我們兵力不足的劣勢。把一些不太重要的任務交給他們,我們才能抽調出人手,投入到其他方面。”
說着,他對面色鐵青的達內爾狡黠的一笑道,“今天的行動,其實是一次演習,主要目的,是保護後營。你瞧,他們完成的不錯,不是麼?”
包圍後營,是爲了保護?!
別說達內爾一幫私軍將領,就是艾弗裡身邊的軍官們和阿古力等烏合軍騎士們,也是面色古怪。
這樣的鬼話。連他們自己也沒法信。
眼看達內爾臉上血色上涌,咬着牙就要開口駁斥,艾弗裡沒給他機會,直接擺了擺手,把他的話打斷,說道:“當然,我也沒想到,他們事前沒有跟後營溝通,而且。還利用這次演習恐嚇後營,讓他們交出被無理關押的學兵。雖然從人情道理上來說,這樣做沒錯,但從軍法軍規上來說,還是很不好……我會嚴肅批評。”
很不好?
嚴肅批評?
達內爾氣得臉都白了。恨不得當場就找張桌子來掀。
狗孃養的,這麼荒謬絕倫連三歲小孩都騙不了的鬼話,也虧他說的出口。還能說得如此光明磊落,坦坦蕩蕩的模樣。
這隻老狐狸!如果他真的是跟烏合軍私下有姦情,那這就是包庇。如果沒有,那這就是收買人心!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的實力不是艾弗裡的對手的話,達內爾恨不得當場就跟他拼了。來個血濺五步!
不過,他也知道,現在不是衝動的時候。
達內爾強忍着怒氣,冷笑一聲:“艾弗裡大人的話。我不敢不信。既然是演習,我想,也應該解除後營的誤會。讓他們配合一下。我想見見赫爾曼,不知道艾弗裡大人的演習。還要持續多長時間?”
“我去問問。”艾弗裡聳了聳肩膀,一攤手。“你知道,我不是具體的執行者。這事兒我還得聽他們的。”
達內爾那叫一個氣啊。真想吐他一臉的口水!
他鐵青着臉道:“那我就在這裡等着,直到見到赫爾曼爲止!”
艾弗裡轉身走到阿古力的身旁,和他的目光對視一會兒,苦笑一聲,低聲道:“好吧,阿古力大人,您現在能告訴我你們究竟想幹什麼了嗎?如果真的只是爲了釋放那個被關押的年輕人的話,我可以保證,這件事我來辦!絕不會讓赫爾曼傷他一根寒毛。”
面對達內爾,艾弗裡把這件事情擔在了自己肩膀上,卻從頭到尾連烏合軍究竟想幹什麼都還不知道。而原因,只不過因爲他對阿古力的信任。他知道,無論阿古力和德巴塔想做什麼,他們的榮耀,都不會讓他們做出任何有損盧利安,有損帝國,或有損他們的名譽,違背準則的事情。
看着艾弗裡誠摯的臉,阿古力一時竟然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而就在這時候,右耳中的鴿子木耳塞,忽然傳來了一陣清脆而尖銳的嗚嗚聲。阿古力凝神靜聽,片刻之後,他震驚的擡起頭,看向不遠處的德巴塔。
而德巴塔,顯然也得到了同樣的消息,兩人對視一眼,目光中都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光芒。
短暫的失神之後,阿古力和德巴塔的嘴角,勾起了一道弧線,臉色也恢復了正常。
“艾弗裡先生,”阿古力沉聲,“尤金將軍,現在不在軍營裡吧?”
他怎麼知道?艾弗裡心頭一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尤金離開軍營去見喬伊斯夫人,是一個秘密。爲了保密,尤金還以和幕僚研究戰術部署,來了個金蟬脫殼。讓別人都以爲他正在中軍主帳裡。
而遠在這裡,且身份地位完全不可能接觸到軍中核心事務的阿古力,卻忽如起來的說出這樣一句話,讓他如何不震驚。
不過,事關重大,艾弗裡心頭雖然一陣劇烈跳動,臉上表情卻紋絲不動,只是皺了皺眉頭:“你問這個……”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阿古力打斷了。
阿古力看着他的眼睛,平靜地道:“我還知道,尤金將軍,是去見喬伊斯夫人了。”
艾弗裡的瞳孔,一陣收縮。如果眼前說話的人不是阿古力,他幾乎就要拔劍了。
“你怎麼知道?”
到這個時候,艾弗裡也不再隱瞞,而是震驚地反問道。
“我怎麼知道的,你一會兒就明白了,”阿古力見艾弗裡變相的承認了,眼睛微微一眯,斷然道,“不過,我現在可以告訴你,那是一個陷阱。”
說着,他輕輕用手一按艾弗裡的小臂。將這位幾乎快要跳起來的副統領牢牢的摁住,以免他心神失守的情況下,舉止異常,讓旁邊的達內爾等人看出什麼端倪來。
“現在時間緊迫,我們先打發達內爾他們,然後再跟你細說,現在,我們怎麼做,你跟着配合就好了。什麼都別管。”
“好!”艾弗裡咬牙答應道。
兩人一番低語之後,旁邊衆人就只見阿古力向艾弗裡躬身行禮,口中道:“艾弗裡大人既然下令,我們自然遵從。不過,也希望大人說到做到。”
說着。他一臉冷峻的扭頭看了達內爾一眼,猛的向烏合軍士兵下令道:“所有人,立刻收隊回營!”
隨着阿古力的這一聲令下,烏合軍士兵頓時動了起來。
一隊隊士兵排成隊列,有序的撤向相鄰的烏合軍軍營。阻攔在道路上的馬車也被裝上車輪,套上駑馬拉走。身穿重甲的騎士們,一行行從衆人面前經過。那紛亂的馬蹄聲。和甲冑的拍打聲,漸去漸遠。
片刻之後,被烏合軍封鎖的道路,就已經清理一空。隨着最後一隊士兵離開。後勤護衛隊軍營大門,又出現在了私軍將領們的眼前。
看着空空如也的道路,看着後勤護衛隊禁閉的營門和營牆上,守衛塔上。那些臉色煞白,提心吊膽的士兵和軍官。達內爾和私軍將領們,都有些不敢相信,這一場箭已經搭在了弦上的衝突,就這麼簡單的消弭一空。
艾弗裡答應了烏合軍什麼條件?
難道,烏合軍這幫傢伙包圍後勤護衛隊,就真的沒做什麼?其目的,就真的只是爲了那個名叫羅伊的小子?
私軍騎士們忍着心頭的困惑,跟隨達內爾策馬向後勤護衛隊飛奔而去,所有的答案,只要見到赫爾曼,就能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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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樓上,赫爾曼臉色蒼白的看着軍營外,飛馳而來的達內爾等人。
而在他的身後,是兩名護衛,和換上了護衛的服飾,寸步不離他左右的奧斯頓和阿爾傑農。
三位剛剛還和赫爾曼生死相搏的公正騎士,同時也是後勤護衛隊各中隊隊長,靜靜的站在更靠後一點的位置上。
往常跟隨赫爾曼的時候,他們就站在這裡。不過唯一不同的是,現在的他們,敬畏的目光,已經不在投向赫爾曼,而是不時落在兩名大光明騎士和塔樓陰影中那個單薄少年的身影上。
囚室中的慘烈廝殺,已經塵埃落定。
埃德森和一名護衛身死,霍普重傷。剩下的人也因爲同赫爾曼一場內訌,成了永遠也不可能彼此信任的仇人。
而他們所有人的命,都掌握在羅伊和兩名大光明騎士的手上。
站在守衛塔塔樓上,已經快半個禱時了。
這點時間並不算長。不過,如果說,再次之前,他們心裡還多少有那麼一絲僥倖的話,那麼,這半個禱時站在這裡所目睹的一切,已經足以讓他們明白,自己落入了一個巨大的魔掌之中。
而這個魔掌的主人,赫然就是那個被他們抓起來,企圖謀殺於囚室中的少年!
他竟然能調動烏合軍!
那兩名領頭的榮耀騎士,還有那些敢向貴族私軍將領們拔劍相向的騎士,顯然全都是他的人!
每每看到羅伊那張有些迷糊的青澀臉龐,赫爾曼和幾位騎士,都不禁心裡發寒。這輩子,他們見過形形色色的少年,無論是天賦超羣的,少年得志的,糊里糊塗的,聰明伶俐的,甚至還有些心狠手辣的……
可他們從來都沒有見過,像羅伊這樣外表憨呆而無害,內裡卻如此狡猾陰險的小子!
如果不是親身經歷,他們完全不可能想象,這些事情,竟然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做出來的!
和他比起來,那些自以爲躲在幕後控制一切的貴族領主,簡直就是舞臺燈光下純潔的少女。而他,纔是黑暗中真正的惡魔!
現在,整個後勤護衛隊,已經掌控在了他的手上,就連赫爾曼,也被迫背叛他的領主娜塔莎女伯爵,交代了所有的消息。雖然不知道羅伊究竟想幹什麼,但大家都知道,一張隱藏在黑暗中的大網。正向着茫然不知的貴族陣營,緩緩張開!
馬蹄聲響。轉眼間,達內爾等一行人就已經飛馳到了營區大門口,高聲叫門。
眼看達內爾到來,大門口的衛兵,飛快的合力取下了沉重的門閂,三人一組,吭哧吭哧的將兩扇大門打開。
寂靜中,赫爾曼的耳邊。傳來了羅伊的聲音,“赫爾曼先生,您應該說些什麼,都記清楚了嗎?”
赫爾曼身體一顫,扭頭深深的看了羅伊一眼。俯首道:“記清楚了。”
“那好,”羅伊的臉上,露出陽光般的笑容,“我就在這裡等你們。”
領着四名護衛和三位公正騎士,赫爾曼轉身下了樓,穿過營區前的空地,向已經策馬進了營門的達內爾等人迎去。
這個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營牆上已經點燃了火把,空地四周和營區道路上,也擺上了火盆。私軍將領們在一擁而上的護衛隊士兵們的幫助下翻身下馬。一些人迅速分開,四處查看。其他人則在達內爾的帶領下,走到赫爾曼面前。
“如何?”達內爾一邊環顧四周,一邊面沉如水的問道。
就眼前所見看來,他們最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後勤護衛隊雖然在烏合軍的包圍下,斷絕了一個多禱時的聯繫。可營區並沒有受到攻擊的跡象,除了士兵們臉色有些驚恐之外,其他所有的一切,都和平常一樣正常。
“營區沒什麼事兒,”赫爾曼行了個禮,回答道,“那幫賤民,要求我們釋放羅伊。我沒理他們。”
“他們有沒有攻擊營區,或者動什麼手腳?”
“就憑他們?”赫爾曼冷笑一聲,不屑地道,“再給他們一百個膽子,他們也不敢!這一點,我壓根兒就不擔心!況且,咱們後勤護衛隊也不是吃素的。如果他們膽敢攻擊,我可以保證,來多少就讓他們死多少。”
赫爾曼的自傲,讓達內爾放下了心。
他拍了拍赫爾曼的肩膀,點頭道:“有你坐鎮,我很放心!”說着,他壓低了聲音,在赫爾曼耳邊道,“那小子呢?”
赫爾曼道:“還關着呢。”
“你準備怎麼處置?”達內爾半眯着眼睛道。
赫爾曼沉默着,良久,做了個割喉的手勢,壓低聲音道:“席林大人說,不想看見他活着出去。”
達內爾倒吸了一口涼氣,怔了半響,才點點頭。
雖然同屬貴族陣營,可要論和蘭里斯人的關係,他遠遠比不上喬伊斯,娜塔莎和威爾斯這些人。只是因爲在貴族當中相對出衆的個人實力和對軍事的瞭解,才勉強擠進了貴族核心圈子。
達內爾有自知之明,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地位,打聽太多並不是什麼好事。因此,一直以來,他只是埋頭做好自己在軍中的事情。就消息來說,身爲貴族領主一員的他,甚至比不上身爲娜塔莎伯爵心腹的赫爾曼。
尤其是在謀殺羅伊和襲擊尤金這件事情上,達內爾更是完全不知情。哪怕此刻,赫爾曼只告訴了他消息的一小半。關於尤金的那部分,連一個字也沒提起。但這已經足以讓他惶恐莫名了。
這一刻,達內爾忽然發現,那籠罩在璀璨的燈光,華麗的宮殿和悠揚的音樂聲下的暗流,已經徹底脫離了掌控,越來越洶涌。那籠罩在慕尼城上空的烏雲,終於要化作雷暴,向人們狠狠的壓下來。
天已經黑了下來,無數的陰謀詭計,無數的背叛出賣,無數的血腥暗殺,將隨着一個少年的死亡,而一一上演。
看着赫爾曼那雙陰鶩的眼睛,想象着那守衛塔陰暗的囚室中,那個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的少年,達內爾忽然有一種遠遠逃開的衝動。
“既然這裡沒什麼事兒,那我們就先走了。”心頭的慌亂,讓達內爾無心在這裡繼續呆下去。在幾位四處查探的私軍將領,都紛紛彙報沒有異常之後,他跟赫爾曼交代了一句,便匆匆離開了後營。
然而,魂不守舍的達內爾並沒有注意到,在他轉身離去的時候,赫爾曼眼中閃過的一絲複雜情緒。也沒有發現,就在他爲席林的心狠手辣而震驚的同時,這個後營,早已經悄然無聲的改換了主人。
而他更不知道的是,就在他離開之後不久,赫爾曼已經規規矩矩的跟隨着那個他以爲是階下之囚,命在旦夕的少年,穿過一條隱蔽的通道,走進了烏合軍軍營的一個燈火通明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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