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庫塞拉怎麼可能如此輕信超賽公司的技術呢?”
秦海這一番話,一下子挑破了一層窗戶紙,讓記者們開始意識到這樣一個簡單的邏輯。不管超賽公司是從曲陶盜取了技術,還是與曲陶聯手提供了假技術,庫塞拉都沒有理由會如此輕信啊。如果庫塞拉是一家小企業,技術力量薄弱,那麼這樣解釋還有點道理,可庫塞拉分明是全球著名的陶瓷企業,怎麼可能連這樣一點常識都沒有呢?
“也許是因爲超賽公司提供的技術能夠以假亂真,庫塞拉只是一時不察呢?大公司也不一定不能引進小公司的技術吧?”先前發難的那位記者在人羣中嚷道,他也是受人錢財、替人消災,明知這樣洗地是徒勞的,卻也得裝出一副十分辛苦的樣子。
秦海向站在旁邊的黃燕玲一伸手,說道:“黃總,你把咱們帶的材料拿給我吧。”
黃燕玲點點頭,從手裡拎着的一個大公文包裡取出一大疊文件,遞到了秦海的手裡。秦海接過文件,向衆人晃了晃,說道:
“大家請看,這是我們帶過來,準備在今天開庭的時候出示的證據。既然各位記者朋友都在,那我不妨先向大家展示一下。這些材料,就是我們曲陶在進行刀具生產之前所進行的各種測試的報告。各位記者朋友可能對工業生產的流程不太瞭解,但看過這些報告之後,你們會知道任何一項新產品在交到客戶手上之前,都是需要進行嚴格測試的。
剛纔這位記者朋友說得好,大公司也可以從小公司引進技術,正所謂尺有所短、寸有所長。但在引進技術並不僅僅意味着引進一個配方或者一個化學方程式,而是需要拿到所有的測試記錄。這纔是一項完整的技術。
某知名陶瓷企業聲稱自己受了超賽公司的欺騙,引進了虛假的技術。我想問問這家公司的技術總監,你們引進技術的時候,難道不看實驗記錄的嗎?你們引進技術之後,難道不做技術驗證嗎?”
秦海一口一個“某知名陶瓷企業”,在場的人誰不清楚他所指的正是庫塞拉。看到秦海手裡那一大疊資料。先前還準備了一堆問題準備發難的人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人家說得對,你說曲陶指使超賽公司欺騙了你們,那你們的技術人員是吃屎的嗎?難道不會看實驗報告,不會做驗證實驗?
他們哪裡知道,以庫塞拉以往的流程,這種從外面引進的技術,肯定是要進行全面驗證才能推向市場的。但這一回庫塞拉被曲陶壓迫得太厲害了,根本沒有時間去做這種驗證工作,再加上得知配方是從曲陶的生產線上直接拿過來的。也就少了幾分懷疑。以庫塞拉的想法,曲陶敢於投入生產的技術,肯定是進行過驗證的。既然對方已經驗證好了,自己又何必浪費時間多此一舉呢?
可誰料想,曲陶正是利用了庫塞拉的這種心理,纔給它刨下了一個大坑。如果庫塞拉不是那麼急於要爭奪市場,這個簡單的圈套其實是不足以讓庫塞拉這樣的大企業栽跟頭的。
庫塞拉能夠指責曲陶故意泄漏虛假技術,以便把髒水潑到曲陶的身上。可它又怎麼好意思說自己是爲了搶時間而連基本的技術驗證都沒有做完。如果實話實說的話。那麼這盆髒水可就是全都扣在自己頭上了。
秦海正是認準了庫塞拉不敢說出實情,這才選擇在大庭廣衆之下將了庫塞拉一軍。他相信。庫塞拉在這個問題上是無法自圓其說的,無論它說自己做過或者沒做過技術驗證,都逃不開被指責爲不負責任的命運。
就在這個時候,人羣外發生了一些小小的躁動,秦海站在石頭上看得清楚,原來正是王培超與田中達男、高村武彥一道走了過來。他們原本應當是走向法庭去出庭的。看到這裡聚了一堆人,王培超便自作主張地走過來了。
“王先生,你過去幹什麼?”田中達男詫異地問道。
王培超冷冷地說道:“曲陶在開新聞發佈會,難道我們不要去說幾句嗎?”
“我們的話應該在法庭上說,而不是在這個地方說。”田中達男不滿地說道。
王培超沒有理他。而是擠開人羣,來到了秦海等人的面前。田中達男和高村武彥不便讓他一個人出現,只能勉強地跟了上來,旁邊還帶着一個悲催的翻譯。
“王培超,你還有臉過來?”黃燕玲看到王培超出現,臉上頓時升起一層冰霜,怒氣衝衝地質問道。
“黃姐,對不起……”王培超向黃燕玲微微地低下頭,說道。
“別叫我黃姐!我沒你這樣狼心狗肺的兄弟!”黃燕玲喝道。
“王培超,你給我滾遠點,別讓我費事!”劉碩也陰沉着臉喝道。
這個兄弟相見的場面,頗有戲劇性,旁邊的記者紛紛舉起相機,對着劉碩、黃燕玲、王培超等人咔嚓咔嚓地拍起照來,跟在王培超身後的田中達男和高村武彥也被拍入了鏡頭,這些他們覺得頗爲尷尬。
王培超對於身邊的一切似乎無動於衷,他走到秦海面前,擡起頭來,說道:“秦總,你剛纔說的話,我聽到了一些。你現在說完了吧,能讓我說幾句嗎?”
秦海站在石頭上,位置比王培超高出一頭,他低頭看着王培超,笑了笑,說道:“喲,王總也有話說,那我就把這個地方讓給你吧,省得人家說我們不讓人說話。”
說罷,他跳下石頭,站到了劉碩的身邊。他能感覺到劉碩的雙手在發抖,如果不是顧慮一些事情,估計這會他又要暴打王培超了。
王培超踩上秦海剛剛站過的石頭,看了看衆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大聲地說道:“各位記者朋友,感謝大家前來採訪超賽公司訴曲陶公司的案子。在開庭之前,我想告訴大家:超賽公司這樣做,完全是受到了庫塞拉公司的脅迫,我們對曲陶公司的指責,完全都是失實的!”
這番話一說出來,現場幾乎都要炸了。一場如此吸引眼球的訴訟,原告居然在開庭前聲稱是受到脅迫,所有的指責都是失實的。最關鍵的是,王培超的這些話直接把庫塞拉推到了風口浪尖上,用名妓們的話說:人們不禁要問,庫塞拉這樣做,到底是有什麼企圖呢!
聽到翻譯譯過來的話,田中達男的臉一下子變得煞白,他用手指着王培超,一句“巴嘎”幾乎就要脫口而出了。
王培超還了田中達男一個輕蔑的笑容,然後說道:“我要告訴大家的是:超賽公司生產的陶瓷刀具,使用的全部是庫塞拉公司提供的技術,與庫塞拉公司自己生產的刀具技術是完全相同的。我們輕信了庫塞拉的技術水平,以至於造成了嚴重質量後果。
可就在這個時候,庫塞拉居然倒打一靶,把技術問題全部推到超賽公司的頭上,並以鉅額索賠作爲要挾,逼迫我們誣陷曲陶公司。我因爲走投無路,不得不答應了庫塞拉公司的條件,向長固市法院提供了訴狀。但是,今天當着各位記者以及秦總、劉總、黃總的面,我要鄭重地宣佈,這起質量事件與曲陶沒有任何關係。我還要因爲我的過錯而向從小照顧我、保護我的劉哥、黃姐道一聲歉,請你們接受不肖小弟的這一聲對不起!”
說到這裡,王培超向着劉碩、黃燕玲深深地鞠了一躬,兩滴眼淚不知什麼時候從他的臉上掉了下來,重重地落在地上。
“這……這……”黃燕玲被王培超的這一逆轉驚呆了,一時不知說何纔好。
“我抗議!”田中達男再也無法聽下去了,他萬萬沒想到,王培超這個白眼狼居然會反戈一擊,狠狠地咬了庫塞拉一口。要知道,正是因爲王培超答應了庫塞拉的條件,田中達男才幫助王培超的家人以及關連生、何壽祥兩家離開了長固,並向他們每家提供了100萬元人民幣的安家費。現在這些人不知去了何處,王培超竟然突然翻臉了。
“這是陰謀!這是他們串通一氣,想毀壞我們公司的名譽!”田中達男向衆人大喊道。
“田中先生,你過來,我跟你說說爲什麼我不願意再和你們狼狽爲奸了。”王培超向田中達男招了招手,說道。
田中達男向前走了兩步,來到王培超面前,黑着臉,死死地瞪着王培超,那神情簡直就是想把王培超吃掉的感覺。
王培超最後地向黃燕玲看了一眼,突然大喊了一聲:“姐,我對不起你!”
緊接着,就在所有的人都來不及反應的情況下,王培超從石頭上跳下來,撲向田中達男。他的手在懷裡摸索了一下,再拿出來的時候,手裡已經有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啊!”
田中達男這才感覺到不好,正待逃開,已經來不及了。王培超一把抓住田中達男的衣襟,把匕首狠狠地扎進了他的胸膛。
“我艹你小鬼子的祖宗!”王培超使出全身的力氣大吼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