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趙一邊說着,一邊朝着南宮白夜走過來,雙眸裡散發着一種瘋狂的癡想:“只要有了女子的血,我們不僅能從這個墓地出去,還可以將血神喚醒得到永生和旁人想不到的榮華富貴!”
“所以你從一開始看到我,就在打我的主意?”南宮白夜一邊說着,在老趙看不到的地方技巧性的扭動着自己纖細的手腕。
老趙笑了起來,嘴脣有點發幹:“本來我都已經絕望了,可沒想到,竟會在中途遇到你。沒錯,那時候我就開始計劃着,要得到你身上的血!你不知道吧,這裡的血神很挑食,只有女子的鮮血才能引起他的食慾。”
“我知道。”南宮白夜輕笑,手腕又動了一下,故意拖延時間:“我不僅僅知道這一點,我還知道你不清楚的東西,比如你口中的血神,他的名字和他的來歷。”
老趙垂眸,低低的笑了起來:“小姑娘,你以爲我是第一天出來混嗎?你說的那些事情,我都不感興趣。不必再浪費心思拖延時間了。”
說着,老趙扭過臉去,聲音冷冷:“大雄,往她手上再加一圈藤繩!”南宮白夜動着的手腕一僵,又恢復了剛纔的安分。
大雄走過來,拿着藤繩,一圈一圈的繞上了南宮白夜的手腳。
“大雄。”南宮白夜壓低了嗓音,言語淡淡:“大壯,裘東海,樑生,他們都死了,你覺得老趙會放過你嗎?”
大雄腳下一頓,不僅僅沒有說話,就連臉上也沒有絲毫的表情。
“人生在世都講究一報還一報。”南宮白夜看了一眼遠處面部扭曲的老趙:“很明顯,現在的老趙已經被心中的渴望所控制住了,這種渴望在古墓外面沒有問題,但是到了古墓裡就是致命的,他已經瘋了。”
大雄眸光微擡:“只要我能出去,讓我做什麼都行。”
“大雄,你聽我說,你還有機會,你和老趙不一樣,還記得嗎,裘東海提起之前的事來,你也後悔過,你……”
“不要再說了!”大雄苦笑着,眸光微波:“你根本不懂,我也許願,我也許了願!”
南宮白夜還想再說點什麼,老趙卻已經走了過來,他像是有點神經不正常了一樣,一路上罵罵咧咧的,也不知道再罵誰。
這和南宮白夜第一次見他時,完全不同。
看來,這個墓地對人的影響真的很深。
哪怕是一點的邪氣,便會延伸到周身,無法驅除。
難道這就是該隱的強大?
“大雄,還愣着做什麼,我們的時間不多了。”老趙朝着左邊看了一眼,然後雙手放在木筏上:“要把她擡到主棺那去才行。”
南宮白夜挑眉:“你知道主棺在哪?”
“這是血神給我的指使。”老趙扭曲的臉配上那詭異的微笑,說不出的陰森。
南宮白夜心想你那什麼血神啊,分明是該隱!
不過,不得不說,老趙確實是聰明。
如果不是最後加的那一圈繩藤,現在的她早就掙脫了。
“大雄,把她看緊了一點,別讓她耍什麼花招。”老趙一邊走着一邊不忘回頭囑咐。
兩個人扛着木筏,躺在上面的南宮白夜就像是一個即將要投入黑河的祭品。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南宮白夜微微偏了下頭,眸光落在那些燃着的火把上,狹長的眸子跟着眯了起來。
額頭上的汗隨着她手腕的微動,一滴接着一滴的溢了出來。
她的動作很小,看上去幾乎是沒有。
就是因爲這樣,手腕處纔會被磨的更加厲害,因爲力氣要做的比平時多上三分。
不能讓老趙和大雄看出來,一旦看出來,所有的事情都會毀於一旦。
現在的她只希望那個主棺能晚一點到……
“好了,把她放下。”
南宮白夜:……
什麼?這麼快--
你到底有沒有搬啊!
“從這裡游過去。”老趙指着眼前的河水,朝着大雄吩咐。
大雄的臉色驟然變白:“這裡?老趙,這條河水不能遊,絕對不能遊!”
那下面有東海,他一定會把他拉下去!
因爲恐懼,大雄心中萌生了退意。
老趙冷笑了一聲:“都到了這個地步了,你還怕什麼?聽我的,不會有事。”
“難道你沒看到那河水的東西嗎!”大雄指着仰在河面上一張接着一張的臉,心中一陣發毛。
那些臉全部都沒有表情,像是遊魂一樣,張着空洞的嘴眼,就像是京劇裡的臉譜有了生命一般,透着濃濃的死氣。
老趙卻勾起了脣,那笑容不自然到了極點,伸出手來,食指的地方扣着一個精緻的指環,指環的顏色很黑,上面像是少了什麼東西,那裡之前應該鑲嵌着寶石或者金鑽。
現在不知道去了哪裡,但是單單隻看那個指環的質地,便知道此物必定不凡。
“有了它,墓地裡的所有髒東西都不敢接近我們。”
大雄不相信,眼裡是實實在在的懷疑。
南宮白夜倒覺得老趙沒有說謊,一路走過來,任誰都知道這個墓地不好對付。
但是老趙卻能在脫離他們之後自由行動,甚至比他們更早的找到了主棺,也就說明着他身上肯定是有什麼陰物。
陰物這個玩意很奇怪,若是它出了墓地,擁有它的人往往會被噩夢纏身,死於非命。
而當它進了墓地,卻能起到保護的作用。
因爲鬼服強者。
看老趙手中拿的那個戒指,樣子偏英式,就連鑲嵌寶石的地方採用的也是卡扣設計。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那應該是該隱的……
這玩意兒只有懂眼的人才會買,像他們這些倒斗的,但凡是要盜大墓之前,一定要得到一件陰物才能放心進墓。
老趙確實是一個好的倒鬥,但是越是好的倒鬥,也就意味着他很狡猾,因爲他熟知古墓裡的一切,會更好的把對自己不利一面的情況解決掉。
爲了讓大雄消除恐懼,老趙先下了河水,他只向前走了幾步,手指上的戒指剛剛觸碰到河面,那些人臉就像是感覺到了什麼危險似的,一個接一個的退到了角落裡。
“呵。”老趙眉眼處帶出了一絲得意,又朝着大雄走過來:“怎麼樣?”
大雄這才放了心,兩人扛着南宮白夜重新下了河。
河水並不深,只是齊腰,走起來卻有些費勁兒。
一路淌過來,大雄的兩條腿都涼了,腳心下癢癢的,像是被什麼東西咬到了,有些疼。
他也沒在意,等走到上岸的時候,低頭間一根水草像是黏在他了的腿上一樣。
大雄使勁兒的摔了摔,卻發現那水草怎麼都甩不掉,沒了辦法,他只能蹲下身子去摘……
“大雄,你在做什麼?”老趙回過頭來,看着他微微的皺起了眉頭。
大雄回了一句:“我腳上有東西。”便又繼續去摘那根水草。
奇怪的是,那水草像是長到了他身上一樣。
大雄的眉頭皺了一下,一把將鞋子拽掉……
“大雄,我說過,下一個就會輪到你。”隨着嘶啞低沉的嗓音傳來,大雄這纔看到了自己的腳背上是什麼東西。
是裘東海的臉!
那張臉上帶着陰森森的怨氣,嘴巴微張,露出尖銳的牙齒,一排排的看上去,駭人到了極點。
大雄啪的一聲就坐在了地上,他不斷的用左腳踹着右腳。
雙眸看向老趙,像是希望老趙能幫他。
老趙卻連看到沒有看他一眼,眸光裡閃爍着對不遠處主棺的渴望,顯然已經將大雄忘記了。
裘東海那張臉已經從大雄的腳底爬到了小腿處,狠狠的咬斷了他的腿筋兒!
很顯然,大雄已經沒救了。
這是一支自私私立的團隊。
沒個人都只想着自己,卻不顧全大局。
南宮白夜沒有再去多看一眼,她想過,如果是換成唐門的影子,是不是結局就會變得不一樣。
那羣人,心中都有一個共同的信仰。
記得唐少曾說過:“有時候,我們拿起槍來,是爲了想讓心裡重要的那個人永遠簡單快樂,看到不硝煙,更看不到戰火。她只需要想着,今天是吃牛肉麪還是海鮮麪就可以。”
說這句話的時候,唐少就站在越南存林裡,他的臉上還帶着血跡,手上扶着唐門其中的一個影子。
那是他們第一次集體參加任務,在毫無外援的情況下和毒梟抵抗了整整半個月。
半個月以來,他們沒有洗過一次澡,吃的是蛇肉野草,喝的是狂風雨露,手中始終抱着槍,你睡一會兒,我睡一會兒,後背能放心的交給其他影子。
然而在這裡,南宮白夜卻只看到了背叛。
“到了,我終於找到了!”像是瘋了一般,老趙哈哈哈的大笑了起來,跑過去,再跑過來,一雙眼睛紅的像是斥了血,向外凸着,眼球裡瀰漫出了紅色的血絲,發狂似的伸手推着木筏,嘴裡碎碎念着,一會大笑,一會陰沉着臉,鼻子破了,一滴滴的血墜了下來。
他卻像是沒有看到一般,拿着匕首狠狠的劃破了南宮白夜的手腕,將她擺放在了祭祀的高臺上。
祭壇上橢圓形的,周圍是高聳的圍牆,呈圓錐形的圍牆似乎在頭頂收攏。
距離太遠,無法辨清,只看到周圍的圍牆上,靜靜燃着蠟燭。
每層臺階似乎都對應着圍牆的一圈蠟燭。無數蠟燭鑲嵌其上,形成詭異宏大的場面。
像極了古羅馬的聖彼得堡,充斥着高貴華麗以及無法用語言所描述的優雅。
周圍開滿了豔紅色的玫瑰花,每一朵都盛開着,嬌豔欲滴,晶瑩的露珠還掛於花瓣之上,帶着清晨的脆弱,卻又妖嬈的只讓人覺得美豔至極。
就像是一個世外桃源,如果不是親眼看到,誰都不會相信,這麼邪門的古墓裡竟然會有如此漂亮的地方。
玫瑰花隨着微風輕輕擺動着,送來了陣陣幽香……
在那片偌大的花海中央,擺放着一個棺槨,棺槨的制度是在西周的時候定下來的,天子棺槨四重,親身的棺稱椑,其外蒙以兕及水牛皮;第二重稱地也,以椴木製成;第三重稱屬,第四重稱大棺。
這東西還不能完全稱呼爲棺材,因爲看大小,那應該是一隻棺槨,真正的棺材應該在這隻石槨的裡面。
果然。
南宮白夜在被老趙豎起來的時候,終於看到了那石槨裡面的黑木棺材。
那口低調而華麗的棺材上,繪着一個巨大的倒懸十字架,象徵着耶和華的寬恕和詛咒。
棺身上寬下窄,似是量身定做,黑色的漆在昏黃的燭光照耀下,泛着絲絲光華,讓人無一不感嘆其主人的品味。
黑色的棺木裡橫躺着一個男人,他穿着一套英國古時的黑色燕尾,修長的雙手包裹在雪白的手套中,滾邊的袖口和領口精緻秀雅,將他挺拔的身體襯托的淋漓盡致。
那時候好似還沒有西裝,只是做出了一些模樣,左胸口處彆着一朵豔麗的紅色玫瑰,這麼多的玫瑰花,唯有那一朵是深紅色,沉的像是鮮血。
黑色的燕尾,非但沒顯得身材瘦弱,反而更令人感受到他完美無瑕的身材,雙肩直挺,沒有一絲的褶皺。
兩顆尖銳的獠牙從他的薄脣中探出來,那是張可以顛倒衆生的面孔,衿貴,優雅,刀斧神工。
如此優秀的男人,卻有着病態般白皙的皮膚,雙脣豔麗的近乎詭異,那微勾的脣角,似乎充滿了對世人無法言喻的嘲諷。
他就那麼安靜的躺在那裡,修長的雙手微搭,優雅的放在疊放在胸前,長而濃密的睫毛打下來形成了一片暗影。
男人有着一頭令人震撼的長髮,彷彿黑夜一般的深邃,蔓延到了棺外,在昏暗的燈光照耀下
最遙遠的海洋,盪漾着變幻莫測的光芒,散發着絕望的邪氣和高高在上的孤世冷傲。
他的邪氣幾乎令整個古墓裡的亡靈們都爲之戰慄。
南宮白夜能感覺到這一刻,那些鬼魂們的膽怯。
有人說,藍色的眼配上金髮便是天使,而配上黑髮則成了惡魔。
而該隱。
卻是美麗和邪惡的完美結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