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允兒面對這羣趕也趕不走的惱人蒼蠅,盡力剋制着瀕臨爆發的脾氣,臉色也越來越冰冷。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刺激了這羣男人的原始衝動,眼神更加肆無忌憚。言語也比在商場上輕浮許多,觥籌交錯間盡是讓林允兒反感的曖昧眼神。
突然,林允兒感覺到竟然有人環住她的腰,秀眉緊皺,當她準備把酒杯,倒到那個登徒子頭上的時候。
那熟悉的低醇悅耳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想我沒有?是不是覺得把我跟這批蒼蠅比較,形象頓時高雅了很多?”
聽到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嗓音,林允兒緊繃的身體緩緩鬆軟下來,冷哼一聲,懶得理睬這種自戀狂。
周圍原本正圍着林允兒大獻殷勤地成功男士們,見到這番情景面子都有點掛不住了,一束束怨恨的目光直直向安斐然射去。
晚宴上頓時瀰漫起一股交織嫉妒、玩味和邪惡地曖昧氛圍,幾乎所有視線都聚焦在林允兒和安斐然身上。
林允兒知道這個時候,安斐然不會讓她掙脫開他的手,放棄掙扎的她,乾脆就來個最低調的沉默。
“王源,這個傢伙到底什麼背景?”那個荊棘花俱樂部的胖子趙君妒火中燒地說道。
剛纔他也跑去和那“清純一朵花”搭訕,可人家連看都沒看他一眼。想起沈翊君也對他冷冷淡淡,心裡對安斐然的怨恨更濃。
“你說說看,如今D市誰的風頭最旺?”王源嘴角含笑不溫不火地說,眯起眼睛死死盯着中央的安斐然。
心中咒罵這個胖子的無知,這種無知,用在那些招惹不起的人身上,簡直就是找死。
“D市五大家族的公子都是個中翹楚,但是要數勢力最強,還是要算‘安家’……安家?安斐然?”胖子自顧自地分析形勢,越說越結巴起來,泛着油光的頭上冷汗泠泠。
“嗯!他就是那個地產大少——安斐然。”看着一個個有眼無珠的“豬腦子”,王源冷冷笑着,暗自慶幸自己撞了好運,搭上“安氏”,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哎……呦喂!”渾身肥肉的趙君身體一僵,臉色“唰”的一下蒼白嚇人。
“安董,他人呢?”回到荊棘花俱樂部的沈翊君皺眉問道,
不會這些不長眼的東西又做了什麼惹惱他的事吧,想到這裡她很後悔離開。
神色轉變成有點卑微的趙君指了指大廳中央,語氣也開始不自然:“沈大小姐,你跟安斐然很熟悉?”
沈翊君想到這傢伙突然轉變的表情有些納悶:“怎麼了?”
“沒事沒事。”趙君神色懊惱又後悔,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嘴巴。
那幾個先前看不起安斐然的俱樂部成員,也都是一陣比哭還難看的乾笑。
迷惑的沈翊君轉頭望着懷裡抱着美女的安斐然,嘴角勾着一抹嫉恨,恨恨地自語:“原來你還是放不下她啊!”
慈善晚會拍賣終於拉開序幕,果然如同安斐然所料的那樣,這根本就是一場幾大俱樂部比拼實力的角鬥場。
華夏俱樂部的人三十萬拍下那隻明玉雕瑞獸形硯滴。炎黃便五十萬拍下那件唐代玉飛天。而香海俱樂部便五十萬拍下清乾隆雙鳳紋蓮瓣雕填漆盒。一時間,慈善晚宴拍賣如火如荼,總成交額破千萬用了不到半個鐘頭。
當安斐然以兩千萬拍下那架德國鋼琴的時候,慈善晚宴氣氛推到最高峰。
“這位真是大手筆,不知是誰?還把那位清麗脫俗的小美人給一併收入囊中了!”一名華夏俱樂部成員鬱悶極了。
他們俱樂部內部甚至開出賭局,打賭林允兒會被俱樂部中哪個黃金單身漢抱得美人歸,沒有想到肥水竟然流了外人田。
“確實不清楚,這個人肯定不是我們俱樂部的人,我看八成都不是X市人。”另一個成員搖頭嘆息道。
“那傢伙真是好運!?”另一個人見他們討論林允兒頓時來了興致。
“不知道,連葉二少那樣的人都不能打動那美人,他怎麼……我想起來了,丫的他就是安大少,D市房地產大鱷!”其中一人恍然大悟道。
“原來是他……”
——
“你很想去國外嗎?”安斐然側着身子看着林允兒皎美的臉,擡手將她垂在臉側的髮絲,溫柔地別到耳後。
“不是!”林允兒低頭玩着手指,低低地答。
她從來沒想過出國,如果不是爲了陪顧子涵去美國看眼睛,這輩子她應該都用不上護照這樣的東西。也不會因爲這個東西,而被人掐住要害,被那些登徒子騷擾一晚上。
“如果讓你離開D市,去一個地方重新開始新的生活,你最想去哪個國家?”
丹麥。童話國度,是她最想要去的地方。林允兒下意識裡就想到這個美麗的國度。
“呵呵呵……!去哪個國家都不重要,主要是要和你在意的那個人在一起是吧?”安斐然冷冷的笑聲裡透出一絲悽傷。
一定要這樣誤會她嗎?林允兒想開口解釋,可是那口氣憋在的心口,讓她說不出一句話。
就在這一刻,林允兒心裡迫切地想離開安斐然,離開D市,到離“安家”最遙遠的地方去。
見她默認了,心裡在泣血的男人,故作曖昧地在林允兒的耳邊吹着氣,脣槍舌劍“嗖嗖”而出。
“你看看周圍都是對你趨之若鶩的男人。這樣被男人像女王一樣擁簇着,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你……”林允兒狠狠推開安斐然,感到莫大羞辱的她,強忍住代表軟弱的淚水,冰冷地喝道:“我不想再見到你!你給我滾!”
似乎不少人都被林允兒的出格舉動感到詫異,原本絕望的心境又死灰復燃,都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征服美女,最能給這羣鑽石王老五帶來征服感。特別是林允兒這種看起來清純得像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一樣的美人。
“你看,就算沒有顧家兄弟,想要給你跪下的男人依然氾濫成災吧!”安斐然嘴角帶着一抹徹骨的輕浮,但是眸子裡卻有着誰都不能看透的憂傷。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打在安斐然臉上。
林允兒渾身顫抖着凝視着這個狠狠踐踏她尊嚴的男人,那隻纖弱的手帶來的疼痛,遠遠比不上她內心的刺骨揪心。
淚水,在堅強的外衣被這個男人一層一層剝離後,在那蒼白臉頰肆意滑落。
安斐然緩緩起身,留給林允兒一道黯然落寞的背影,那種閱盡繁華後的孤獨,讓憤怒沉澱成絕望的林允兒莫名的心痛,似乎她抓住了什麼,又將要失去什麼。
在情感遊戲中,傷害對方,也許就是雙倍的傷害自己。
安斐然自然懂。可是,他受夠了她的漠視。他寧可她狠狠的憎恨他。
這次他走向那架鋼琴,再沒有人敢攔阻渾身陰鬱氣息的他,背對所有人,安斐然沁着刺骨冷意聲音喃喃:“林允兒,我要讓你哪怕渡過了忘川河,下輩子都不會忘記對我的恨。”
從他那修長如玉的指尖傾*一曲清雅哀傷入骨的悲歌,大廳中流溢着這曲充滿東方意境的鋼琴曲。
不由自主地中止了拍賣,喧譁的大廳頓時寧靜下來,浮躁的心境也都安詳,感受到一種痛徹心扉的落拓。
所有人在那一刻,從他的背影,讀懂了深刻的哀傷。
聽着那熟悉的旋律,淚眼婆娑的林允兒望着那架熟悉的鋼琴,輕輕哽咽起來,瞬間淚下如雨。
隨着最後一個悲傷的音符彈出,琴音戛然而止。
安斐然緩緩擡起頭,探索的目光在人羣裡穿梭,每次掃到林允兒的時候就自動過濾,直接無視她淚流滿臉的悽然小臉。
忽然間,安斐然深邃的眼眸裡閃動着璀璨的光華,站起身向人羣中走去。
林允兒心裡所有的愛恨情仇都拋到了一邊,現在所有的情緒都沒這架“Nwumeye”鋼琴吸引。
她一邊擡起雙手輪番抹去臉上的淚水,一邊疾步向“Nwumeye”鋼琴走去。
黝黑的琴身透着歷經風雨的深沉內斂,黑白的琴鍵顯出經歷時光淬鍊的舒適流暢。
林允兒如玉般纖長的手指極輕極輕地撫過琴鍵,沒有帶出任何的聲音。
手指滑到鋼琴最右邊的,她用指腹用力按着,食指下凹凸的粗糙觸覺,讓林允兒眼眶又紅了起來。
她急忙鬆開食指低頭仔細的查看,“林允兒”三個歪歪斜斜的字赫然呈現在眼前。
林允兒激動得雙手捂住了半張臉,只留那雙黑亮瑩潤的眼眸閃閃爍爍,驚訝、欣喜、不敢置信、失而復得……各種情緒在裡面不斷翻滾。
“找到你了,我終於在這裡找到你了!師父!師父,我找到了!”林允兒輕輕撫摸着黝黑髮亮的琴身,像在輕撫最珍貴的寶物一樣。
那雙剛剛哭過的紅腫眼裡,又蓄滿了淚水,這次是歡喜的淚水。
雖然找到了“Nwumeye”鋼琴,但是這架鋼琴被安斐然投得,現在屬於他了。
林允兒現在終於明白那個男人今晚帶她來這裡的目的,他一定是收到風聲,纔來這裡把“Nwumeye”鋼琴拍到手。
安斐然做事向來目的性很強,“Nwumeye”鋼琴對他來說只是一架值得收藏的鋼琴而已。但是這架鋼琴對林允兒卻有特別的意義。
他一定又想用這架鋼琴達成他的什麼目的。想到這裡林允兒心裡頓時煩躁不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