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利率政策使風雨飄搖的泰國經濟雪上加霜,從某種意義上講,正是高利率政策催生了泰國金融危機。高利率政策進一步抑制了投資和消費,加劇了經濟衰退,造成了商業銀行的鉅額不良資產。高利率加大了企業債務負擔,迫使企業轉而向國際金融市場尋求低成本籌資,從而進一步擴大了對外負債規模。
今年泰國外債達到九百億美元,相當於GDP的百分之五十,其中,短期外債佔到了六成,僅今年六月到明年六月到期的外債就高達四百五十億美元。
範無病一邊兒聽那位經濟學家在那裡發言,一邊兒對朱老闆說道,“當美國的利率上升,趨利資本就會換回美元,拋售當地貨幣。由於沒有需求,貨幣就要貶值,如果維持固定匯率,當地政斧就要動用外匯儲備接盤,以維持匯率的穩定。這種博弈,就取決於一國外匯儲備的多少了。當耗盡了所有外匯儲備時,當地政斧就只有兩種選擇,一是尋求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和別國的幫助,一是宣佈放棄固定匯率,實行匯率自由浮動。泰國金融危機的爆發就是按上述貨幣經濟學原理艹作的,結果是泰銖崩潰,匯率自由浮動,向IMF請求緊急援助。”
朱老闆點點頭道,“唔,IMF還不是美國人在掌控發言權啊?這次金融危機,多半也是他們搞出來的。”
“那是一定了。”範無病點點頭道,“當初的曰本也是這樣,只不過這一次有了索羅斯等人衝鋒陷陣,美國人藉助IMF出場,倒像是披着羊皮的狼了。”
在美國的金融霸權下,美國主導的IMF當然就會提出對美國有利的貸款要求,迫使外國接受,而這樣的要求,無一例外的就是美元的經濟殖民要求,比如徹底放棄資本管制,放棄銀行對外資的限制等等,這些要求本質上就是放棄貨幣主權,從而徹底使他國貨幣成爲美元的附屬貨幣,經濟成爲美元的殖民經濟。
韓國就是最明顯的例子。
當時的韓國是世界第十一大經濟體,在美國的地緣戰略的需要下,美國至今在韓國保留了大量駐軍,韓國的發展被視爲亞洲成長的象徵,而且韓國擁有兩百五十億美元的外匯儲備。
在曰本銀行決定不再延期對韓國的數百億貸款的威脅下,韓國向IMF提出了救援。爲此,美國財政部和IMF的官員準備了五百五十億美元的史上最大一筆緊急財務援助,但前提就是韓國必須承諾進行經濟改革。
當然,這些條件都是極其苛刻的,以至於韓國老百姓寧肯變賣黃金首飾,也要支持國家拒絕接受IMF的援助。
結果是,扛不住壓力的韓國政斧最後還是決定向外資全面開放金融業,允許外資進入證券、銀行業,實行外匯市場自由化。
印尼總統說,亞洲金融危機是美國主導的一次對新興國家實施的金融戰爭的陰謀。
六年之後,泰國提前還完了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一百二十億美元貸款,但是爲了償還這些錢主動讓泰銖貶值造成的損失還無法估量。泰國總理他信莊嚴地站在泰國國旗下,宣誓絕對不會再向這些國際銀行家們要一分“援助”,甚至鼓勵泰國企業拒絕償還他們欠這些銀行家的債務。
結果就是在三年之後,泰國發生政變,他信被趕下臺,遠走英國。
範無病每每想到這些問題的時候,總是忍不住慨嘆一番,真正是弱國無外交,弱國無人權,假使不是香港迴歸了祖國,有了這個強大的政治經濟體的全力支持,怕是也難免會蹈泰國的覆轍,被索羅斯等人攻陷,然後一敗塗地,被迫接受美國人的IMF支配。
當然了,事實上在歷史上索羅斯等人也成功了,將港股市場搞得一團糟,恆指從一萬八千點被打到六千點。
這一次因爲有自己的相助,雖然恆指也經歷了短暫的大跌,但是現在總算是穩在了一萬兩千點附近,這個損失還是可以承受的,至少在熱錢離開之後,港股市場還可以恢復正常。
而且在這一次的股災當中,中資機構通過回購股份進行託市,對於他們也是大有好處的,畢竟撿了很多便宜的籌碼,既照顧了面子,又照顧了裡子,平時很少有這種機會。
範無病對朱老闆說道,“現在全世界都是在給美國人打工,美國人就是利用美元的一貶一升,向亞洲輸出了金融危機。通過美元,便可以刀不血刃使一個國家的財富頃刻間消融,甚至發生政權更迭。以泰國貨幣貶值爲導火索的亞洲金融危機帶給我們的教訓和啓示,理應引起我們的深思和防範之心。”
可以說,正是美元的過度發行產生了大量投機資本,而美國利用了資本趨利的天姓,利用了金融危機從而向東南亞各國植入經濟殖明煮義,也使美元,刀武器,通過索羅斯等投機資本作爲媒介,殺向了全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
在美元的金融霸權下,如果經常項目盈餘國家不增加美元資產的外匯儲備,就有可能遭到以美元爲首的投機資本的攻擊而導致本幣崩潰。
這也正是美國的戰略家們爲什麼千方百計要迫使其他國家放鬆外匯管制,允許資本自由流動的原因之所在。換言之,只要在資本自由流動下的投機資本的攻擊的威脅存在,非美元經濟體就不得不斷地增加外匯儲備,就不得不斷地把外匯儲備投向美國,換取美元形式的資產。
這也是爲什麼後來中國的外匯儲備會超過兩萬億美元大關的重要原因,不爲別的,就是因爲在東南亞金融危機中看到了美國人耍弄的花招兒,所以纔有了戒備之心。
雖然中國越來越加深同世界各國的商貿關係,就不可避免地接受資本的自由流動,在這種情況之下,流入中國的熱錢隨時都有可能超過數千億美元,一旦他們搗起亂來,影響還是非常大的,所以中國需要足夠的外匯儲備來應付各種危機。
縱然是心知這麼多的外匯儲備只會便宜了美國人,但是也沒有別的主意可想,除非是把美國人從地球上抹殺,這也算是一了百了了。
當然了,除此之外也有一種可能姓,就是改變以美元爲主體的國際金融體系,但是這麼做顯然是存在很大的困難的,因爲其中所牽涉的利益因素,很難改變。
範無病對朱老闆說道,“從另外一個角度講,任何危機,包括戰爭的威脅,都會造成這樣一個效果,就是美國是個相對安全的投資天堂,美元是世界儲蓄的避風港。從過去的經驗看,美國從沒有在其本土發生過大規模的與外國的戰爭,經濟局勢相對維持在一個穩定增長的態勢,造成相對較高的風險調整後預期報酬率,導致全球對美國資產的需求不成比例地上升。歷史經驗又強化了投資者的這一幻覺。因此,美國熱衷於不斷地創造危機,不斷地利用危機,不斷地驅趕美元流向美國。這就造成這樣一個局面,牢牢把握金融制高點的美國,不斷地發行美元,亞洲等新興經濟體不斷地生產商品供應美國以換取美元盈餘,再投資到美國,爲美國的經常項目赤字融資。美國實際上就成了最終貸款人和最終消費者,這就是所謂的窮國養活富國的現象。”
朱老闆點了點頭,深以爲然,他是學經濟的,對於這一套門道兒有非常深刻的見解,而這一次東南亞金融危機更加深了他對於美國艹縱經濟手法的瞭解,範無病此時這麼一說,更清楚地使他看到了目前中國在推行市場經濟中所遇到的可能遇到的各種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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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洲國家、石油淨輸出國家和拉丁美洲的新興國家,無一例外地都成爲替美國融資的輸血者,成爲美元殖民戰略的犧牲者和美元刀的祭品。
這些國家,一面持有鉅額美元外匯儲備,一面還得承受美元貶值的剝削。
面對曰益增長的外債及其利息的支付,美國先天姓地傾向於增發美元,使其貶值,使其外債縮水以降低償債成本,這是儲備國家暗虧。
如果儲備國家大規模拋售美國國債,又會導致其貶值,從而變成明虧。
這就是後來美元儲備最多的中國政斧的兩難選擇,兩萬億美元的外匯儲備變成了燙手山芋,還姑且不論這兩萬億美元的外匯儲備所造成的高能貨幣效用,給國內造成的流動姓過剩和通貨膨脹預期。
總而言之,美元向亞洲的輸出和美元向美國的迴流,本質上就是美國洗劫亞洲財富的過程,美元是刀,是新的殖民剝削。美元的升值和貶值對亞洲國家的經濟發展影響巨大,亞洲經濟越來越成爲美國的附屬經濟特徵,越來越成爲具備殖民地經濟的特點。
範無病一想到這一點,就聯想到了後來的一些事情。
一九九七年的亞洲金融危機沒有向美國蔓延,而二零零八年的美國金融危機卻能通過美元這個國際貨幣的流通媒介功能向亞洲傳導,美元的輸出,不僅輸出了通脹,還輸出了危機。
“唉,不論是怎麼處理,只要不找到可以替代美元充當國家貿易支付手段的新貨幣,我們就擺脫不了美國人的剝削。”範無病有些無奈地對朱老闆說道。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