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風符筆遊走間,恍若進入一種玄而又玄的意境中:眼前的每一張符紙並不是作爲單一的符紙而存在的,而是一個整體。子風原本想一張一張的勾勒,但是,第一張符紙的第一筆畫完之後,腦中突然涌現一種明悟,符筆自然而言的就轉向下一張符紙……
於是呈現在衆人眼中的便是符紙圍繞着子風在旋轉,而子風則是快速的與符紙之上揮灑……這一幕實實在在的顛覆了所有人的思維。
符師在畫符時有一個基本規則,便是筆尖觸上符紙的那一刻起,符師就不能停下來,只能沿着既定的軌跡一直畫下去,因爲只要有停頓,就會使得整張符紙因爲線條之間的不銜接而報廢。在畫符中間也不能受到絲毫的打擾,一些風吹草動,會使符師分心,分心是小,但是使得線條發生粗細的不均勻的話,整張符紙的質量和效應,也就千差萬別了……
還有一點就是符液的蘸取,雖然是一個簡單的動作,但是蘸多少可就難了,沒有長時間的熟悉的話,根本不可能輕易的掌握其中的分別……一旦符籙畫到一半,而符液沒了的話,那麼會出現什麼情況,可想而知……
可是如果能夠停頓的話就好了,但是千百年來,幾十代符師沒有一張符籙不是一蹴而就的,今天在子風手上卻出現了這樣一幕,無一不讓所有的人凌亂了。
可是子風不知道這些,他不清楚,就像之前畫的一級補元符那般,他可以從中看出是一棵扭曲生長的樹苗,而後符筆稍稍將線條修改,於是一張補元符就變成了四級的符籙……
今天也是一樣,正是因爲子風心中沒有這些桎梏,所以他才站的更高。在子風的感知力,眼前的每一張符紙恍若一個待定的原始胚胎,等待着子風賦予他們生命,於是符紙間若有若無的聯繫被子風抓住了……
在抓住這種感覺之後,子風的精神力消耗也大爲的減弱,因爲子風不是在畫十張單獨的風翔符,而是在畫一套十張的風翔符……有些時候,我們都是被自己束縛着,跳不出思想的侷限,若是子風知道畫符要求的話,或許就沒有今天的場景了。
可饒是如此,這樣的情況也不是子風登堂初期的精神力可以承受的,在畫到一半的時候,一種吃力的感覺慢慢在識海中擴散……子風咬緊牙關,不得不加快手上的速度,終於,只剩下最後一筆了,這個時候,濃重的虛弱之感已經瀰漫了子風整個識海……
咬破舌尖,子風才強打起精神,而他在這一瞬間聽到了,符紙的呼喚,一種生命成形時渴求的聲音,再沒有遲疑,一道驚鴻從子風筆尖一閃而出。十張符紙一躍而起,懸浮在天幕當中,吸收着天地間的狂風……
子風此時已經落在地上,精神力一滴不剩,但還是強撐着眼皮,看向半空中的符紙,也不知過了多久。天地一霎清明,十張風翔符糾纏着緩緩落在子風手上,綠色的光芒彼此呼應着,靈姓十足……
直到此刻,場上的所有人方回過神來,一陣山呼海嘯的驚豔聲在場上響了起來……所有人都目光灼灼的盯着子風手中的符籙,沒有敢動彈,子風將符籙交到大伯手上,就告退回去休息了……
只剩一衆人武家符門處,餘韻未絕的回憶着剛剛發生的一幕,而武家再次重拾了之前狩獵大會的風采,僅僅半天的時間,武家符店之前積累的所有符籙一掃而光,武飛鳴原本緊蹙的眉頭剛一舒展,現在有重新皺了起來……‘符籙不夠賣啊’
子風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天凌晨,坐起身來,頭痛還是一陣一陣的席捲而來,看來精神力的虛弱自己的身體不能自行恢復過來,揉了揉頭部的穴位,感覺好了一點,子風才推開房門朝外走去……
東方的天幕已經不堪重負,一道裂紋將其中的秘密泄露而出……
子風信步向前走去,不覺走到之前陳兆明住的地方,自己回來,還沒有向他打個招呼,然而當子風臨近之時,眼前蓬草艾艾,一片凋敝,蕭瑟之色遍地,一觀便是長期沒有人跡的緣故。
“他是在你出事的第二天就離開了,沒有告訴任何人,只留下一張紙條,說是會替你報仇。”武天傑不知道何時出現在自己身後,慢聲的講道。
子風點了點頭,他不知道陳兆明會在自己的生命中扮演什麼樣的角色,從第一次見面,就註定了有些緣分在這一輩子是拜託不了的,何況陳兆明本就是一個很重情義的人,子風也希望自己活着的消息能夠儘快傳到他的耳中。
“爺爺,不知道這麼早來,有什麼事嗎?”子風回首問向武天傑。
“怎麼了,沒事就不能來看看你了,待會有空的話,去武家訓武室去看看吧,那一幫小傢伙可就等着你了。另外爺爺想問你,最近有什麼打算嗎?”武天傑笑眯眯的看着子風,心裡說不出的得意。
腦中早就已經有了輪廓,子風和直接回應道:“孫兒想先多花一些符籙,穩住武家現在的情況。而後……”停頓了一下,正視着武天傑的雙眼,子風一字字道“我要滅了青雲寨!”
武天傑一聽,拍了拍子風的肩膀轉身就揚長而去,臨走時說道:“去之前別忘叫上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