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入目的是,鬍子身後仍冒着黑煙的房子,幾個坦露胸膛的鬍子笑得猙獰而猥瑣,大爺和他的兒子被鬍子死死扣住,在他們跟前地面上,是腹部高高隆起的孕婦,因胎兒月份太大,她不敢俯地而爬,而選擇仰面朝天,用手肘一寸寸艱難自燒得崩塌的房子往外挪,腹部始終有一柄寒光閃閃的刀尖如影隨形。
附近沒被燒燬的房子,有鄰居從半敞的窗櫺探出頭來默默張望,即便滿臉同情,卻沒有一人站出來爲她求情。
鬍子狂妄大笑,腳步一分分追着孕婦,寒芒閃閃的刀尖一寸寸挑破她腹部的衣裳,白而薄的肚皮上,青筋隱約可見,女子驚恐地瞪着如蛆附骨的刀尖,面如死灰,卻仍舊緊緊咬着牙,一點點往前挪動,手肘處衣衫已被粗礳地面磨破,薄薄的皮膚滲出斑斑點點鮮紅,沿着她身體移動的方向延伸出兩條猩紅的痕跡。
“爲什麼?”蔚凌然盯着這一幕咬牙眥目,低聲問旁邊探頭的鄰居。
“聽說,三個月前,有個鬍子撞了他家兒子,被罵了一句‘沒長眼睛’,鬍子趁着現在兩胡內亂,認爲機會難得,尋仇來了。”
單爲一句無關痛癢的話,今天便來這殺人放火?
“胡族從來是個彪悍民族,逮着機會就反抗,從來不會真正臣服。”楚千潯看見她眼裡的火焰,低聲解釋。
“欺軟怕硬的東西,什麼彪悍!”
楚千潯淡淡掠過她袖下緊握的拳頭,突然拉了拉她衣袖,說:“這種民族爭端,不是靠殺一兩個人就能解決的,你不要衝動。”
蔚凌然用力吸了吸氣,回首對他微微一笑,她也知道民族紛爭禍延深遠。
但,做人該有所爲,有所不爲,要她眼睜睜看着一個無辜孕婦被鬍子當街開膛。
對不起,她做不到!
腳下停住,左手卻突然動了,兩支細細的銀針自指尖射出,一支插上鬍子手腕虎口,另一支將墜下跌落之勢的利刀擊歪,險險擦過孕婦腹部,撞落地面。
與此同時,她一個急掠,人已站在孕婦身邊,彎腰將孕婦扶起。
鬍子吃痛,先是一怔,見她扶起孕婦壞事,即刻目露兇光,招呼其他人齊齊圍上。
“戈怰”
一聲輕喚,玉人一樣的碧衣少年微微擡手,長袖一拂,十幾個鬍子立即摔出一邊,以各種姿勢趴地啃泥,而少年迎風玉立,左右兩手穩穩拉着大爺父子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