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那些花叢中突然揚起幾條藤蔓,像是幾隻枯瘦的爪子,以迅捷之勢瞬間就纏上了兩人的腳踝。
那些藤蔓力道奇大,以兩人的輕身功夫,竟然無法掙斷,剛剛躍起的身形像是老鷹捉小雞一般又被硬生生拽回了地面上。
事起突然,汪長風和豐臣千惠都有些措不及防,待到發現爲時已晚。好在兩人修爲都是高手之列,被一股奇大的力道拽回地上之後,並未摔倒,而是連退數步,穩住了身形。
說來也怪,兩人腳一沾地,那些藤蔓卻突然鬆開了束縛,嗖地一聲撤回了花叢之中,消失不見,似乎剛纔根本就沒有什麼發生過。
汪長風心下明白,這些藤蔓絕非是普通的機關那麼簡單,其力道、角度、速度均把握得恰到好處,便是一般的高手也很難做到這一點,倒像是背後有武功極高之人在遙控操縱一樣。
兩人心有靈犀,立刻並肩站到一處,背靠着背。
剛纔那些藤蔓太過詭異,很難說黑夜中不會再出現其他的偷襲手段。
“是我大意了,看來這院子還真有些古怪。”豐臣千惠輕笑道,倒是不怎麼在意。
“不過對方好像只是不想讓我們接近那處房子,並非有意加害。”汪長風道。
“別人不想讓我做的事,我偏偏想要去試一試。”豐臣千惠嫣然一笑,手腕一翻,手上多了一把小巧的匕首,在夜色中散着微微的寒光,一看就是極爲鋒利的兵刃。
只見豐臣千惠一縱身,又往前撲去。
不出意外,在豐臣千惠將將騰起之時,那些詭異的藤蔓又不知從哪裡竄了出來,像蛛網一般向豐臣千惠撲去。
豐臣千惠冷笑一聲,身形不升反降,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自上而下往那些藤蔓削去。
那柄匕首想必是極爲趁手的利器,豐臣千惠也用上了五成以上功力,便是一根木頭,也是應聲而斷,何況是幾株藤蔓。
沒想到那匕首削到藤蔓之時,卻像砍到了牛皮筋上,不但沒有將藤蔓砍斷,還卸去了豐臣千惠的功力。
豐臣千惠猝不及防之下,身形再也維持不住,被兩株藤蔓纏住雙腿,拖着便往地面上狠狠摜去。
這一下如果被摜到地上,只怕以豐臣千惠的嬌軀,可得吃不小的苦頭。
汪長風眼疾手快,前跨幾步,眼見接不住豐臣千惠,手一揚,一招潤物無聲往那些藤蔓拍去。
這一招只用了兩成功力,卻仍然將那些藤蔓擊得七零八落,扯住豐臣千惠的力道也大爲減弱。
豐臣千惠感到腿上的拉力大減,順勢用匕首在地上點了一下,身子一翻,這才堪堪站住了,沒有被摔一個正着。
那些藤蔓也嗖地一聲,又縮回花叢中消失不見。
這一起一落雖然極爲短暫,但期間拿捏、力道都需要極高的手段,費了豐臣千惠不少內力。
“多謝汪公子出手相救,否則千惠剛纔就出醜了。”豐臣千惠微微喘息着道,胸前一起一伏,看得汪長風不禁有些面紅。
“小事。看來那些藤蔓不避刀劍,似是用什麼特殊材料製成。”汪長風道。突然心中一動,想起當日在無量山上遇到的那種仙藤,也是端的堅韌無比,只是不知跟眼前的這些有無關聯。
“這東西應該不是植物,倒像是某種活物的觸手,否則不會如此靈活,又如此堅韌。”豐臣千惠道。
汪長風心中一動,抽出滅天劍,在手中一揮,光芒暴漲三尺有餘,映得眼前一片光亮。
豐臣千惠頭一次見到滅天劍,驚訝道:“好劍!汪公子從哪裡得到的?”
汪長風微笑道:“有時間再說給你聽。先走出這裡。”說罷一揮手,劍芒往剛纔藤蔓消失之處的花叢掃去。
這一劍灌注了四成以上功力,劍芒所到之處,花木橫飛,霹靂咔嚓之聲不絕於耳。
只聽嗖嗖數聲,十幾條藤蔓從花叢中竄出來,直射兩人。
汪長風冷笑了一聲,心想果然將你們逼出來了。輕喝了一聲:“跟着我!”一馬當先往那些藤蔓迎了上去。
說來也怪,那些藤蔓剛纔還是刀削不斷,但遇到滅天劍之後,卻像風吹勁草一般,紛紛折斷,一股股暗綠色的汁液從那些藤蔓上噴濺了出來,散發出陣陣惡臭。
汪長風急忙拉着豐臣千惠後退幾步,避開了那些汁液。
只聽撲簌簌一陣聲響,汁液點點滴滴落到地上,騰起陣陣綠色的煙塵,一股腥臭之氣隨之瀰漫開來。
“有毒!”豐臣千惠掩住口鼻道。
汪長風點了點頭,一伸手牽住豐臣千惠的一隻小手,縱身而起,往花叢外撲去。
這次那些藤蔓沒有再出現,兩人同時舒了一口氣。
畢竟雖然汪長風的滅天劍可以砍斷藤蔓,但那些有毒的汁液也着實不好對付。
突然,汪長風的身體氣息猛地運轉起來,一股巨大的危險正在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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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有暗器!”汪長風大叫一聲,也顧不得隱藏形跡,伸手攔住豐臣千惠的纖腰,硬生生往一旁落去。
此時兩人正在下墜之時,本來在瞬息之間,萬難改變去勢,汪長風使出八成功力,才帶着豐臣千惠堪堪避開兩尺的距離。
但就是這兩尺的距離,卻救了兩人一命。
只聽一陣極細微的聲音劃過,一大蓬纖細的松針迎面飛了過來,擦着兩人的身邊而過。若不是剛纔汪長風提前預感到危險,又以絕妙的身法橫移開兩尺,此刻兩人已經被那一蓬鬆針紮成了兩隻刺蝟。
不用說,那些松針也絕非簡單的松針,必是跟那些藤蔓一樣的詭異。
兩人情急之下,收不住身勢,一齊滾落到花叢之中,昏暗中也不知道壓斷了多少花草。
一聲嬌呼響起,像是遠處夜鶯傳來的一聲嬌啼。
汪長風紅着臉,低聲道:“對不住,剛纔實在收不住了。”剛剛用了八成功力,他的內息有些紊亂,不由得咳嗽了幾下。
身下是無比的柔軟,偏偏兩人又緊緊糾纏在一起,一時間無法掙脫開。
“不怪你,若不是你,咱們早被那些毒針害死了。”豐臣千惠低聲道,此刻早已沒了那種柔媚,倒是變成了一隻無比乖巧的羔羊。
此刻兩人深伏在半人多高的花叢之中,又有暗夜籠罩,便是有人在邊上,也很難發現他們的準確所在。
“得想個法子出去。那些松針比藤蔓有些難對付,我的劍法做不到天衣無縫。”汪長風道。
剛纔只是一蓬鬆針射過來,接下來還不知道會不會有更多的松針襲擊。在這種暗夜之中,汪長風若要全力躲避也許能辦到,但有了豐臣千惠要保護,還要接近那排殿宇,卻是難上加難的事。
“我有金蠶紗,對付這些細小的暗器還能派上用場。”豐臣千惠輕聲道,吐氣如蘭,一股幽香直撲汪長風的鼻中。
汪長風努力穩住心神,想起當日在客棧中,豐臣千惠曾經用一條薄紗對付加賀谷忍者的那些暗器,確實效果不錯。
只是當日那些暗器畢竟還有些大小,加上還在白日,如今黑夜之中,又是細如牛毛的松針,能否全部破掉,只怕豐臣千惠自己也沒有十足把握。
而一旦被那些松針刺中一二,只怕麻煩就大了。
硬攻把握不大,只能智取了。
汪長風心頭一動,這些松針跟那些藤蔓一樣,看來也是某種未知的東西在背後操控,只要找出那個操縱之人,就可以從源頭破掉這些暗器。
“你那個金蠶紗,可靠嗎?”汪長風輕聲問道。
“應該可靠,整個扶桑國的暗器,能夠穿透金蠶紗的只怕還沒製作出來。”豐臣千惠很堅定。
“如此甚好。”汪長風突然低下頭,在豐臣千惠的耳邊說了幾句什麼。
黑暗中豐臣千惠的氣息突然急促了一些,也不知想到了什麼。
突然,一道身影從花叢中一躍而起,往前方掠去。
緊接着,一大蓬鬆針破空而至,挾着絲絲凌厲的氣息。
這道身影當然是豐臣千惠。而此時的汪長風,正從花叢中悄悄探出半個腦袋,仔細觀察着那些松針的來源。
豐臣千惠手中突然出現一條薄紗,迎風一抖,化作一片薄霧,將豐臣千惠從頭到腳牢牢罩住。
那片薄霧如此之薄,豐臣千惠的身影都隱約可見。
只是那些快如迅雷的松針一刺到薄紗之上,偏偏像是落進了棉花堆裡,瞬間便消失地無影無蹤。
而在同一時刻,汪長風已看得清清楚楚,那一大蓬鬆針正是從左前方十丈處的一株古鬆上發出來。
那株古鬆看似長得隨意,其實位置恰恰在園中的要害之地,不論從哪裡走,都會路過古鬆十丈之內。
而十丈,想必就是那些松針的有效攻擊距離。
汪長風一提氣,如一隻夜梟般從花叢中無聲無息地躍出,一個起落,便已來到那株古鬆近前。
也許是豐臣千惠吸引了那古鬆的注意力,也許是汪長風的動作太過迅捷、不動聲色,竟然沒有松針迎面射來。
汪長風沒有絲毫猶豫,手中滅天劍一揮,劍芒暴漲,以開天闢地之勢,斜斜往那株古鬆的主幹上劈去。
一劍下去,一往無前,便是一尊巨巖、一塊鋼鐵,也會轉瞬間一分爲二。
正在此時,一聲輕喝從那排殿宇中出來:“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