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入世路

中原,祈新縣。

縣城幾近頹圮的城牆無力地訴說秋日的悲涼。夕陽欲墜,一縷餘輝更顯這城牆的低矮破舊。

城牆中部,開着個小門,一如城牆一般破舊不堪。門前,此刻正站着兩個風塵僕僕的年輕人,其中那十八歲左右的男子一身麻衣,揹着個重重的包袱,眉間有點淡淡的哀愁,卻又有無比的堅毅,和一絲疲憊;另外一個十九歲上下的女子,一身白衣翩翩,相貌出衆,氣質脫俗,望之有如天仙下凡,只是也掩不住那絲疲憊之意。這二人便是已經離開似伊山的林峰正和沈夙然。這天早上,那段慕天果然沒有回來,二人拜過了白石老人後便將要帶的衣物什麼的裝在包袱裡,然後就離開了。

按段慕天所說,二人一路西行,走了整整一天,方到了這祈新縣。這祈新縣不過是中原的一個小縣城,所以看上去荒涼破敗也就不足爲奇了。二人站在城門下,只見前面兩個兵士打扮的人,臉上都蒙着塊白布,執戟站立,除此之外四周竟無一人。二人自然心生奇怪,走上前去,誰知卻被一個兵士攔下了。

“站住!”他大喝一聲,“韓大人有命,閒雜人等不得入城,你們是何來歷,若無要事,速速離去”

“這位大哥,請問最近發生了什麼大事,讓我等不能入城?我二人還有要事要進去,不知能不能通融通融。”沈夙然上前一步,淺淺一笑,溫柔地問道。

這兵士那裡見過這麼漂亮的女孩兒?當即就臉紅了。他見沈夙然行爲舉止得體大方,話語謙卑中聽,心裡自對這女孩兒又有了些好感,語氣也輕了許多:“最近方圓百多裡內突發瘟疫,韓大人爲城裡百姓着想,禁止閒雜人等入城。就是實在有事要入城,也必須在城內‘祈新客棧’隔離觀察三天,才能在城內自由行走。倒不知姑娘你有什麼要事,不如說給我聽——看我能不能幫忙。”

“這位大哥,其實也沒什麼要事。”沈夙然從袖中取出一枚銀子,交到那兵士手上,軟語說道,“只不過,我和我表弟想在城內借宿一宿——”她回望了林峰正一眼,“不知這算不算要事?”

那兵士看了二人一眼,似乎明白了什麼,又想起多年前自己爹孃“寧死一家人,不拆一樁婚”的教誨,順便看在銀子的面子上,自然不會有多爲難:“算,當然算了。唔,二位請跟我來。”

“那謝謝這位大哥了。”沈夙然又回過頭來,拉起林峰正的手,“峰正,走了。”

林峰正方纔聽他們的對話,入墜夢裡,聽她這話才如夢初醒,跟着走去。至於那兵士,見此就對自己的判斷更加深信不疑了。

“對了,這位大哥,看上去你對你們韓大人很擁護?”路上,沈夙然問道。

“那當然。”兵士笑道,“韓大人是我們祈新城的救星,他上任以來,做了很多好事。就拿這次說吧,如果沒有韓大人的命令,恐怕這祈新城的人都死光了,可現在城內百姓沒有幾個得瘟疫,這都是韓大人的功——”

“可是,”林峰正沒等他說完,就打斷他,“外面的人進不來,你們裡面的人吃什麼?”

“我說你擔心這個幹嘛?”兵士看了他一眼,暗自有些羨慕嫉妒,態度自沒有對沈夙然那麼好了,“韓大人很多年前就想到會有今天,所以那時就用自己的俸祿買了很多米存起來,現在再賣給我們,讓我們有飯吃啊。”

“不對!你們韓大人一個縣令怎麼會有那麼多——”

“峰正!”沈夙然看了他一眼,打斷道,“韓大人如此好的官,你們擁護他是應該的。”

“那是那是。”兵士暢快一笑,“我差點還忘了,那個祈新客棧也是韓大人的嬸孃開的,價格絕對公道。呵呵,韓大人家的客棧,你們儘管放心。”

林峰正聽此,心中的怪異之感就更深了。

“好了,那就是祈新客棧,二位請。”

“夙然——”林峰正轉身對着身旁的沈夙然說道。此刻二人正在祈新客棧的三樓一間客房中。方纔他們剛入客棧,那兵士竟然叫老闆娘只准備一間房,說什麼客房緊張一起來的人最好就住一間房。二人好說歹說纔要到這三樓相鄰的兩間房,還真不明白那兵士是怎麼想的。

沈夙然此時見天色尚早,夕陽仍將溫暖灑在大地上,便來到林峰正的房間陪他說話。“嗯?”她笑道,“什麼事?”

林峰正再度從窗戶向外看去:“你看整個祈新縣街上竟然沒有幾個人,這太荒涼了吧——至少和書上寫的‘車如流水馬如龍’完全不同。”

沈夙然起身來到窗前,一眼望去,幾多破舊的房屋搖搖欲墜,幾粒螻蟻般的行人趕路行走,除了不遠處一個醉醺醺的中年人還算有點生氣外,一片死寂。她嘆了口氣,再將目光移向遠處,只見有一建築雖然古舊,倒還完整,談不上雕樑畫棟、金碧輝煌卻也有富貴氣度,想來就是縣衙了。縣衙外,立着根大柱子,不知是幹什麼用的,卻也同這小縣城其他建築一樣死氣沉沉。她閉目,帶着幾分愁緒緩緩說道:“書上寫的未必正確。這個世道上,哪裡還找得到那等繁華富貴的景象?”

“我,我不信。”林峰正暗暗低頭,“先生說過,天下是美好的,只是偶爾有妖魔出來禍害人間。我輩就是要傾盡一生,掃除妖氛,還一個太平美好的天下。”

沈夙然聽此,幾分心疼,她轉身凝望這個年僅十八的少年,嘆道:“這就是你的志向嗎?”

林峰正沉默,點頭,道:“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

沈夙然苦笑一下,默不作聲。

就在這時,樓下傳來一陣女子的哭聲,同時伴隨着一陣喧譁。

“怎麼回事?”二人對視一眼,都看見對方眼裡的疑惑。

“走。”沈夙然當即下了決定。

客棧樓下,兩個臉蒙着白布的公差正將一個女子推入囚車中。那女子看上去二十七歲上下,應該也是個住在祈新客棧的外地人。此刻已有不少的人隨着那女子的哭聲圍了上來,那倆公差見此,走出一人,喝道:“此人身染瘟疫,竟然也矇混進城。現在我等依照韓大人的政令,特將她捉拿收監。”

周圍人聽說這個女子染了瘟疫,面色都是一變,向後齊齊退了三步。也不知是誰說了聲:“還收監做什麼?縣衙門前不是有根火刑柱嗎,把她燒死算了!”衆人竟一同吼了起來:“燒死她,燒死她!”聲音一浪高過一浪。

那女子聽到這些話,哭聲就更淒厲悲慘了。

“這——”兩個公差對視一眼,看到對方贊同的神色,剛纔那說話的公差便道:“各位,這事我們做不了決定,只有把她帶到縣衙,聽候韓大人的發落。不過相信韓大人會給你們滿意的答覆的。”

“好,韓大人是我們的再生父母,一定不會讓我們失望。我們一切都聽韓大人的!”“一切都聽韓大人的。”

於是,那兩個公差便將囚車向縣衙方向拖去。而此時林峰正沈夙然剛好下樓問明瞭情況,林峰正得知那女子要被燒死,二話不說便追了上去。

本來還算清靜的縣衙前此刻已是人聲鼎沸。一個身着本朝正九品官方的中年男子從縣衙內走了出來,人羣立刻安靜下來。這人便是祈新縣縣令韓利,已在這裡當了數年縣令了,威望極高。他已得知衆人的要求,大聲笑道:“諸位父老鄉親,你們的心情韓某能夠理解。可是國有國法,這犯人該如何處置,應該按國法來,韓某縱然有心順應民意,也不能越過國法呀。”

“韓大人,草民斗膽有話要說。”一箇中年男子大聲向着韓利說道。

“哦,這位鄉親有什麼要說的?”韓利溫和地笑道。

那中年男子便向他走了過去,四周圍觀的人皆給他讓開了一條路。“韓大人,草民沒什麼文化,冒犯大人的還請大人寬恕。只是草民有個問題想要問韓大人,就是:一個父母官,應該怎樣才能算個好官?”他朗聲問道。

韓利拍了下手,道:“這個問題當年韓某上任的時候就回答過。當時韓某說的是隻有順應民意的官纔是好官。”

“那好,”那中年男子在韓利面前停下,也不下跪,反而注視着韓利的眼睛,大聲說道,“那大人今天爲什麼不順應民意呢?難道大人就不想做好官了嗎?大人這幾年爲祈新縣所做的一切大家都看在眼裡,草民也知大人的確是個清正廉潔的好官,可大人千萬不要讓自己的好名聲毀在今日。”

這中年男子所做所言實在無禮至極,不過韓利卻不怎麼在意。他盯着中年男子看了一會兒道:“你叫什麼名字?”

“草民只是一個小老百姓,無名無姓。”

“唉。”韓利神色黯淡了一點,“你說的未必沒有道理,但是國法不可違背——”

“去他的狗屁國法!”中年男子突然跪了下來,“草民懇請韓大人順應民意,替天行道,斬殺瘟疫妖人!之後要是朝廷怪罪下來,要治韓大人的罪,我等草民別的幹不了,上京死諫替韓大人求情卻是幹得出來的!草民還不信那狗皇帝敢不顧民意!你們說是不是!”最後一句卻是說給後面的百姓聽的。

“是!”

韓利聽到“狗皇帝”幾個字,臉色霎時大變,立馬上前欲將他扶起:“你這是幹什麼?你這不逼韓某嗎?快起來。”

“韓大人,草民這麼做的確對不住大人您,您要打要罵、要殺要剮草民絕無怨言,但您若不順應民意,斬殺妖人,草民就此跪地不起了。”

那些百姓見此,也齊齊跪下,“請韓大人順應民意,斬殺妖人。”

“這這這,唉,罷了!”韓利仰天長嘆一聲,道,“既然各位父老鄉親執意如此,那韓某又有什麼顧慮的?大不了這頂烏紗帽和這條老命韓某不要了!”

“韓大人萬歲!”衆民歡呼。

“等等!”人羣中出現了不一致的聲音。

韓利向那方向看去,只見說話的是一個十八歲上下的麻衣青年。他問道:“這位小哥,可有什麼話要說?”

“韓大人!”這人正是林峰正,“我想問一下,這,這人到底犯了什麼罪要被燒死?”

“這還用問嗎?這妖婦自己得了瘟疫還進城到處傳染給他人。這種罪過,死一千遍都抵消不了。”一旁那個百姓怒瞪了他一眼,“韓大人日理萬機,沒空和你閒扯,還不住嘴。”

“韓大人,是這樣嗎?”林峰正不去理那人,問韓利。

韓利點了下頭:“是。”

“那草民斗膽問韓大人:要是哪天您得了瘟疫,別人要把您燒死,您覺得別人做得對嗎?”

“峰正——”沈夙然走了過來,拉住他手,示意他不要再說了。一旁那人聽得這話也罵了他一句。

他卻沒有理會他們,眼睛直勾勾地盯住韓利。

韓利沉思半晌,嘆氣道:“我不知道。”

“那就對了。”林峰正道,“我的先生曾經告訴我:‘君子貴在以己度人,不以己欲奪於人,不以己惡施於人。’韓大人不願自己被燒死,又怎麼能隨意燒死別人?請韓大人三思。”

韓利沉默不語,四周的百姓也不語了。突然,他大笑了一聲,道:“你說得不錯,可是民意如此,爲了這祈新縣的父老鄉親,韓某縱然一生不安又如何?來人,給我把那犯人綁在火刑柱上,燒死她!”

“是!”

“你——”林峰正不料事情竟會到這等地步,之前他見衆人對韓利評價極高,又親眼見到此人的和藹可親,心中雖對他的某些行爲有疑慮,卻也說服自己相信這人是個通情達理的人,可如今看來卻未必,同時眼看那女子就將被燒死了,不由急火攻心,大罵道:“狗官,姓韓的你個狗官!”

“峰正——”沈夙然連忙捂住他嘴,“好了,別說了。”

韓利卻被他給激怒了,道:“韓某爲祈新縣的父老鄉親殫精竭慮,竟然被人罵作‘狗官’,這還有天理嗎?來人,給我把這個刁民給我綁起來,押到牢裡待審!”

“不要!”見幾個官差圍了上來,鎮定如沈夙然一時也慌了。而林峰正,此刻看見那得了瘟疫的女子已被綁上縣衙前那根高柱——也就是火刑柱——心裡一陣絕望。

“等等!”遠處傳來了一聲呼喊,他向那方向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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