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一切告訴虛無後,從靜省院中出來,林峰正頓時感到一陣無力感。
他隱隱覺得,圍繞着石破天、凌雲派,有一個巨大的陰謀正在成型。這個陰謀到底是什麼?林峰正說不上來,可只覺告訴他,這陰謀絕對能影響整個凌雲派未來的運勢甚至是天下的氣運。
可是作爲一個沒有多少說話權的才從外歸來的弟子,他無力去阻止這個陰謀,唯一能做的就是遠離漩渦的中心,明哲保身。
只是如此一來未免太對不起石破天和雲虹了吧。但是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做出如此的選擇了。
緩步行走在青石道上,看着遠處的舞劍坪,他突然有種感悟。
世事滄桑,轉眼間入門已經七年半了,當年入門時的點點滴滴還浮現在眼前,給他一絲淡淡的溫暖。
“峰正。”就在他還陷入遐思的時候,耳邊傳來少女輕柔的呼喚。於是掃盡心中的抑鬱、展顏一笑,側首看着美麗的少女,含笑說道:“君兒。”
此時此刻,已然成爲眷侶的二人,雙手緊緊相合,剎那間便是無限的美好。
入夜,幽月悽悽。
進入聽星院中,徑直向前,輕敲房門,林峰正說道:“三師兄在嗎?”
他話剛落,身後就傳來趙鵬翱淡淡的聲音:“屋內無燈光,我自然不在屋內。”
“三師兄。”轉身,看向這個已經快三十歲的師兄,林峰正嘴角露出笑容,道,“好久不見了。”
在他目光之下,一襲青邊白衣的趙鵬翱顯得無比悽清蕭瑟,卻又有一種說不出的動人氣質。“你終於回來了。”趙鵬翱淡淡說了一聲,隨意走了三步,到他面前,說道,“是什麼時候上的華山?師尊這些日子很是想念你,去看他老人家了嗎?”
點頭,林峰正說道:“已經見過師父了。”
“很好。”趙鵬翱微微點頭,隨手施法,打開屋門,說道,“進去吧。你的房間很久沒有人居住了,不過我知你一定會回來的,所以時常打掃,可以供你歇息。”
聽見這個向來冷淡的師兄平靜的話語,林峰正心裡卻生出一股暖流。他雖淡泊冷漠,畢竟是有感情的人,對自己的情誼雖很少流露,卻是真真切切的。平日自己沒有留意到,此時重回華山卻纔發現,也許是自己這一點心念的緣故吧。
“怎麼,還不進來?”看着林峰正發愣,趙鵬翱淡淡說了聲。
“哦。”林峰正從恍惚中震醒過來,方點頭,愣頭愣腦地進入屋中。
看着林峰正現在的模樣,趙鵬翱突然覺得又回到七年前林峰正剛入門的時候。那時候的林峰正啥都不懂,懵懂恍惚,唯獨一顆上進的道心極爲穩固,令他刮目相看的同時也生出不少不耐煩。畢竟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多一個呆頭呆腦的人在身邊,事情也就會隨之多上不少。
然而七年過去了,林峰正一身的青澀淳樸完全褪去,變得成熟,有主見,再也不是當年的懵懂少年了。這一切發生得極爲緩慢,趙鵬翱也只有在偶爾回憶的時候纔會注意到。
但當此刻林峰正重新展現那一點點的呆頭呆腦的時候,趙鵬翱才驀然發現,自己的師弟已經長大了,也纔想起當年的點點滴滴。“要是他依然是那樣呆頭呆腦就好了。”恍惚間,他想道,於是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
然而這笑容映入林峰正的眼簾卻讓他不由頓住了。“我沒看錯吧,三師兄竟然笑了!”他如是想道,有種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的感覺。
趙鵬翱的笑容卻是轉瞬即逝,霎那間恢復平日的平淡。“在想什麼呢?還不回屋!”他淡淡說道。
“好。”點頭,林峰正便回到自己的房間,同時回身向趙鵬翱說了聲,“三師兄保重。”
“廢話多。”趙鵬翱暗罵一聲,便不多話,轉身就走。
林峰正知道他的性情,微微一笑,關上門,向自己的房間裡面望去。
半年了!時過半年,林峰正終於回到自己的房間了。
這個房間,與他剛離開華山時的房間相比,幾乎沒有多少任何變化,一張木製的小牀,上整潔地疊着被子,放着個枕頭,簡潔乾淨;一張小桌,圍着數個凳子,上整整齊齊放着一沓紙和一疊書,紙和書之間,擺着一個硯臺,硯臺上擱着一支筆尖帶有點點灰塵的狼毫大筆,又給人一種書卷的氣息。
輕輕嘆口氣,林峰正碎步走到桌前,輕輕坐下,隨手翻了下這些紙和書,看着紙上的《道德經》抄文,無數個日夜裡修煉的場景隨之映入他腦海中,令他驀然動容。
修仙求大道,一切憑道心的堅韌,一切靠大道的領悟,其中過程何其艱難。林峰正正是在自身過人資質的基礎上憑着執着的道心,對大道過人的理解,纔有今日的成就。然而他也知,若無殘月背地裡暗暗的指點和對他道心的錘鍊,他現在是無可能達到玉清的修爲,道行比趙鵬翱還高一線。但是今後的時光,修煉還得靠自己,不能幻象殘月的幫助,何況他已經決定在龍傲天退敗之後與念君隱居山林,不管世事,更不與殘月等人接觸。爲了日後的幸福,刻苦的修煉更是少不了,否則連心愛的人都保不住。
所以他毫不猶豫,快步走到牀前,深吸一口氣,消除胸中的濁氣,然後靜坐入定,緩緩修煉起來。
玉清之上的道法,沒有心訣,與上清境界相同。然而玉清之所以會和上清分開,就在於上清境界的凌雲派弟子修煉雖無心訣可以參考,但修煉的方法都大抵相同,也能得到很多人的指點,而玉清境界的修煉方法就完全是千般萬象,根本不固定,要靠自己去領悟探索,甚至無法從長輩那裡得到任何指點。
而今林峰正也已經修入玉清境界,修煉之法也得要自己去探索,可謂困難重重。這不,他一入定,立即感覺到漫天的壓力洶涌而來,身體猛地一顫,立即將一口血水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