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全剛一擡頭,只聽到一陣巨響,暗道不好,想施展輕功起飛,卻已是來不及,忙運氣硬功相抗。
只聞得一陣鉛彈“噼哩叭啦”破空之聲,捱了那一腳踢的弟子劉三兒擡頭一看,只見那丁全鐵塔一般魁梧的身體轟然倒下,身上早被打出數十個血洞,眉心更是被轟出一個大洞,紅色的血與白色的腦漿正嘩嘩地向外流,嘴巴還未來得及閉合,神情中盡是驚懼不信。
劉三兒再一看那些紅衣漢子,原來他們分成了三排,第一排的人蹲地發射,一擊之後迅速撤到最後一排,而第二排的人則上前繼續發射,最後一排的人則在裝好彈後進到第二排。
這些火器手均是熟練裝填,二發之間就能把鉛子填好,加上煙霧瀰漫,讓敵人視線受阻,看不清虛實,只能聽得噼哩叭啦的火器聲如爆豆子似的,不絕於耳。丁全一死,追擊的衆人皆趴在地上,動都不敢再動一下。
這時只見一道身影迅如雷電,從衆人身邊一閃而過,爆豆聲再度響起,那道身形一飛沖天,大喝一聲,雙掌向前連續擊出,正是那屠龍十八掌的絕技龍翔天際,即使離得十幾丈遠,趴在地上的衡山衆人也能感覺到空氣劇烈的波動,耳邊也彷彿有龍吟之聲。
李滄行見得那人正是丐幫幫主公孫豪,此時公孫豪如天神下凡一般,威風凜凜,那支精鋼鐵棍正插在其腰間,擊出的三掌讓煙霧中那些紅色的人影一陣東倒西歪,爆豆般的聲音也是瞬間停了下來。
公孫豪的身影則落在那煙霧之中,李滄行在其身形沒入煙霧前,已經看到他的右手多出了那支鐵棍。
透着濃濃的煙霧,只聽得龍吟聲,鈍器擊中**時骨骼碎裂的聲音,慘叫聲與呼呼的風聲不絕於耳,而那火器的爆豆一樣的巨響則再也聽不見了。
地上的衆人紛紛爬起,拿起兵刃準備衝上,卻見又一道閃電般的身影搶在衆人之前衝進了煙霧中。
李滄行認得那人乃是華山派的大弟子司馬鴻,他單人獨劍就衝進了敵羣,只聽煙霧中乒乒乓乓一陣響聲後,便盡是長劍入體時那種“噗噗”的聲音,跟着就是人體倒地時那個撲通聲不絕於耳。
伴隨着傷者在地上的翻滾的身影和不絕於耳的呻吟聲,劍聲和龍吟聲開始由近及遠,而那煙霧也漸漸地散去。
隨着煙霧的消散,原先趴在地上的正道人士們也都起身殺了過去,此時只見一地的紅衣人在滿地打滾,足有四五十名,而稍遠處剩下的紅衣人們則多數棄了手中的銅管,拔出刀劍,與那公孫豪,司馬鴻二人相鬥。
只見司馬鴻長劍如電,劍術之精李滄行前所未見,武當本是使劍門派中數一數二的,但李滄行眼見司馬鴻所使的劍法,超過了自己以前見過的任何一種,不少招數明明知道他會刺向哪個方向,但換了自己就是無法防範。
轉眼間司馬鴻又刺倒了七八人,其天性似是不喜歡趕盡殺絕,出手均留有分寸,儘量不傷及性命。
另一邊的公孫豪則一把鐵棍使得如同活物一般,無論是刀劍均無法近其身,他的左手時不時地打出屠龍十八掌來,更是一掌既出,就會有數人口吐鮮血,倒地不起。
那烈火尊者見勢不妙,忙揮舞銅錘,上前擋住公孫豪,而司馬鴻則更是如入無人之境,當者莫不披靡,轉眼間羣雄也殺到眼前,烈火宮衆人完全無力招架,瞬間倒下六七十人。
烈火尊者眼見情勢不妙,與公孫豪硬碰硬地拼了一掌後,發了聲喊,從懷裡摸出一物,狠狠地向地下一擲,頓時炸出一聲巨響,冒出一股濃煙。
剩下的烈火宮弟子們也都如此施爲,一時間炸響聲此起彼伏,羣雄對此已有一定防備,紛紛跳開,擡手間各種暗器出手,煙霧中又是一陣慘叫聲。
待到那煙霧散開後,大家發現地上除了躺了二百多具紅色的屍體與傷者外,能走路的烈火宮弟子均已撤離。
衡山派在這裡折了包括丁全在內的數十名弟子,剩下的人無不悲憤交加,盛大仁帶頭,所有人刀劍齊下,將還在倒地呻吟的烈火宮傷者一個個全部殺死。
盛大仁仍不解氣,又盯着幾具屍體揮劍猛斫,直到大卸八塊,內臟流了一地,纔跟陸鬆停下手來,抱頭痛哭。
衆人默默地看着衡山派這樣發泄。換在平時,這些有違俠義的舉動必會被阻止,但今日一仗如此慘烈,多少人永遠地失去了同門的兄弟姐妹,沒人想着去阻止他們發泄心中的憤怒。
李滄行想起在李冰莊上時,那二位師兄對自己噓寒問暖,照顧得無微不至,就是剛纔河裡洗漱時,還和其中一人潑水嬉戲過,不曾想這麼快就陰陽兩隔,不由鼻子一酸,差點落下淚來。
李滄行心裡覺得堵得慌,一個人默默地走到河邊,站着發呆。過了一會兒,但覺有人在後面拉着自己的手:“大師兄,你怎麼受傷了?”
“我沒事,師妹你還好吧。”李滄行回頭看到沐蘭湘,清秀的臉龐上滿是汗珠,神色極是疲憊,身上衣服破了兩處,似是刀劍所劃,幸未見血,左耳的吊飾也已不見。
李滄行心中一驚,連忙抓住了沐蘭湘的手。“你受傷了嗎?快讓我看看。徐師弟在哪裡,他怎麼沒保護好你?”
沐蘭湘臉上微微一紅,輕輕地說了句“大師兄”,便掙脫了李滄行的手,低下頭,看着自己的腳尖不說話。
李滄行意識到自己剛纔的失態,也不知如何是好,一時滿臉通紅地愣在原地,忽然聽到沐蘭湘低聲說道:“大師兄,你可否陪我走走,我,,我有些話想與你說。”
李滄行點了點頭,陪着沐蘭湘沿這小河一路走下去。
一路之上,沐蘭湘一直默不作聲,低頭行路,心事重重,李滄行也不好多問,就這樣兩人越走越遠,一直走到五六裡外,連人聲也聽不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