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否還記得那個少年, 在你最脆弱的時候,一直陪伴在你的身邊。
Do you remember that boy who still stay with you when you are fragile in your life .
十二月的第一天,南城下了一場很大的雪。
昨日氣溫驟降, 一覺醒來, 整個城市便陷入到了一片白茫之中。
窗戶外, 層層覆蓋的白雪反射着明亮的光澤穿過窗簾照到屋子裡, 提前催醒了還在熟睡的少年。
因爲改用步行, 景惜河比平時提前一小時出門。走到樓下的小販那裡買早點,然後塞到書包裡,
打算去學校的時候拿給西暖。
早晨六點, 城市的天際線外是由深漸淡的鉛灰色天空,大雪已停止。環衛工人穿着簡潔的工作服在清掃路中央的積雪。景惜河雙手插在衣服兜裡, 呵了一口氣, 慢慢地走在人煙稀少的大街上。沉寂的路邊有不時被積雪壓斷的樹枝, 在風中發出折斷的聲響。耳邊是腳步陷入雪中發出的摩擦聲,擦擦擦。擦擦擦。
前面是未被清掃的路面, 騎自行車的學生無法繼續前進,只能下來推着車子艱難往前走。景惜河回頭看了看身後的路,一排深深淺淺的腳印延伸至盡頭。景惜河拿出手機給西暖發了條短信,讓她鞋子穿厚些,不要騎車, 坐公交車或者走路過來。在收到西暖的短信後, 才把手機又放回了衣服兜裡。繼續前行。
深秋最近都在辦理退學手續,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受了西暖的影響, 她整個人看上去開朗很多, 也不在和景惜河作對。偶爾還會和他討論一下將來的學校情況。
而那天景惜河突如其來的一個吻,雖然沒有言明, 卻也讓西暖瞭解了景惜河的內心。
事後,西暖甚至還傻乎乎地問景惜河他們這樣算不算交往了。景惜河看着她笑彎的眉眼,淡淡地笑了笑,把她更緊的擁抱入懷。
她說,她感覺自己就像是做夢一樣。幸福來的太快,以致於都有些不真實。
他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景惜河沒有想到當初是因爲深秋而讓兩人鬧僵,現在,也是因爲深秋而讓兩人重歸於好。其實明明不過幾句話就能解釋清楚的事情,自己從前卻把它想得何其嚴重。西暖後來還總說他這是過慮的太多,要是早和她商量,鐵定就沒這些事情了。可是,回頭想想,若是真和她商量了,或許,他也不會發現他有多麼在意她了。
想到這裡,景惜河的步伐不禁又快了幾分。他自己都沒察覺,每當想起西暖,他的眼眸深處都會盛滿幸福的弧度,一點點蔓延到整個臉頰。
然而,還沒走多遠,景惜河就看到一個和西暖很像的背影忽地被幾個人攔住,迅疾地拖着就往無人之處跑去。
景惜河原本還帶着淺淡微笑的嘴角驟然下沉,想也沒想快步追了過去。
在尚未開門的狹窄店鋪街上,爲首的一個女生擋在前面,凶神惡煞地就衝被圍住的人吼:“賤人,你倒是挺會躲的!你以爲轉學了我們就拿你沒辦法了?敢在我和我男朋友之間挑撥離間,你
以爲你那點小伎倆能瞞得過我……”
景惜河聽着從那些女生嘴裡說出來的髒話很是反感,這麼大清早的就來堵人實在是無聊得很。
有點像西暖的女生已經被團團圍住,景惜河站在距離那羣挑事兒女生身後的地方,看得不真切,只能隱約的看到裡面的人正背對着他,拼命地掙扎反抗。可她越掙扎,叫罵聲就越厲害,反而被更大力氣的制服住,完全白費力氣。景惜河不知道里面的人到底是誰,但是,當那個背影不經意晃到他眼底的時候,還是讓他的心口猛然一緊。
涉及到與西暖有關的,景惜河總是沒有平日裡那麼理智淡定。
看着那個背影就在想,難道是西暖又遇到了什麼不良分子了麼?還是誰又因爲他而故意找她麻煩了?
景惜河也沒來得及多想,身體已經先於他的顧慮,衝到那羣女生所在的地方就對爲首的那個冷冷地說,“放了她。”
這羣人顯然沒有想到居然會有人在這個時候出來英雄救美。紛紛轉過身來看向景惜河。藉着她們轉身的空當,景惜河纔看清楚了被堵的女生。
同樣的七中校服。同樣的長髮束起的馬尾。不過,雖然背影和西暖很像,但看着女孩精巧玲瓏的五官,一臉膽小懦弱的樣子,景惜河還是鬆了好大一口氣。幸好不是西暖。
景惜河本來不想多管閒事,但既然都管了,就沒有辦法置之不理,“放了她。”景惜河又說了一次。眼神比剛纔更冷了幾分。帶頭挑事兒的女生看到景惜河不像是善茬,本打算和他商量一下別多管閒事,那羣女生裡就有人認出了景惜河,在旁邊和她們商量了一會兒。最後,她們只好作罷,衝裡面的女孩兒丟下狠話悻悻地就離開了。
女生們走了以後,景惜河看了眼表,什麼也沒說,轉身提步就走。
被他救下的女孩顯然沒有想到還有人救了人什麼也不說就走的。看着景惜河一臉生人勿近的模樣,女孩害羞又怯弱地跟在他的身後,一路追了過去,“那個,呃,謝謝你救我。”
“沒什麼好謝的,我認錯人了。”景惜河腳步不停,面無表情的走了。
對於別人,他素來沒有太多耐心。
女孩在原地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發呆,剛纔那副可憐的模樣被嘴角一抹詭異的笑所替代,揚了揚頭,食指輕佻地從脣邊抹過,丟下一句“有性格”便不緊不慢的跟了過去。
原本只有一排的深淺腳印,被不斷涌出的人所踩亂。潔淨的雪面上留下漆黑的污點,公交車晃晃悠悠駛向車站。零星的學生們迎風加速趕路。一抹橘色的暖霞在天邊暈染變幻,消弭了高樓頂端的灰色濃霧。城市就這樣漸漸地甦醒過來……
因爲救人耽誤了一些時間,景惜河到學校的時候,西暖已經直接去班裡的教室了。
西暖住院沒和人說,昨天出院,也沒和誰說一聲。她今天這麼早來,說是要給大家驚喜。也就沒
有在學校門口等景惜河。
景惜河掛了電話,想到書包裡的早餐,準備給她送過去。
在操場的時候,忽然見到好像是西暖走在前面,快步走了過去輕輕地喊了一聲。
前面的女孩愣了半天才轉過身來,一臉訝然的看着景惜河。
女孩看見他,顯然很開心,驚訝過後一副興高采烈的模樣,“呃,你是景惜河吧?你好,我叫路
小眉。謝謝你救了我呢。”
自己喜歡的女孩子,景惜河都能一連認錯兩次,臉上到底有些掛不住,尷尬的扯扯嘴角,“抱
歉,認錯人了。”
說完,也不理路小眉的錯愕,面無表情地轉身就走。
路小眉這次沒有繼續跟着他而去,而是好整以暇的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走向高二三班的門口。一
個扎着馬尾的女生走出來,接過他手裡的東西,然後又回到了教室裡。站在樓下,路小眉看不清
楚景惜河的表情,但隔着這麼遠的距離,路小眉還是能感受到他的背影在見到女生的時候發生的
微妙變化。
路小眉站在原地一直看着景惜河走向高三一班,脣邊那抹詭異的笑,再次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