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若正喋喋不休,卻見不遠處,南水靜雯被好幾個少年“簇擁着”。她發現南水靜雯的神色不太自然,一看便知其不太喜歡那羣傢伙。
語若雙手高舉,一邊揮手一邊高喊:“小姐,這裡,這裡,我和劉小子都在這裡。”
然後她朝南水靜雯跑去,一邊跑,心裡一邊想:“這些傢伙,好的不學學別人花花腸子。哼,也不照照鏡子看看配不配咱家小姐,小姐也真是,既然討厭他們,還跟他們客氣幹嘛。”
南水靜雯看到語若和劉亦凡,頓感天降甘露,作了個歉然的表情,對那幾個少年道:“各位,很抱歉,我妹妹來找,今天就先聊到這裡,改日再敘。”她說着,就欲轉身離開。
一位粉白少年上前攔住南水靜雯,道:“南水小姐,既是令妹,不如介紹給大家認識。小生誠請南水小姐及令妹與我兄弟幾人共進午餐,不知我等能否有此殊榮?”
“殊什麼殊,沒聽我家小姐說了嗎,‘改日再敘’,不明白這個詞的意思嗎?不明白回家翻書去。”
語若來到近前,聽到南水靜雯與粉白少年的對話,心裡給了這個少年一個最低的印象分。
那少年一下子被語若兇巴巴的樣子給震得愣了一愣,然後深吸一口氣,儘量禮貌地問道:“在下莊必,不知姑娘是?”
語若道:“沒見本姑娘是一個善良可愛的美少女嗎?沒事請靠邊站,有事快滾蛋,我家小姐可忙了。”說着,拉起南水靜雯的手便徑直離開了,身後幾個少年呆愣無語。
兩女會合劉亦凡,見劉亦凡身邊除了林曉彤,又多了一位十七八歲的女子。
“我叫南水靜雯,不知這位姐姐和妹妹怎麼稱呼?”南水靜雯客氣道。
林曉彤身邊那女子溫婉一笑,輕聲道:“靜雯妹妹,不知我這樣叫你可以嗎?我叫北庭渙渙,相遇是緣,很高興認識你。這是我的閨蜜林曉彤。曉彤,你不是一直很佩服靜雯妹妹嗎,還不趕緊向靜雯妹妹打個招呼。”
她的聲音舒適動聽,猶如一池清波盪漾開來。
“是,小姐。”林曉彤嘟着嘴道:“南水小姐,你好,我叫林曉彤,與劉亦凡是同學。聽說你是肖閣主的關門弟子,我可羨慕得緊,肖閣主和我家小姐的姑姑關係那麼好,也沒收我家小姐做關門弟子呢。”
“還有,我三個月前就滿十六歲了。”最後,她很鄭重得加上這句。
“呃……”南水靜雯很是尷尬,很明顯,她比林曉彤年紀小。
南水靜雯早就聽說北庭家有個北庭渙渙,是十八歲的中品水系文師,深受其姑姑北庭然的疼愛。顯然,北庭渙渙也早就對她有所瞭解。
“原來是渙渙姐和曉彤姐,靜雯剛纔有些失禮,還請見諒。”南水靜雯道。
“靜雯妹妹,今日姐姐做東,去家香居,我們邊走邊聊,你看如何?”北庭渙渙提議道。
“如此甚好,小妹這裡恰有家香居的貴賓卡,我們要一個雅間坐下暢談,渙渙姐前面請。”南水靜雯道。
家香居建在聽水閣西區的正中央,共九層,下面三層爲普通的用餐大廳,上面六層爲雅間,其中最高兩層爲上品雅間,需持家香居贈送的貴賓卡方可進入。
內院學生忙於修煉,幾乎無人自己動手做飯,這家香居倒而成了內院學生的“公共食堂”。
南水靜雯幾人剛走進一樓大廳,一位店小二便迎上前高喝道:“幾位客官,裡邊請!”
“歡迎來到家香居,本店有來自太蒼洲各地的一千多道特色菜,無論幾位小姐和這位少爺來自太蒼洲的什麼地方,都能在本店嚐到家鄉的口味。一二三樓是大廳,四到七樓是地字號雅間,各位客官是在大廳用餐,還是要一個雅間邊吃邊聊?”
南水靜雯直接向其出示家香居的貴賓卡,這是她父親在她臨行前給她的。
那小二看到這張貴賓卡,心裡一驚,道“原來是貴客臨門,小子眼拙,還請寬恕,四位小姐和這位少爺稍等。”
由於南水靜雯對待語若同姐妹,待劉亦凡如朋友,北庭渙渙對林曉彤也以姐妹待之,所以這小二恍然間誤以爲來的幾位都是小姐少爺。
這小二朝大廳裡大喊一聲:“掌櫃的,貴賓五位,四位小姐一位少爺,上品雅間一間。”
不一會兒,走過來一位胖胖的中年男人,老遠見是這幾人,便加速來到近前,揮揮手示意那店小二離開,然後笑臉迎上南水靜雯和北庭渙渙。
“南水小姐,在下乃家香居聽水分店的大掌櫃張大富,上次小姐隨七老爺來天心城時,鄙人見過小姐一面。本店已爲兩位小姐安排了天字一號上品雅間,幾位這邊請。”
他說話點到即止,表明認識南水靜雯的同時,又不過分套近乎。
“張掌櫃,上次匆匆一見,沒來得及打招呼,是靜雯失禮了,日後定會常來光顧貴店,屆時張掌櫃可要多多照顧。”南水靜雯客氣地回道。
她對這張大富確有印象,“家香居”是開遍太蒼洲的連鎖大酒樓,能在聽水分店這樣重要的分店做大掌櫃的,也是不凡之人。
幾人隨張大富來到大廳的一角,原來這裡也有浮雲梯。幾人乘浮雲梯直上九樓,走進一個別致風雅的房間,透過雅間寬闊的窗戶,能夠將大半個聽水閣收入眼底,同時還可以遠眺大海,風景實爲不錯。
張大富與南水靜雯客套了幾句,就主動離開了。
南水靜雯和北庭渙渙通過門口的服務員各點了幾道家鄉的特色菜餚,便坐下暢談起來,不一會兒兩人便熟絡起來,好似一對久別重逢的好姐妹。
聊着聊着,南水靜雯突然問北庭渙渙:“聽說渙渙姐是瀛(ying)火九難體,渙渙姐爲何不去帝都的天悟學院修煉呢?天朝帝國只有天悟學院才能夠培養水火雙屬性的文士呢。或者去太蒼大學,我相信以姐姐的天賦定能夠考進太蒼大學。”
北庭渙渙也是個不尋常之人,她身懷瀛火九難體。
這種五行相剋的雙屬性體質極其罕見,能親和水火兩種對立屬性的元力。
身懷此體質者,一生將經歷九次大病,每一次都會將此人折磨地人不人鬼不鬼,猶如經歷一次生死大難,到了最後一次,此人將被病痛折磨致死,故稱九難。在第一難發作前,此體質無法被發現。
身懷此體質者若想活命,只有兩條路走:一是水火共修,皆達皇境,從而使身體達到水火共融;一是專修單一屬性,修至皇境便能將另一屬性完全壓制,使身體轉變成單屬性親和。
前一條路艱難無比,一旦成功,在同境界的修士中將難逢敵手。後一條路相對容易許多,但未來成就也會低很多。
不過一旦不能在第九難之前修煉成皇,結局將無比悽慘,故而從古至今少有身懷此體質者冒險雙系同修的。
“呵呵,南水妹妹是不是覺得姐姐也應該與我姑姑一樣,成爲名震太蒼的奇女子?”北庭渙渙問道。
南水靜雯有些意外,問道:“那麼,渙渙姐另有打算?”
“世人只知我爺爺和父親性格怯弱,修爲不高,在家族中毫無勢力,如果不是因爲我姑姑,恐怕他們將四處受人欺辱,姑姑二十多年前也是這樣想的。”北庭渙渙答非所問。
“實際上,父親和爺爺只是不好名利,不喜與人相爭。他們脫離了鬥爭旋窩,不必整日勾心鬥角和擔驚受怕,日子雖然過得不光鮮,以前也確實受到過某些人的欺辱,但一家人生活得卻也算舒坦。”
“姑姑卻過得很累,雖然在外是受人景仰的冷雁仙子,但是在家裡,從小到大我幾乎沒見過她笑。她常年外出,與家人相聚的時日太少。這些年姑姑還經歷過幾次生死大難。女強人,可不是那麼好當的。”
南水靜雯聽了後,輕嘆道:“可是,身在大家族,大多數時候我們別無選擇。”
北庭渙渙道:“是啊。我曾問爺爺和父親,爲何不讓姑姑放下那些枷鎖,做個平凡而幸福女子便是了。”
“爺爺說,這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事物都是脆弱的,需要足夠的力量去保護,有些人天生就是爲了擁有力量,成爲那些美好事物的保護者。”
“父親則說,這世上的每一個人不論做什麼,都是爲了好好活着。有些人想當人上人,有些人甘做平凡人,每種人都有自己的煩惱,也都有自己的幸福,沒有哪一種人生是幸福的範本,每一種人生都有它存在的價值。”
一旁的劉亦凡聽到這裡,內心深感觸動,頓時陷入沉思中,他自問:今後該選擇何種人生?
北庭渙渙繼續道:“我想,姑姑就是一位保護者,保護着我們一家人那平凡的幸福,這便是她的人生價值吧。”
“但我更願做個平凡女子,只是身懷瀛火九難體,再加不忍姑姑一個人辛苦拼搏,想爲她分擔一些,所以才努力修煉。我只求能做到將瀛火九難體控制住,順便替姑姑分擔一些重任便可。”
北庭渙渙將心裡的想法細數道來,從她話中看出,她是一個比同齡人早熟的少女。
見北庭渙渙說得如此詳細,南水靜雯擔心她誤會自己在打探北庭家的消息,便道“姐姐並不需講得如此詳細,小妹也就隨口問問。”
“呵呵,沒關係,除了姑姑,我們一家在北庭家都是閒人,這些事也不算什麼家族機密。”北庭渙渙道。
“嗯。對了,姐姐,你的瀛火九難體發作幾次了?”南水靜雯關心道。
“已經兩次了,不過有姑姑替我壓制,痛苦倒是減輕了許多。”北庭渙渙說得雲淡風輕,但她的眼裡卻透着深深的忌憚。
“對了,聽說靜雯妹妹開創一大壯舉,第一個以天水內院女文士之身份選擇了一名男文侍,應該便是這位俊秀的弟弟吧。”北庭渙渙竊笑道,她看劉亦凡個子不高,面帶些許稚氣,便直當其爲弟弟了。
“渙渙姐,這是劉亦凡,你應該早知道了吧。其實亦凡與妹妹是好朋友,月前我們在勇士城相識,一見如故。亦凡接受我的邀請,以文侍身份來天水學院學習。”南水靜雯道。
北庭渙渙似乎對劉亦凡很好奇,對他問道:“亦凡弟弟,可以向你詢問一些事?” 可劉亦凡卻呆愣着半天沒有迴應。
“亦凡!亦凡!”南水靜雯拉了拉劉亦凡的衣袖呼喚道。
劉亦凡被喚醒,尷尬地應道:“嗯?小姐恕罪,適才不自覺陷入沉思,不知小姐有何吩咐?”
南水靜雯道:“沒什麼,是渙渙姐有些問題問你。”
劉亦凡轉而對北庭渙渙行了個禮,道:“北庭小姐,適才小生無禮,懇請見諒。北庭小姐有何疑問請說,小生一定知無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