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玄雪山東麓,司預雄一與寶貝孫女靈月正爲“天緣”而爭論不休。
“院長爺爺疼愛你,那爺爺就不疼愛你了嗎?那個老東西,竟然拿老夫的寶貴材料做人情,這是道德敗壞的極端表現,簡直可惡至極!”
司預雄一義憤填膺,嚴厲聲討靈月口中的“院長爺爺”。
“我不管,反正那是靈月的東西,靈月想給誰就給誰,哼!”
司預靈月癟着嘴,耍起橫來。
“不行!那可是你長大以後的重要嫁妝,怎麼能隨便送人。一定要把它找回來,爺爺可以用其他的寶貝報答你的小救命恩人。”
司預雄一眉頭一豎,堅決反對,同時還提出了補救方案。
“那……那……大不了我長大以後,把亦凡小弟弟娶回家唄!”
司預靈月理直氣壯地說道,簡直就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呃……呃,這!這!”
司預雄一直接給雷了個裡焦外胡,尷尬得不知道說什麼好,這裡可是還有家族十幾個護衛呢,這丫頭怎麼能隨口亂說話啊!而周圍十幾個護衛緊咬着牙,使勁繃着臉,一副想笑卻不敢笑的樣子,簡直苦不堪言。
“爺爺還真是好奇,到底那個小傢伙有什麼大本事,竟然讓我家的寶貝靈月動了心。嗯,爺爺必須去見識見識這個小傢伙,這事就這樣定了,小丫頭,你還是趕緊帶路吧,沒得商量,嘿嘿……嘿嘿!”
司預雄一竟然露出了一臉猥瑣的笑,簡直就與之前那高雅的形象大相徑庭。
“那……那爺爺可不能把‘天緣’要回來,那可是人家送出去了的。”司預靈月考慮了一下,答應道。
“嗯……這個,這個吧,從長計議,從長計議。我們還是趕緊先去見見你那個亦凡弟弟吧!”
話說到這裡,司預雄一已經徹底將他剛出現時表現出來的美好形象全部餵給魔獸吃了。
“翻過前面這個小山峰就可以看到那個小鎮了,爺爺快點!”司預靈月一臉欣喜,催促着她爺爺。
司預雄一心裡腹誹不已:“死丫頭,剛纔還死活不帶路,現在怎麼這麼期待?不行,那小子竟然憑一面之緣就把老夫寶貝孫女的心偷了,等見面一定地給他點顏色看看。”
“如果那小子不合格的話,還得想辦法把孫女的心收回來。哎,真是傷透腦筋,這丫頭平時被慣壞了,以後得改變一下管教方式了,否則長大了鐵定會闖出大禍。”
然而,待一行人剛翻過小山峰,一副悲慘的場景出現在她們的視野裡,映入眼簾的是方圓百里滿目瘡痍的大地,
“啊!”
司預靈月一聲驚呼,接着雙手捂着嘴泫然欲泣,就連司預雄一也因眼前的景象感到一陣愕然。
司預靈月的心慌亂不堪:那個預言怎麼這麼快就應驗了?
在司預靈月的指引下,他們很快便飛到東玄鎮的廢墟上空然後緩緩落下。
“此地發生了一場無比激烈大大戰!”司預雄一對眼前的情況推斷道。
“這片區域殘留着一股強烈的魔氣,是魔人族。”
他開始探查起來。
“大戰應該發生在五六天前……應該有五六名皇境修士參與,可能還有幾十名王境修士……天地間的水之力還有些絮亂,看來有一名參悟水之力、實力非常強大的文皇……”
“他發出了最強一擊,毀滅了這裡,不過看上去有點像同歸於盡,這是怎麼回事呢?”司預雄一得出如此結論。
“嚶……嚶……”司預靈月突然抽泣起來。
“靈月,你怎麼了?別哭啊,有事好商量!”
他一側頭,看到跟在身後寶貝孫女竟然淚流滿面,趕緊好生安慰。
“寶貝靈月,別哭別哭,爺爺心疼死了。不就是那個小子掛了嗎,沒關係,等你長大了,爺爺找一堆青年俊傑讓你慢慢挑。這天下的才俊可多着呢,少他一個不少,嗯,何況那小子十有八九也算不上才俊。”
司預雄一說出來的安慰話完全變了味,這哪是安慰人呢。
不過他心裡卻在嘀咕着:“那小子掛了也好,他一個山野小子怎麼配得上老夫的寶貝孫女,這樣正好,免得老夫以後麻煩,但是那枚‘天緣’可就要打水漂了,哎呦,我的心頭肉耶!”
“不行,得找找看,也許‘天緣’還沒被徹底毀掉,也許還能找到它拿到那個死老頭那兒修復,畢竟它可是耗去了老夫那麼多珍稀無比的材料呢。”
司徒雄一對護衛命令道:“你們,那啥,到四周仔細查探查探,眼睛都放亮點,不要放過任何特別的東西,呃,還有人。”
一衆護衛已跟隨司預雄一許多年的,哪裡還聽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他們立刻四散開尋找起來。
“不,亦凡弟弟沒有死!”司預靈月突然反駁道。
“靈月啊,人死不能復生,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將來會有更好的等着你。”司預雄一的安慰,讓靈月有一種上前踹他一腳的衝動。
“我說亦凡弟弟沒死就是沒死,我知道他沒死。我要在這裡等亦凡弟弟。”靈月扭開頭,不理她爺爺。
“這可不行,爺爺還有急事要辦,過會兒就得離開了。你可別想一個人留下來,上次的事情不能讓它再發生一次了。”司預雄一當下就堅定地拒絕道。
“哼,你不讓我留下來,我,我回家就告訴奶奶,這一路上爺爺你……”靈月的威脅還沒說完,司預雄一就感覺上前捂住了她的嘴。
“乖孫女,寶貝孫女,我們就在這裡等幾天。嗯,這一路上呢,爺爺就只是老老實實地辦事,知道嗎?”司預雄一立馬就投降了。
他心說:靈月這丫頭怎麼就人小鬼大呢,不行,下次不能帶她一起出來了。
散開的護衛搜尋了一天又各自回來了,他們一無所獲,這結果讓司預雄一心疼地不得了。
在司預靈月的強烈要求下,他們一行人在這裡逗留了五天,司預靈月還是沒能見到劉亦凡。
她與劉亦凡分開的時候太匆忙,竟然忘記在“天緣”戒指裡留下一滴精血,也沒有相互寄存神念,所以劉亦凡是無法感應到她的,也無法和她聯繫。
雖然她能通過地姻感應劉亦凡,但是這幾天地姻一點反映都沒有,這隻能說明,劉亦凡已經在十萬裡之外了,最終她只能無奈地隨爺爺離開了滿目瘡痍的東玄鎮廢墟。
半月之後,東玄雪山的東南麓,劉亦凡和天羽突兀地出現在司預靈月一行人曾經經過的那座小山峰上。
原來這座山峰上也隱藏着一塊和劉一凡房間裡所見的石板一模一樣的石板,上面刻有遠行陣,劉亦凡他們出現後,遠行陣自動消失,那石板又恢復了平淡無奇的樣子。
從這個小山峰向南眺望,劉亦凡見到了一大片滿目瘡痍的大地,他心裡生出了一股極度不安的情緒,根據他所學到的知識和在小鎮生活的經歷判斷,東玄鎮很可能就在那片被毀滅的地方。
再聯想到在葬天宗祠裡所發生的一切,那股不安更加濃烈,他非常害怕在葬天宗祠裡的預感變成現實。
劉亦凡不顧一切朝東玄鎮的方向奔去,沒有修煉過的他,連續奔跑了兩天兩夜才趕到那片地方。根據東面海岸的輪廓和殘留的痕跡判斷,這一帶就是原來的東玄鎮。
可現在,東玄鎮被毀滅了,劉家小院消失了,劉亦凡內心深處升起一股不可抗拒的絕望。
他在這片廢墟上不知疲倦地探尋着。
最後,他來到一片散落着大量黑色晶甲碎片的區域,他已經察覺到,這片區域大概就是劉家小院原來所在的地方,而那些晶甲碎片與他在葬天宗祠裡看到的那些黑甲修士穿的黑甲一模一樣,他將那些人的模樣深深地銘記在了心裡。
這片區域,瀰漫則一股淡淡的哀傷,劉亦凡彷彿聽到了爺爺亡別前的哀嘆。
他在這片區域翻找了一天一夜,期間天羽還出去獵食了一頓。
在天羽的幫助下,劉亦凡幾乎將這片區域挖地三尺,終於,他在泥土裡挖到了一塊晶金打造的徽章,在葬天宗祠裡,他知道了這枚爺爺戴在脖子上從未取下過的徽章就是劉氏家族的族徽。
握着這塊徽章,身心高度疲憊的劉亦凡終於崩潰了。
“啊!啊!……爺爺!父親!”
劉亦凡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喊起來。
他在葬天宗祠裡的預感應驗了,他也終於徹底明白爺爺和父親離別時說的那番話是什麼意思了,他知道從此以後再也見不到爺爺和父親了,他知道今後他便是一個流落世間的孤兒。
劉亦凡茫然無措,痛徹心扉。
短短二十幾天,他的人生便發生瞭如此劇變。
天羽還無法深刻理解人的情感,只是感覺劉亦凡的狀態非常糟糕,所以落到劉亦凡的肩頭,釋放自己的力量幫助劉亦凡恢復體力。可是心傷,又豈是它的力量能夠修復的?
劉亦凡在地上呆呆地跪了三天三夜,天羽幾次出去覓食,回來後看到他還是這個狀態,只能重複用力量幫助他保持身體的狀態。
第三夜過去,藍陽西升,劉亦凡望着冉冉升起的藍陽,眼前漸漸浮現出爺爺慈祥的笑容和父親那頹廢卻滿懷深情的臉,突然耳邊迴盪起當日在葬天宗祠裡爺爺和父親臨別前的那番話。
呆木的他終於有了動作,他咬了咬牙,一手撐地,一手扶腿,緩緩地站了起來。天羽見之,興奮得繞着他飛個不停。
“爺爺,父親,我一定會堅強地活着,替你們堅強地活着,拼命地活着,誰都不能要了我的命,因爲它不是隻屬於我一個人的。還有,我會找到那些兇手,爲你們報仇的!”
劉亦凡喃喃自語,又像是在許下一個一往無前的誓言,一個爲了履行爺爺和父親的遺願的誓言。
“天羽,我們離開這裡吧。”
天羽現在成了劉亦凡唯一的親人,也是他現在唯一的精神寄託了,他抱着天羽,揮淚告別了這片養育他十年的土地。
夕陽斜照,大地上倒映着劉亦凡單薄的身影,他帶着天羽一路向北,開始了浪跡天涯的生活。
翻過東玄雪山,北方的世界是他一直憧憬的美好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