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爲什麼想要冥蛾?”
“這個……”馬大全支吾起來,宋徵舉起神劍醉龍,他嚇一跳趕忙如實道:“肖大人提前說了,冥蛾他會帶走,但我當時看大人你年輕,想着仗着資歷老討要一下,說不定你就給我了,我也好去肖大人面前邀功。”
宋徵冷哼一聲,馬大全低下頭,心中暗道:誰知道你這麼難對付……
“這兩天,你找到燕雀了嗎?”
“沒有,他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宋徵又問道:“燕雀接觸過的那些證物,你爲什麼沒有扣押?”
“那些人跟我很熟,不好意思扣人家東西。”
杜百戶在一旁聽的恨恨不已,上去給他一大嘴巴子:“狗日的東西,你還是不是龍儀衛?”
馬大全被打的牙齒鬆動,滿口是血,也不敢還口。
“王連成的事情是怎麼回事?”
“那狗東西是頭白眼狼,兩個月前帶着一車天毒子消失不見了,吞了我們的貨我們當然不能放過他,可是這狗東西應該是早就開始準備了,連我們鎮山衛也沒找到他,只好把跟他有關的一切線索都掐斷了,免得連累到我們。”
宋徵又飛快問道:“你是不是華胥古國的奸細?”
“不可能!”馬大全一聲怪叫:“種植販賣天毒子我認了,這種事情我可真沒做過。”
宋徵沒有再問了,擺擺手讓人把馬大全帶下去。杜百戶和曾百戶上前來問道:“大人,這胖子可信嗎?”
宋徵看着漫山遍野的天毒說道:“他的供詞是否可信現在不重要,面對這整整一百畝一年三熟的天毒,發生什麼事情都有可能。
所以別看馬大全是鎮山衛的千戶,有些事情他不知道也很正常。你去將這裡仔仔細細的查一遍,不要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是!”
“那個負責天毒種植的姚還我先帶回去審訊。”
宋徵將姚還和這裡收繳的賬冊全都帶走,他要親自負責。
留下曾百戶和三百鎮山衛在流銀山調查,他帶着其餘人返回端陽城。
城中消息已經傳開了,馬大全點齊人馬殺奔流銀山,而後人們在流銀山外看到了烈焰狂龍,看到了橫壓天地的鎮國一劍。
所有人都知道馬大全這次肯定跪了。但他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等宋徵回來,入駐鎮山衛衙門,查抄了馬大全和那些百戶的家,所有人也就都知道,馬大全全軍出動的目標還是宋徵,可惜沒能報昨夜仇,反而徹底灰灰了。
烈焰狂龍和鎮國之劍也讓整個端陽城真正認識到,馬大全和宋徵之間,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
不少人憂心忡忡,對於端陽城來說,宋徵取代馬大全做主,可能不是個好消息。
宋徵在馬車上開始將那些賬冊仔仔細細的看一遍。以他強大陰神的能力,早已經過目不忘,一本賬冊看過,閉上眼睛認字回憶一遍,就可以和其他的賬冊互相對照,從這些數字之中尋找線索。
進城之後,他佔據了鎮山衛衙門,曾百戶負責查抄鎮山衛,他留了一座乾淨僻靜的屋子將所有的賬冊看完了,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卻一時間看不出問題在哪裡。
至於賬冊上牽扯到的端陽其他官員,他暫時顧不上這些小魚小蝦,首要任務是找到燕雀。他的陰神已達合照層次,幾乎能夠“天機感應”,隱隱覺得這漫山遍野的天毒,和華胥古國的計劃有着某種聯繫。
他吩咐了一聲:“把姚還帶過來。”
姚還四十多歲,常年在“田間”勞作,讓他面貌黝黑,脖子上有着清晰的曬痕。看上去不像是一名修士,更像一個老農。
他只有脈河兩道的修爲,是個丹師,沒有人會想到這樣一個各方面都很普通的修士,會是馬大全手下天毒計劃中最重要的一個環節。
見到宋徵,姚還明顯畏懼,規規矩矩的拜下,不敢起身:“小的,參見巡察使大人。”
宋徵沉吟一下問道:“你種植天毒的技術是怎麼學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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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還看上去有些木訥,老老實實的回答:“小的十年前無意中發現了一本舊書,上面寫了些古怪的修真界見聞,其中有三頁就是記載如何種植天毒的,小的一時好奇試着種了一下,沒想到真的成功了。
只是這辦法也是時靈時不靈,小的自己研究了六年,纔算是徹底掌握了這門技術。”
宋徵又問:“你怎麼認識馬大全的,又是什麼時候開始合作的?”
“小的種出來這些天毒子,就想着買了換錢。種植天毒也不容易,消耗挺大的。大概五年前,鎮山衛小旗于丹才大人抓住了小的,但是馬大全聽說小的有這本事之後,就幫小的把案底抹掉了,然後給小的弄了鎮山衛的身份,等小的把種植的方法研究成熟,他就在流銀山開了一片地,讓小的負責,到現在已經四年了。”
他又重重的磕了三個頭,顫抖說道:“大人,小的真不想幹這事兒,小的頂多也只是想着自己種幾棵,賣了錢換一些修行資源,小的資質普通,只是個散修,沒有別的辦法啊。
馬大全脅迫小的,小的不敢不從,還請大人明查……”
宋徵一點頭:“我知道了。”
至少從賬冊和證詞上,看不出馬大全和華胥古國有什麼關係,這條線索似乎進了死衚衕。
他將小蟲招了過來,以魂魄交流詢問陳義誠今日的行動。
陳義誠一大早神色匆匆的出門去了,沒有讓任何人跟隨,獨自一人在一家客棧中換了衣着和相貌,然後去了城西的徐城幫。
他在徐城幫見了一個人,進了密室,那裡竟然有一座三階靈陣籠罩,隔絕了宋徵的咒術。陳義誠和對方談了什麼小蟲不知道。不過趕在今天重刀氏右宗的五名子弟闖山刀堂之前趕了回來。
說到了這裡,小蟲興奮地跟宋徵搖頭擺尾的邀功,宋徵啞然失笑,將小蟲收回了小洞天世界,然後對外面吩咐一聲:“去重刀氏。”
……
重刀氏本宅四門緊閉。今天整個重刀氏上下都很尷尬,原本是個大日子,右宗的五位子弟闖山刀堂——可是連左宗的人也高興不起來。
昨天天虎獸靈沒有迴應陳縛龍點香,大家感覺不妙,卻沒想到今天更加糟糕。
一名陳氏子弟走入山刀堂,伸手要摘第一柄山刀,卻驚愕發現,那巨虎雕刻的大口閉上了!
七柄山刀,就擱在七尊巨虎雕刻的獠牙上。虎口一閉,就等於將這柄巨大的山刀咬在了口中。
這名弟子不明所以,還以爲這是先祖對自己的考驗,任憑他使盡了力氣也沒能將第一柄山刀從虎口中摘下來。
這名子弟乃是今天右宗闖山刀堂五人之中實力排名第二者。率先出陣,想要一個開門紅。誰都知道按照正常水準,他可以輕鬆闖過七柄山刀的考驗……沒想到現在是這樣的局面。
一個不行換另外一個,很快五人全都上前試過了,虎口緊閉,山刀紋絲不動。
陳縛龍的額頭上也滲出了冷汗。到了這個時候,所有人都明白,天虎獸靈出了大問題了。
重刀氏的家規,穿過山刀堂的弟子才能行走天下,哪怕是家族現在不那麼迂腐,一定要遵循祖訓,可是再也沒有子弟能打過山刀堂,毫無疑問會讓重刀氏成爲天下的笑柄。
這個時候,何一雄匆匆來報:“家主,宋大人來了。”
“他來做什麼?”陳縛龍正煩躁,家族前途昏暗。昨天已經把事情都說清楚了啊。
何一雄看了看周圍,低頭如實說道:“他說重刀氏目前的境況,他有辦法解決。”陳縛龍猛然一驚:“他說什麼……這……”
左右兩宗大族老也明白過來宋徵所說的“境況”是什麼意思,勃然大怒拍案而起:“他什麼意思?這是他搞出來的?目中無人!”
陳縛龍雖然年輕,遇事卻比他們冷靜沉着,伸手拉住了兩位長輩:“他能無聲無息的潛入本宅制服了天虎獸靈,也就可以無聲無息的摘去你我任何一位的人頭!”
兩位大族老神色也嚴峻起來,暗生恐懼慢慢的坐了回去,片刻道:“家主決定吧,我們惟命是從。”
“我去見見他。”陳縛龍對局面很不樂觀。
天虎獸靈乃是重刀氏的守護者,古老而強大的存在,可是一夜之間在防禦森嚴的本宅中,被人無聲無息制服了。
昨夜齊丙臣一人壓制鎮山衛,身懷三品供奉大印,可以藉助天朝氣運壓制地方,整個重刀氏沒有一個人能夠與之抗衡。
儘管重刀氏作爲端陽城中有數的大勢力,還有一些暗中的關係和援兵,但急切之間恐怕都無濟於事。宋徵以天虎獸靈“示威”重刀氏,有齊丙臣背後坐鎮,真要拿捏重刀氏,他雖然少年老成,卻真想不出什麼好的解決辦法。
“實在不行。只能暫時虛以委蛇,日後再發動重刀氏的關係網徐徐圖之……”他站起身來,已經做好了妥協的準備,大丈夫能屈能伸。
“怪我昨日怠慢了他,唉!”他在心中說道,不由搖頭有些後悔。昨天宋徵上門,他還想着在宋徵和馬大全之間兩不得罪,卻沒想到一夜之間形勢大變,馬大全成了階下之囚,端陽城裡是宋徵說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