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天九冷哼了一聲,拳頭逐漸攥了起來。井川北苦笑一下:“有仇必報,果然是狼兵!”
聽到這話,孟天九出手的決心鬆動了,指着地面上的兩顆人頭,問道:“這就是他對咱們的報復?”
井川北站起來離去了:“咱們並沒有出手,只是去看了個熱鬧,跟他沒有生死大仇,這就算是了結了。”
孟天九有把握在現在擊殺宋徵,可是這樣做似乎並沒有什麼好處。宋徵擅長破釜沉舟一戰,自己肯定會受傷,得不償失。
他暗暗一嘆,再也不看地上兩顆人頭,跟着井川北一起走了。
井川北的聲音遠遠傳來,帶着一種戲謔:“況且,你不覺得留着他,身後有個人緊追猛趕,對咱們來說更有趣嗎?”
孟天九不知道有沒有趣,但他覺得,現在的宋徵理他們還遠着呢,短期內追不上。
……
獨殺閔熊文一伍,又在花街斬了高大口和麻岡,宋徵的名號逐漸在士兵之中傳開了。如果是以前,他肯定已經被營將種種責罰,但現在皇臺堡一片混亂沒有人管,越是強大、越是兇悍,反而意味着在天火的聖旨下更有可能活下來,成了大家敬仰和羨慕的對象。
僅僅兩天之後,就有戰士們開始在私下裡議論,現如今,誰纔是皇臺堡真正的第一強兵!
這個名號在以往是沒有爭議的,不是孟天九就是井川北。可是隨着宋徵的異軍突起,大家有了別的看法。
即便是那兩位,在宋徵這個境界的時候,也沒有這種表現,連連越級斬殺強敵!
而且,據說花街之戰的時候,孟天九和井川北就坐在一旁的樓上,卻沒有敢向宋徵出手。
普通戰士們見識有限,不會明白孟天九和井川北真正的心思,只會覺得是他們“不敢”。於是宋徵在戰士們當中名聲鵲起,已經達到了和孟天九、井川北並駕齊驅的水準了。
這對於宋徵來說是真的無所謂的。他很清楚自己現在是什麼水準,區區燃穴境,下一道聖旨當中,可能一個小小的意外,就能要了他的命。
對於現在的皇臺堡所有人來說,最重要的是活下去,還達不到“怎麼活”的層次。
他在花街大戰中連續使用血霹靂,又落了個內傷,回來之後被史乙一陣數落。不過這一戰,殺了兩個夙敵,他胸中壓抑的那一口惡氣總算是吐出來了,用三階奇藥治好了內傷之後,他在修行的時候也順暢了很多。
幾天之後,不出他們所料,朝廷大遣援軍趕來。
皇臺堡戰略位置重要,且不說它扼守要地,一旦丟失七殺部就可以長驅直入,同州境內再無阻礙。只是意義上來說,當年北征大帝從這裡出發,大破七殺部,確立了洪武天朝的七雄霸主地位,威壓七殺部千年。
如果這裡丟了,足以毀滅洪武天朝上下對妖族作戰的信心。
史乙五人站在城門後的一個牆角,看着浩浩蕩蕩開進來的援軍,這是第一批抵達的,同州五雲衛,一衛滿編六千人,不過開進來的只有三千人。
正是讓邊軍精銳們看不起的衛所兵。
史乙撇着嘴,看着那些甲冑不整,修爲參差不齊的衛所兵,嘲諷道:“你們猜朝廷的調令下來之後,五雲衛上下臨時抓了多少壯丁,才湊夠了這三千人?”
“哈哈哈!”周寇肆無忌憚的放聲大笑起來,那些衛所兵明顯聽到了,卻沒有一個人敢瞪他一眼。
天下衛所吃空餉的事情已經成了一個公開的秘密,衛所之間比的是誰更爛。
事實上朝中大佬們,對下面的事情心知肚明。就好比這一次奉旨前來查辦的御史吳樂鬥,他本是五品,領這差事之前,朝廷給他加了個“巡領西北邊防將軍”的臨時官職,皇帝開了口,正二品,有當場決斷塞北邊鎮一切事物的權力。
當然皇臺堡的差事完了之後,這個職務也就裁撤了。到時候他到底能升到幾品,就看他這一次的表現了。
史乙宋徵他們這些小兵不知道的是,朝廷中已經漸漸感覺到,皇臺堡的事情不簡單,之前處理的方式顯然有些草率,結果搭上了一位兵部侍郎,還有一位總兵。
想要查清事情真相,就需要御使這樣的硬骨頭。吳樂鬥顯然是其中最硬的一塊。
但吳樂斗的實力不足,於是皇帝欽命,自己內府一位老供奉出山,隨行協助吳樂鬥。
老供奉一路上騎着馬,眯着眼睛,晃晃悠悠的好像隨時都能睡着了。但是吳樂鬥一點也不敢小看他。
朝廷畢竟是個龐然大物,哪怕這個龐然大物已經腐朽,至少稍微發力,還是很快收集到各種情報,迅速彙總到了京師。
他已經看過這些資料,知道皇臺堡中那魔物格外棘手,連餘同生都死了。他一個明見境巔峰,要是離了這位玄通境中期老怪物的保護,別說查案了,進了皇臺堡恐怕就成了那魔物的祭品。
至於這第一批五雲衛的官兵,吳樂鬥壓根沒指望,真正加強皇臺堡防禦的,是隨後趕來的,從王朝南部,由名將赫連烈招募的,以幾大宗門外門弟子爲骨幹,散修、世家外圍弟子爲補充的一隻新軍。
赫連烈治軍有方,這些兵員的素質不錯,一路上邊走邊訓,抵達皇臺堡之後應該就能初步形成戰鬥力。
抵擋七殺部,還得靠這支皇帝賜名“重光營”的新軍。
皇帝志大才疏,想要重現北征大帝的榮光,可惜……反正吳樂鬥是不看好。
三千人的衛所兵通過了城門,史乙拍了周寇一巴掌:“走吧,沒熱鬧看了。”趙綃往城門外看了一眼,史乙主動說道:“這些天集市上來了很多人。”
王九一聲感慨:“這些人啊,胖爺想跑不敢跑,他們還主動送上門來。”
宋徵搖頭道:“總有人覺得自己是天下最特別的哪一個,呵呵。”
他和史乙對望了一眼,朝廷援兵來了,新的欽差也來了,天火怕是要發佈新的聖旨了,還是要早做準備。
不過這一次,兩人都豁出去了,比上一次更加大膽。